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贵却不管不顾,站定了脚步后,又往里冲。
陈旭升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他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样子,眉头一蹙,喝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副模样?”
陈荣贵才不怕他爹,笑嘻嘻地拉了陈旭升的衣袖,“爹,咱们进书房里谈,我有件极其重要的事。”
陈旭升瞧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也由着他胡闹。
关上了门,陈荣贵还四处瞧了一圈,神秘兮兮的模样,仿佛唯恐被别人偷听到什么似的。
“得了,这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你快说吧。”陈旭升摆摆手,早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
“爹,您还记得我那好友贾恩侯吗?”陈荣贵问道。
贾恩侯?陈旭升点点头,荣国府的事他之前风闻过一耳朵,对于贾恩侯此人没有多大好感,虽说后来听说那凶手不是他,但印象也是没有多好。
“他怎么了?”陈旭升心里暗暗一紧,陈家富贵世人皆知,和陈荣贵打交道的要么是冲着陈家的钱来,要么就是冲着陈家的人脉,这贾恩侯是不是也要……
“贾兄说要和我们做一笔生意咧。”陈荣贵说道,“他说他出造宣纸的方子,咱们家出人出钱,到时候所得利益一分为二,五五分账。”
果然如此。
陈旭升心里头一冷,原先他还以为这人还算好的,不会哄骗贵儿,现在看来和那些小人也是一丘之貉。
陈旭升心中暗气,面上却露出个笑容来,慢慢套话,“老大,他既然有这方子,何必和咱们家合作?他们荣国府虽说不是商户人家,但是家底丰裕,要想拿出个几万两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陈荣贵不疑有他,他乖乖地解释道:“爹,恩侯和他母亲关系不亲,他母亲断了他的月例,他才想自己寻点儿生意做,这方子也是他祖母给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旭升明了了,他更是明白了贾赦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防止日后这个生意被收归公有。
这人心思倒是复杂,
走一步算三步的,陈旭升边在心里嘀咕,边又问道:“你可和他立下字契了?”
“没有。”陈荣贵摇头,“我是想着这事毕竟牵扯到咱们家,得和爹商量了,再做定夺,爹,儿子见过那宣纸,的确是难得的上品,莫说咱们大安,便是在海外,也是难以寻到这样的好货色。”
陈荣贵的话,让陈旭升有些动摇了。
他知道荣贵心底良善归良善,可从不会帮着外人欺瞒自己家里人,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既然这样,这么着吧,你明日和他说一声,问他能否到咱们家来商量一下这事。”陈旭升琢磨了片刻后,说道。
陈荣贵嗯了一声,心里雀跃不已,这事要是成了,他既能对得起恩侯,又能对得起他们陈家,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就在陈荣贵父子各有心思的时候,贾赦回到家却面临着一件“有趣的”事。
贾代善、贾史氏分坐两边,而贾政则站在一旁,以“痛心疾首”的神色怒视着贾赦。
看到贾政的神色,贾赦有种玩味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不知道小人会有怎样恶心的手段来蹦跶。
“老大,老二说的可是真的?”贾史氏怒目拧眉,眼神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厌恶,这老大,隔三差五就闹事,断了月例还不知好歹,居然又闹出事来!
贾赦似笑非笑地看了贾政一眼,“太太,二弟说了什么,我还不清楚,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贾政被贾赦那仿佛洞若观火的眼神看得有几分心虚,但他自认理直气壮,故而硬着嘴说道:“大哥,在家人面前,你就莫要遮掩了,今日早晨的时候,我都听说了,你们外舍的人都说你得了第一,是因着抄袭的缘故,还带你去韩夫子面前对峙呢。”
今日早晨,贾赦皱了皱眉,而后舒展眉头,笑了笑,怪不得有此一事,他还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贾政道听途说,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忙不迭地到贾代善和贾史氏面前来上眼药,这真是蠢到令人作呕!
“我还想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贾赦笑道。
贾史氏拉下脸,正色怒道:“你还有脸说,原我以为你去国子监,好歹也算是懂事上进了,现在看来,真是到哪儿都能惹出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哪还有颜面去见亲朋好友!……”
她气得手都在发抖,恨不得动用家法,好好教训这个不成材的孽子!
贾代善却打断了她的话,“夫人,先听老大怎么说,这事也不一定就是老二说的那样。”
经历了之前一事后,贾代善觉得老大已经变了,他听到这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觉得可笑,因此他找贾赦来,不是像贾政想的那样要教训他,反倒是想叫贾史氏和贾政对贾赦改观,别总是觉得贾赦这不好,那不好。
贾代善是一片好心,只可惜这母子俩却从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念头。
荣国府如今的世子之位空悬,宗人府那边一直没有准话,贾史氏母子虽说知道贾赦断无再继承世子之位的可能,但到底贾政名不正言不顺,心虚着,一心虚就得找些事情来证明自己了。
贾政心里还暗暗嘀咕,老爷就是偏心大哥,这事他都知道了,那还能有假?
如果贾政没有寻借口从国子监里逃课,那他就会知道这事还真能有假了!
第30章
“老爷,二弟说得这事的确有这么回事。”贾赦故意卖了个关子。
贾政果然迫不及待地跳了坑,他冷哼了一声,“大哥,不是我说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赦给打断了,贾赦轻笑着说道:“二弟别心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事虽然是真的,可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罢了,蔡良等人见我得了第一,心里不服,与我一同去找了韩夫子对峙,韩夫子也证实了,这次的第一的确是我靠真才实学得到的。二弟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怎么可能?”贾政瞠目结舌,惊讶得甚至忘记遮掩自己的表情。
“怎么不可能?”贾赦坏心眼地反问道,“难不成在二弟心里,我得第一,就一定是作弊码?”
贾政心里倒是这么想的,可他当着贾代善的面,还得做出敬重兄长的模样,哪里敢点头,硬憋着一口气,憋得脸都红了。
“你胡说什么,你弟弟哪里是这个意思?”贾史氏护犊子地说道,“他只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这也错了?”
贾代善皱着眉头,心里头有些烦躁,他整日忙于朝廷斗争,回到家还得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实在叫他高兴不起来。
贾赦瞧出了他隐约的烦躁,心里头一软,有心想要放过贾政一马,以他的手段,足可以羞辱贾政到不敢再见他,“原是如此,倒是我误会了。”
他卖贾代善几分面子,贾政却是不知好歹,还不知就坡下驴,反倒是蹬鼻子上脸说道:“大哥可不是误会了,我如果不是关心大哥,何必把这事告诉老爷和太太,还不是怕再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