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 等会儿要是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跟你爹说说今天的情况吧。”贾赦道。
贾赦转过身,看向章桁,“章大人,请吧。”
贾赦没想到, 章桁的雅间就在他们隔壁, 难怪章桁知道他在哪里了, 这可真是巧得没法说了。
“坐吧,不必拘束。”章桁摆了摆手, 唤来了小二去其沏一壶好茶来。
待茶上来后, 章桁倒了两杯茶, 茶是好茶,清汤碧绿,尚未入口便能闻得到幽幽香味,似梨花初绽,暗香袭来,贾赦惊讶的却不是这茶,而是章桁亲近的态度。
他心里暗暗困惑,章桁身为朝廷三品官,又是当朝太子的舅舅,他何以待他如此亲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贾赦心里不着痕迹地戒备了起来。
章桁仿佛毫无察觉他客气而生疏的态度,拉家常一般和贾赦聊着学问上的事。
章桁的学识出乎贾赦的意料,无论天文地理,又或者风土人情,他都是拈之即来,云淡风轻,言谈幽默且恰到好处,如三月春风,和煦而平和。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贾赦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甚至直到屋里点起了烛火,他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聊了这么多的话了。
“看来时候也不早了,恩侯早些回去吧,免得令尊令堂担忧。”章桁嘴角微弯,气质如华,矫若明月、
贾赦点头道:“今日和大人交谈一番,受益匪浅,来日必然亲自上贵府上叨扰一番,届时章大人可别嫌我太烦人。”
章桁微笑,眉眼自带三分春色,眼角轻轻上扬,风流尽在眼底,“恩侯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我既然谈得来,又怎么会是叨扰呢?”
“是。”贾赦从善如流地改口,“大人说得对。”
二人对视了一眼。
章桁:小狐狸!
贾赦:老狐狸!
待贾赦走后,章桁独自一人在屋里自斟自饮,他喝着茶,忽地笑了。
有意思。
贾赦回到家里,如往日般练了一篇八股文,又沐浴了一番后,手持着卷书坐在椅子上读书,却怎么读也读不进去,他心里不禁要揣测——章桁这般亲近他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这些日贾代善的行色匆匆,已经说明了朝堂之上现如今是风起云涌,他们家是太子党,这点儿是注定改不了的,现如今太子一派隐隐有势弱的劲头,章桁的一举一动,都不得不让贾赦多想。
尤其是在今天的一番谈论过后,他比起之前更加地了解章桁此人的能力与才华,就更加得多加揣测他举止背后的用意了。
他想了许久,到底知道的事情太少,就算有心想揣摩,也是隔着云山雾海,琢磨不透。
倒不如去试探一下。
贾赦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上回承了他的恩情,合理也该上门亲自去道谢。
不过,要送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贾赦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得闲的时候就打听章桁的兴趣爱好,既然送礼,本就该投其所好,让人高兴才是。
就在他忙着这件事的时候,他和陈家合伙的宣纸生意已经开始步上正轨了。
贾赦帮陈荣贵挑的地段着实是个好地段。
附近就有临近一家私塾,离着国子监也不算远。
今日刚开张。
大红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陈荣贵拉着贾赦匆匆忙忙吃完午膳就跑到这边来。
今日是开业的头一天,陈荣贵在学堂里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他爹不准他请假,陈荣贵早就跑来帮忙了。
他们尚未走进那文渊阁,就看到从里头到门口挤挤挨挨的都是那些学子。
陈荣贵心道不好,连忙挤进人群,往里走去。
贾赦连忙赶上。
这开业头一天,可别出什么事。
他们才进里头,就被其他人怒目而视,有人不满地说道:“都是来买宣纸的,怎么可以不守规矩?就算要买,也得往后排去。”
买宣纸的?
贾赦惊讶不已,和陈荣贵对视了一眼。
“这么说,你们这些人围在这里,是为了来买宣纸?”贾赦温声问道。
“可不是,兄台难道不是来买宣纸的吗?”那人见贾赦和陈荣贵不像是要插队的模样,便放软了语气说道。
贾赦摇头,指了指陈荣贵道:“这家生意是我这位朋友家里的,我们方才是以为出了什么事,才一时情急,想要挤进去看个分晓。”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而后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真是对不住,方才误会了你们,不过,既然这生意是这位兄台家的,可否帮个忙?匀我多买几刀纸。”
陈荣贵愣了,有些不明白。
那人误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我绝对不会多买,顶多就是买个几十刀纸而已,你们店的宣纸实在是太好了,偏偏还限每人只能买二十刀,要想多买都不肯,唉,我倒是宁愿你们别打折,这样我倒是能多买些。”
听到这里,贾赦和陈荣贵还能有哪里不明白,店里今天开业,第一天为了打出名气便打折来招揽客人,谁知道那些买到宣纸的人拿到东西后爱不释手之余便回去大肆宣传,一下子周围的私塾和国子监的人都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店里面卖的宣纸是一等一的好,价格还比文墨阁的便宜,这不,才下学,就有一堆人跑来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