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呼啦啦地围了一圈过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拿了一千两的银票和小册子,眼里的贪婪都都遮掩不住了。
有了第一个赢的。
其他人等自然也都觉得自己也有可能会赢。
故而下场比赛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酉时时分。
文渊阁下了板子关了铺面。
陈荣贵算清楚今日赚了多少钱后,乐得合不拢嘴,拉着贾赦硬是请他去吃一顿好的,好好犒赏他。
而与此同时。
贡院内。
主考官柳意正用火折子点亮烛台上的蜡烛,乡试的卷宗都要糊名,白日里又是人来人往,一旦动手就极有可能会被发现,他身怀老师重望,不敢不从,故而白日里不敢下手,一直拖到今夜,才寻了个由头进来动手脚。
“贾存周,贾存周……”柳意嘴里念着贾赦的名字,手里不停地翻找着贾赦的卷宗。
蜡烛的火光被微风一吹,就拉长了身姿舞动着,将卷宗上的那些字眼也照得模模糊糊,好似水中望月一般。
“找到了!”柳意把一本卷宗寻了出来,他略看了几眼那卷宗上的答案,答得中规中矩,只可惜老气横秋,柳意心里暗笑,老师就是太过看得起那贾恩侯了,即便他们不动手脚,想来他也定然是上不了榜的。不过,老师既然吩咐了,他也得照办。
柳意将那本卷宗上的答案记在脑海里,待明日查卷的时候,只需光明正大地将此卷宗黜落榜单便是了。
柳意记好了后,将卷宗放回原位,却也不急着走,而是在卷宗中又寻找起蔡良的卷子来,他这回很快就找到了蔡良的卷子,取出来就着蜡烛的烛火瞧了瞧,连连点头,暗叹不已,这徐尚书的侄子就是不同,这篇文章写得的确是上佳,点为解元,想来也不为过。
柳意将卷子看了几遍,重新放了回去。
他吹灭了蜡烛,笑着出了门。
守门的门子恭敬谄媚地道了声大人慢走。
柳意点了下头踏着夜色而去了。
而屋子的角落里。
却是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了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事情果然跟爷所料的一模一样。
他上前去,轻轻地在那第一张卷宗上的名字摸了一下,却是从那上头摸去了一张纸条,再仔细一看,那卷宗哪里是贾赦的,分明是蔡子恒的。
而另一张则分明是贾赦的。
黑衣男子得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去。
寂静夜色,将一切的斗争都掩盖于无声无息。
翌日,了却一桩心事的柳意满面春风,尤其是在看了一张文辞潇洒飘逸的卷宗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盛了。
“诸位大人瞧瞧这份卷宗,本官觉得,此卷宗当为此次乡试第一。”
众人凑上去瞧,柳意夸得倒是不假。
这幅卷宗破题、承题都颇为不俗,难得是全篇读下来,只叫人觉得口齿生香,字字珠玑,既不过冒进,又不失朝气,难得,委实难得!
“诸位再看这一卷,这一卷和方才那一卷相比,差的可就远了。”柳意拿出他以为是贾赦的卷宗,嗤之以鼻地点评道。
众人低头去看,的确如此,若是方才没看那幅卷宗,这张卷子还算差强人意,勉强也能上榜,但他们刚才看了那么好的一篇,再来看这一篇,就觉得俗气老套,暮气沉沉,毫无大家风范。
“唉,此学生当多学多思多看,下次再来吧。”有人摸着胡须点评道,言下之意就是要不取了。
柳意本就是故意如此,见众人遂了他的意,眼里掠过得意的神色,轻飘飘就将他以为是贾赦的卷子丢到了“不取”的名列,而另一张卷子则列为了第一。
柳意自觉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了,其他的事便都不放心上,一到了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去到徐府邀功。
徐成松听到他将所有的事都办好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蔡良却耐不住性子,急切地看着柳意。
柳意知道徐成松没了嫡子,这侄子日后说不定就成了儿子了,有意想讨好他,便闻弦知雅意地说道:“说起来,老师真是太谦虚了,子恒的才学当个解元绰绰有余,您是没听到,今日,其他人对子恒的卷子也是百般夸奖。”
蔡良心中大喜,嘴角忍不住翘起,这解元比不上会元、状元,但也足够风光了。
况且,贾赦那家伙名落孙山,而他却成了解元,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过几日,他可得好好地奚落他一番,好叫他知道,谁才是外舍的第一。
第52章
放榜的日子无论众人是期盼, 还是畏惧,它都准时来了。
这一日, 但凡有考生的人家都是早早就起来焚香拜佛,祈求佛祖、祖宗保佑能榜上有名,而不少人更是一夜辗转没睡, 直到黎明时分眼睛都没合上。
因此,贡院门口众人相见的时候,看见彼此眼睛下的黑眼圈,都不由地了然地互相点了个头。
乡试三年一次, 榜上有名就能成为举人。
成为举人那可就大不同了,有句老话叫做——穷秀才, 富举人。
由秀才到举人,地位的提高非同凡响, 在一些乡下, 举人的地位有时候甚至比县衙父母官的地位还来得高呢,而且, 成了举人之后,钱财也自然而然跟着来了。
故而, 但凡是举人,就没有一个穷的。
所有人甭管冲着名,还是冲着利,都迫切地希望自己这回能榜上有名。
京城的举人, 分量自然比外地的举人分量要重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