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升心里暗暗叹道:此子真乃潜龙在渊,深不可测!
“老爷。”管家小跑着来禀报结果了。
陈旭升见到他来,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结果证明确实有用!”管家颤抖着嘴唇说道。
陈旭升心里大喜,随后便是狂喜过后的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陈荣贵比他还不如,他简直就跟被人定住了似的,整个人呆若木鸡了。
“世伯、世伯。”贾赦连唤了几声才唤回陈旭升的心神来。
陈旭升自觉失态,也不觉尴尬,换了任何人得知此消息,不癫狂若疯,已经是极好的了。
“既然世伯也看到这些法子是真的,现在我们也该来谈谈该怎么合作了。”贾赦笑着说道。
夜幕低垂,点点星辰点缀在黑灰色的帷幕上。
贾赦从陈府出来,不断地说道:“世伯、陈兄,不必再送了,送到这里已经叫晚辈汗颜了,留步,留步。”
门子们看到这一幕,惊讶得都合不拢嘴巴。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他们老爷亲自送出大门,要知道,这等待遇,连那些户部郎中都没有呢。
上了马车,贾赦坐在坐垫上,他松开手心,手掌中有三个深深的指甲印,这么大一笔生意,他又岂会毫不紧张,方才在陈家父子面前,为了让陈旭升心生忌惮,才逼着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现如今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了。
贾赦的眼睛明亮,如此一来,有字契为证,又击掌为誓,他往后便可不再受银钱的掣肘,甚至还借此机会和陈家搭上了关系,以后想做些其他生意也方便和他们合作了。
长期萦绕在心头的麻烦事了结了,贾赦长舒出一口气,他摸了下自己的荷包,一百两,还真不经花。
马车踢答踢搭的声音在青石板路上响起。
贾赦渐渐垂下眼睑,陷入梦乡中,下巴不住地点着。
“吁——”
突如其来的动静,叫贾赦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正要寻问林武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声音低沉如清泉溅落,偏又带着一股子浑然自得的风流气息,直叫人听了后半边身子骨都酥麻了。
“这里头是什么人?”
章桁?
贾赦掀开帘子,恰巧对上章桁往车帘里投来的探寻的目光,两人沉默了片刻,贾赦率先开口道:“章大人,许久未见了。”
原来是他。
他还以为是那老二呢,章桁心里漫不经心地想道,扯了扯唇角算是打招呼了,“兵马司的人正在巡查,没什么事就早些回去吧。”
“是,多谢大人提醒。”贾赦道,京中宵禁不严,但遇上兵马司的一些刺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章桁懒散地把帘子放下,车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待章桁的马车走远后,林武才颤抖着说道:“大爷可真厉害。”
“什么?”贾赦正看着马车的背影出神,冷不丁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武朝马车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刚才那位大人好重的气势,小的都不敢在他面前开口,大爷却跟没事人似的,岂不是厉害?”
贾赦莞尔,哭笑不得,章桁有那么可怕吗?许是因着上一回遇难时,他多加照拂自己的缘故,贾赦非但不觉得他可怕,反倒有几分亲近之意。
说起来,自己出狱后,也没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道谢。
回头可得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回去的路上林武有意避开了兵马司巡逻的路线,平安无事地到了荣国府。
自这日后起,贾赦便把闲杂的心思都收了起来,他在贾代善面前把和陈家做生意的事说了一嘴后,贾代善长叹了一声,以一种贾赦所不能理解的怜惜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就道了声知道了。
贾赦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再开口,便也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一门心思放在读书上。
蔡良请了几日假后,终究还是露了面。
他露面之后,仿佛彻底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事,见了贾赦,依旧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
陈荣贵替贾赦气恼不已,每次见到蔡良都要瞪他几回。
贾赦起初还没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忍不住笑着开解他,“你这又何必呢,他这么做,图了一时的颜面,可你仔细看,咱们外舍的人近来是不是渐渐地疏远了他了?咱们外舍的人也都是有眼睛的,除了那些厚脸皮的,谁还愿意和他打交道,言而无信,他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
陈荣贵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的确如此。
之前蔡良在外舍里面,来往莫不是随从诸多,可这几日他回来后,除了李子裁那些人依旧和他来往,其他人见了他,脾气好的就躲着,眼不见心不烦,脾气坏的则直接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对他的不屑。
陈荣贵抚掌大笑,怪不得这蔡良这些日子脸黑得跟锅底泥似的,原来如此。
明白过后,陈荣贵见到蔡良总算不劳累自己去瞪他了,他换了个方式,以一种怜悯又鄙夷的眼神去打量他。
蔡良几乎瞬间就气炸了。
“你陈荣贵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鄙夷我!”蔡良本就因为外舍中众人的态度而暗暗气恼着,被陈荣贵那样看了一眼,脑子里轰的一下,顿时就失了理智。
陈荣贵原先还让他三分,但现在是蔡良做错在先,况且他这般指名道姓,陈荣贵若是能忍,往后在外舍还如何自处,“我算什么东西,也比不上你蔡子恒言而无信,不是东西的好!”
蔡良气得胸膛直起伏,呼吸粗重,他恶狠狠地盯着陈荣贵,视线从陈荣贵身上落到一旁的贾赦身上,阴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好你个贾恩侯!有什么话不敢当面和我说!竟然指使陈荣贵替你出头。”
贾赦云淡风轻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接着读手中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