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你不早点儿说!”蔡恒安立马从榻上起来, 慌慌忙忙穿上官袍, 往外走去。
心里不住地咒骂道, 这些读书人尽会瞎惹事!
到了公堂,蔡恒安眼见得外头乌泱乌泱的一群人,脸一下子就白了。
自古以来,掺和进科举舞弊案的有哪一个有好下场,不说本朝,就说前朝的南北榜一事,那些冤死的官吏到现在都没人给清白呢。
蔡恒安后背都凉了。
“大人,”师爷见蔡恒安呆立在堂上,连忙喊了一声。
蔡恒安这才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他脸色煞白,转过头,低声对师爷说:“去,拿了帖子备上厚礼去徐尚书府上,问问这件事该怎么办?”
“是。”师爷连忙应了一声,领命前去。
蔡恒安理了理自己的神色,两腿极力不打颤,在堂上作戏,他高声喝道:“堂外何人?何事如此喧哗?!”
“大人,学生何世飞与诸位学子想状告贾恩侯科举舞弊!”人群中,何世飞手高举着状纸,从众人当中走出来。
“何世飞?”贾赦听到这名字,有些耳熟地皱了下眉头,“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爷,您没记错,这何世飞是国子监上舍的学生,这次也下场考试了,只是却是榜上无名。”林武被他兄弟教的有几分机灵,早就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国子监上舍的学生?
贾赦想了想,八成是平时不经意听到的人,只是自己连面都不曾与他见过,何以他要出面来状告他?
这倒是奇了怪了。
贾赦没想到,这世间多得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他身为外舍,压了上舍一头,本已叫人嫉恨,曾经又是纨绔子弟,掉头来反倒得了解元。
这叫那些小肚鸡肠的人如何能忍?
“爷,外头现在来了好多衙役,说是要请您去上堂。”林武担忧道。
贾赦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算算时间,林文也该差不多到衍圣公府上了。
“走。”贾赦将茶盏搁下,起身拂了下衣袍。
他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把他拉下来。
“来了,来了,就是他。”京都府衙府门前几十个秀才围堵在门口,不肯离去,忽然有人高声一呼,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
只见一华衣绣服男子缓缓走来,气质若山间明月,眉眼似松似柏,行动间气定神闲,不言不语已露三分清冷。
这,这好像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有人看得都愣住了,他们想象中的贾赦理应是腹囊空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一看便让人生厌,但是眼前这位,却怎么看都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来。
“真是他吗?”有人不敢相信。
“就是他,荣国府贾恩侯难道还有第二个吗?”旁人满腹怨怒地说道,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子弟,凭什么能成为解元?!一定是有黑幕!
“可他怎么看不像是那种人。”有人心里动摇了。
“呵,白兄,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这些世家子弟有几个是好的。”
贾赦能听得到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他甚至还能够感受到那些人投在他身上那些充满嫉恨的眼神,倘若眼神能杀人,此时他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然而,他行得端立得正,又何惧之有?
贾赦一步步走入公堂内,一回生,二回熟,他这都三回了,倒是觉得这公堂有些亲切了。
“学生贾赦拜见大人。”贾赦弯腰行了礼。
蔡恒安现在看到贾赦就只觉得头痛不已,前不久他才见识了这人的手段,今日又遇见了他,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贾恩侯,本官问你,可知本官宣你来所为何事?”蔡恒安有意拖延,倒也不是为了贾赦,而是为了等候徐成松的指点。
这件事稍有不慎,他也得折进去。
贾赦心里明白,却也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皱着眉,摇头道:“学生不知。”
没等蔡恒安开口,堂内何世飞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讥嘲:“你不知?可是天下人却都知晓了,贾恩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所做的勾当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蔡恒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何世飞在公堂上肆意妄为,但却也没有阻止他。
他在留神着贾赦的神情,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名堂来。
但贾赦即使在这个时候,也只是笑了笑,丢下一句足以气死人的话,“哦,我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何兄又怎么知道?”
“哼!你现在矢口否认,等会儿可别改口。”何世飞的表情几乎称得上狰狞了。
“这话我也正想对何兄说。”贾赦笑眯眯地说道。
直把何世飞气得肺都快炸了。
何世飞心中冷笑,眼下你且得意,等会儿公堂对峙,有你哭的时候!
第56章
蔡恒安坐在公堂之上, 额头上却满是冷汗,身后更是被冷汗打湿了。
他见着师爷出现,顿时如同见到再生父母一样, 急巴巴地冲着他使眼色。
师爷手里端着一杯茶, 送到蔡恒安面前,不动声色地将一张小纸条塞入蔡恒安手掌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