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文武百官当朝断定清白。
届时荣国府便大祸临头。
那天使越想,越觉得贾赦已经几乎是临死之人。
故而他看着贾赦的眼神越来越同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 贾赦在听到这话后,竟然没有露出害怕或者惊恐的神色来, 相反他笑了一下, 就着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干净了双手后,轻笑着说道:“我和你去。”
“孽子, 真真是孽子!”贾史氏惨白着脸, 怒骂不停。
她乍然听到这消息, 是又惊又怒又气,只恨自己当初为何非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今时今日才有此一难。
天使只当作充耳不闻。
这达官贵人之家多得是隐私之事,贾史氏不喜长子虽然已经是近乎公开的秘密了,但是也得装作没听到,没看见。
“好了,少说几句。”贾代善按了按眉心。
他们谋划的这事为了保密,并没有告诉贾史氏,故而贾代善心里并不怪贾史氏此时丢人现眼,毕竟她不知情,是情有可原的。
“少说几句?!”贾史氏却不知收敛,她见贾代善今日没有斥责,便以为此次机会乃是个定下世子之位的大好机会,她非要逼得贾代善答应办下此事不可,故而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老爷,这次老大闹出这样的事来,你难道还要护着他吗?依我看来,老二比起老大可懂事多了,那世子之位……”
贾史氏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贾代善的眼风给吓得咽了回去。
贾代善沉着脸,不理会贾史氏,“老夫随公公走一趟。”
那天使心里松了口气,忙道了声:“国公爷,这边请。”
父子二人走后。
贾史氏恨恨地在椅子上落座,惊怒道:“他方才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不是为了咱们府上好吗?”
贾政心里痛惜那失之交臂的世子之位,面上口不对心地安慰道:“太太,等老爷回来后,他就会知道您说的都是对的了。”
贾史氏说的对不对,这一点贾代善不置可否。
但他却敢肯定贾赦说得是对的。
他坐在轿子里,心里头惊叹不已。
他跟徐成松斗了一辈子,折腾了一辈子,到头来对徐成松的了解竟然还不如老大来得透彻。
敲鸣冤鼓这事常人想都不敢想,他却能想到徐成松会做出这事。
看来,还真是老了。
贾代善心里一如既往地想到。
然而此时想到这事,他心里没有以往的无奈,相反的是家业后继有人的淡淡欣喜。
与此同时。
文武大臣们的宅邸中一顶顶轿子陆续而出。
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震惊。
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心中是喜的惊,有的人心中的惧的惊。
徒禄掀开了一角帘子,透过帘子去看外头那一顶顶轿子,户部尚书,礼部侍郎,工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使,刑部尚书……
他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大,甚至到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水轮流转!贾赦这回是自寻死路!
他一定要他们荣国府再也折腾不起来。
金銮殿。
殿前汉白玉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众人虽不作声,但眼神交际,却胜过千言万语。
有那太子一脉的不住地拿眼神去瞧章桁,试图去看清他的神色,也知道今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章桁到底是章桁,他年岁在众人中最小,但城府却丝毫不逊色。
此时,一张俊脸平静无波,恰似冬日里冰封的湖泊,看不出底下到底是暗流涌动,还是波澜不惊。
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皮子底下打上一层阴影,黑如水银的眼睛流转过一丝一缕极浅的笑意,只可惜,此时无人能看得见。
徒源此时就没能看见。
他站在列前,回不了头去看章桁,只好不住地拿眼角去给他舅舅递眼神。
然而却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连忙收敛了心思,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往大殿上的龙椅而去。
“臣等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下跪,高呼。
“免礼,平身。”建明帝摆了摆手,尽管他极力克制着怒火,但是语气中还是少不了流露出些许怒气出来。
君王之怒,浮尸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