因为无论他梦到了什么……房间，其他孩子的脸，纳吉尼，翻阅过无数遍的圣经，海边溶洞或者衣柜里的小木盒。那些记忆逼真极了，让他感觉到熟悉的另外一个他，全都是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中的记忆。那些片段中从没有爸爸。
这种格外冰冷和孤独的感觉让汤姆心慌难受。
“怎么了？”苏绮之不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突然担心的伸手摸了男孩的额头，电视也顾不上看了，问道，“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生病了？还是累了？”
“……没有。”汤姆从发呆中回过神，掩饰得很好，他摇摇头，突然说，“爸爸，我想要一把横扫二星。”
“横扫二星？”苏绮之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似乎是飞天扫帚横扫系列的名字。
“对，也是今年才出的型号。”汤姆鼓起勇气说，“我现在……已经七岁了，能瞬发悬浮咒，就算从扫帚上摔下来也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之前爸爸你让我保管的钱我都没有乱动，买的都是二手书，这三年的金加隆都省下来了，我能买吗？”
苏绮之平时也清楚汤姆的反应速度和魔法能力有多优秀，虽然汤姆才七岁就要玩飞天扫帚，可是想想那些，苏绮之觉得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男孩子就要皮一点，汤姆这种从小乖的都让他发愁！
所以苏绮之才想了一下就果断同意了，微笑道：“好，等你写完作业我们就去买，正好趁时间在对角巷吃顿晚饭再回来好了。买两把，周末我陪你玩。”
他回过味来，还有点欣慰。汤姆这是在对他撒娇吗？不容易啊，汤姆这两年大了，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的样子已经不常有了。
“……”
汤姆动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觉得很普通的事情他现在却觉得心中百味陈杂……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啊，永远有个人愿意宠着你。
没有对比就没有感觉，汤姆现在觉得他比孤儿院的那个汤姆要幸运太多了。
等男孩埋头开始在茶几前解决他的小学作业和邓布利多教授布置的魔法作业，苏绮之美滋滋的看着黑白电视，开始盘算晚上去对角巷吃哪家餐馆的饭，他却突然心神一动。
苏绮之站了起来，穿过客厅又拐弯，熟门熟路的拐进盥洗室里，关上门才拿出了灵魂小球。
小型虫洞在空气中泛起波澜，迅速扩大，苍白肤色的男人提着长刃走了出来，后面少见的跟着克莱舍尔，两人一起对他行礼：“主人。”
“出什么事了？”苏绮之看看两个人，声音沉了不少。
这几年灭刃和克莱瑟尔都各自带着他们那部分光明使团的人，解放奴隶的解放奴隶，扶持低等文明对抗天敌的对抗天敌，忙得不可开交，打得热火朝天。灭刃身上还溅着不少血迹，看起来根本没擦洗就直接过来了。
灭刃往后退了一步把克莱舍尔让出来，表示他只是带路的。克莱舍尔抚了一下头上的头盔，有些紧张，顿了顿才如实汇报的开口说：
“主人，我这几年在尘南星系边缘陆陆续续找到了不少被抛弃的垃圾星，一直在暗中救治他们。”
“因为条件恶劣，住在那些地方的低等种族以前存活率很低，更别提想办法逃出去了，就算他们都逃出去，也老的老弱的弱，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所以我救治垃圾星人的同时还在偏远的星系边缘地带小幅度攻击，把那些奴隶想办法救出来，也算是扩充光明使团的办法。”
克莱舍尔说的这些苏绮之基本都知道，但他耐心的听着，没有打断。克莱舍尔专门跑来对他汇报，肯定不是为了这些话。
“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的奴隶解放计划进行的会很缓慢困难，但是这段时间我在新发现的一颗垃圾星上注意到了一个孩子。”克莱舍尔说到这里顿了顿，专门抬头看了苏绮之一眼——黑暗军团的人谁都清楚，他们的丑丑大人就喜欢收集有潜力的小孩子。
“说下去。”苏绮之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尘南星系？这是个陌生名字，克莱舍尔说的孩子是剧情人物还是原有人物？
“那个孩子还很小，就给轮流照顾他的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有一种精神方面的异能，类似于言灵的感觉，非常厉害。”克莱舍尔忍不住说，
“如果这个孩子能被光明使团收服，对我们的解放计划一定会有很大影响。”
垃圾星的孩子被克莱舍尔带走就带走了，没什么要汇报的，克莱舍尔这么说看来还是想问他的意思，要不要按照往常的习惯收作养子。
“我知道了。”苏绮之沉吟了一下，想到一会儿还要陪汤姆去吃饭，做出了决定，
“那么今晚……我们就去见见他。”
第四十章
“咯吱——”
伴随着细微的声响, 门突然开了。
苏绮之止住接下来要说的话, 还算淡定的转头看过去。汤姆正惊异的站在门外, 他的视线从苏绮之, 灭刃和克莱舍尔身上打量了一圈, 没有贸然开口。
“怎么了, 汤姆？”苏绮之率先打破了这阵寂静。丑丑的敏锐力让他能肯定刚才的对话没有被汤姆听到, 但是汤姆发现这一幕是巧合还是源自敏锐, 这苏绮之就不太确定了。
“我打算给史蒂夫哥哥写封信, 用无花果寄出去, 想问问你有什么要说的。”汤姆老实回答, 他说的时候眼神仍然直直望着灭刃, 视线在那些血迹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无花果就是邓布利多给汤姆买的那只猫头鹰的名字。
“一会儿我去写信上。嗯……这是我的朋友。”苏绮之说。他刚意识到不介绍很不妥，尤其是三个大男人还不声不响的挤在狭小的盥洗室里，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怨不得汤姆用这种眼神看他们, “呃，其实我们是在……”
汤姆的嘴唇动了一下, 他看了看那两个同样哑口无言的男人, 又看看明显在绞尽脑汁编谎话的爸爸，突然握住苏绮之的手把他拉了出来，又关上了门。
“爸爸。”汤姆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压低了声音，“你一向出去帮助别人，如果他们是你的同伴, 你可以直接请到家里的，不用担心吓到我。”
他指的是克莱舍尔虫子一样奇怪的外表和灭刃身上大量的血迹。
汤姆又犹豫了一下，幽黑的眼睛中出现了少见的纠结，又说：“我一直没有问过妈妈的事，现在看来……爸爸，如果你喜欢的是同性，也不需要瞒着我。”
当然，接受不接受就另说了。
——他这里指的是爸爸不声不响和两个男人挤在盥洗室嘀嘀咕咕的事。敏感多疑的汤姆有了新的猜测：如果那不是同伴，而是朋友呢？在朋友前再加一个单词，就变成了男朋友！或者像爸爸这样还带着孩子拖累的，根本不敢找固定的人，那说不定是……炮友？？
汤姆越想越可怕。
毕竟爸爸在收养他的时候很年轻，又是外星人。在汤姆的印象中，那些外星人都是奇奇怪怪的，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喜欢浑身是血呢？家里有个孩子什么都不方便，他到现在还是和爸爸睡在一个房间，要是有什么要解决的……
那不就只有盥洗室这一个选择了吗？
聪明的汤姆不敢往下想了。
眼看着男孩眼巴巴的望着他，苏绮之只觉得浑身僵硬，全身都张满嘴也说不清，他赶紧一口否决：“没有，他们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恰好过来对我说件事，马上就走。写你的信去吧，下次我就不避开你了，臭小子天天乱想什么呢。”
汤姆这才不动声色松了口气。原来是第一个猜测，只是朋友关系啊。
他乖巧的往客厅走去，眼角扫到爸爸又开门进去了，心里突然又泛上了新的烦恼——等等，所以爸爸谁都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