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衍圣公满眼赞赏地打量着贾赦。
不说别的,单是他这一番话,就叫衍圣公心生几分好感。
读书人谦虚归谦虚,但该骄傲、该自信的时候谦虚,那就是虚伪了。
外头有人听了这话,红了脸。
也有人忿忿不平,振振有词地坚持贾赦就是舞弊,只不过是他们没证据罢了。
“那就这么着吧,我们比试三场,一场八股,一场作诗,一场对对子,三局两胜如何?”衍圣公捻着胡须,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可。”贾赦四人说道。
“那老夫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贾赦赢了,尔等诸人可得给他道歉,并且还得还他清白。”衍圣公的视线扫向众人,掷地有声、不容反驳地说道。
众人不以为意,都满心以为贾赦必定输定了,故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但若是贾赦输了,你可就输了解元的功名,非但如此,还得按律接受处置,贾赦,你可同意?”衍圣公说到这里,心里都有些许不忍了。
读书人进一寸都难,倘若没了解元的功名,日后非但一辈子都不能下场考试,往后还得背负上舞弊的污名。
贾赦知道后果,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坚决地道——可。
第58章
“好!”衍圣公赞许地点头。
咔嚓——
徐成松几乎把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他眼中掠过一丝狠色。
贾赦的才学要对付那三个人想来是绰绰有余, 他只是想不透、想不明白衍圣公为何会来?
“大伯,咱们怎么办?”蔡良没了之前得意的心情,他虽然口口声声地看不起贾赦,但也不得不承认贾赦此人的确是有才学的,不说别的,这次乡试他写的文章便是真真的凤头猪肚麒麟尾,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等着,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徐成松毕竟是徐成松,宦海浮沉多年,他已经见惯了起起伏伏,此时心中怒火中烧,理智却依旧在。
“…是。”蔡良懊恼又嫉恨地看向不远处的官衙。
难不成他们这些日筹谋的一切反倒成了贾赦的踏脚石吗?
难不成要他眼睁睁看着贾赦借着这次机会名扬天下吗?
蔡良心里有嫉妒、有怨恨、有不满。
他的内心心浮气躁, 怨毒的视线隔着一条街,依旧能让贾赦身上发寒。
贾赦回过头去, 眉头蹙起, 神色隐隐有些不快。
在那一刹那,他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二位听题吧,原本老夫是想叫二位在此处写一篇文章下来,但是碍于时辰也不早了, 这样,你们二人都得在一盏茶时间内破题, 谁破的好, 谁就赢了。”衍圣公和蔼地说道。
何世飞受宠若惊, 哪里敢道不好。
至于贾赦, 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他人等也不觉得这提议有哪里不好。
八股中破题最重要,破题破的好,便是画龙点睛,倘若破题破的不好,即便写的再好,也落入了末流。
故而考破题,是最合适不过的。
“二位听好,老夫前不久也恰巧得了一题,正好能用于此时。”衍圣公捻着胡须,笑吟吟地说道,“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请破题。”
衍圣公的话音一落,公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不但贾赦、何世飞二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外头的秀才们也都低头去思索。
衍圣公这题出的这话并不难,但是越是如此,就越见功底。
此话出自《大学》,但凡念过四书五经的都读过。
何世飞咬牙切齿,呲牙咧嘴,仿佛这样子就能够把破题的话从脑子里挤出来。
衍圣公一看,心里便摇头,此学生才学不足,心胸狭隘,榜上无名才是国之大幸,他双手负在身后,再转身去瞧贾赦,他敛眉思索,眉眼平和如云淡风轻。
一急一静。
高下立判。
“学生有了!”何世飞和贾赦几乎是同时开口。
何世飞愣了下,戒备地看向贾赦。
贾赦莞尔,伸了下手,“何兄先请。”
争先乃是因为不自信,因为怕同样水平下落于人后。
何世飞怜悯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心里更多的是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昂然道:“天下之财,以其道而自足。”
衍圣公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并不点评,他深知到了他这个地位,任何一个不好的点评都会毁了别人的一辈子,故而一直都是夸得多批评的少。
“不错。”衍圣公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