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耳朵燥得通红,他面无表情,试图装作贾代善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章桁莞尔,轻笑道:“多谢恩侯关心了。”
贾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不客气。”
第105章
“说到明夜的事, 下官正好也是为这事而来。”章桁收敛了心思,正色说道。
贾代善和贾赦面上都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来。
深夜。
东宫寂静无声,偶有几只寒鸦飞过,在半空中发出几声呱噪的叫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东宫萧萧瑟瑟, 一改往日门庭若市的氛围。
本该守夜的太监宫女都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反正现在谁都知道太子已经失宠,七皇子殿下登上帝位是迟早的事,而跟着伺候这个落难太子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被清算,倒不如撒手不管,自寻出路。
建明帝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冷清凄凉的场面。
就连门口都没有侍卫把守着。
他心中顿时又怒又气。
建明帝是个冷心冷性的, 他对太子此时未必有多少感情,但却容不得旁人对太子这般冷待, 即便这是因为他的缘故。
“都是些狼心狗肺、不敬主子的!”他咳了一声, 低声咒骂道。
林太医垂着头, 只当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你就在这儿守着, 朕进去和太子说说话,若是有人来, 记得提醒朕!”建明帝嘱咐道。
林太医小声地道了声是,目送着建明帝步入宫门, 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缩着。
其实,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把风, 因为这里今晚早已被太子的人把守着, 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建明帝站在殿门口,看着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出来的门缝,迟疑了一会儿。
他最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惊扰了正在提笔写字的太子徒源。
他抬起头来,满脸戒备,在看到来人是建明帝后,露出了一脸喜色,“父皇!”
建明帝看到他这濡慕的神情,心里头生出了一些怜惜,他走到徒源旁边,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灼味,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发现味道是从蜡烛上发出来的,他拧着眉头问道:“怎么就点这蜡烛?”
徒源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地说道:“儿、儿臣……”
瞧他的模样,再联系刚才看到的场景,建明帝心里还有哪里不明白,他抿着唇,神色不悦,心里头对徒禄越发没有好感,他现在都还没死呢,就敢这样对太子,等他死了,不一定还怎么搓揉太子呢!
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竟然把那狼子野心的野种当亲儿子,任由那野种搓揉自己的亲儿子。
建明帝就怒从中来,一种被愚弄带来的愤怒以及几不可闻的自责充斥在心头。
他几乎有些忍不住要等到明天才能报复那个野种了。
“在写什么?”建明帝难得体贴地岔开了话题,他偏过头,视线落在太子方才写的纸上。
待看到上头铁钩银划一般的佛经后,建明帝心里头有些触动,他视线一转,旁边一沓纸上也都是写着佛经,顿时,他的喉咙有些哽咽,“你、你这些日子都在写这些?”
徒源低下头,像是难为情一般,“儿臣、儿臣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亲自去孝敬您,只能抄抄佛经,希望佛祖保佑父皇能平平安安。”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沓佛经,再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着释放着淡淡焦灼味的蜡烛,建明帝喉咙仿佛哽住了什么东西,他张了张嘴,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
半晌后,建明帝才缓缓说道:“辛苦你了。”
他张了张嘴巴,感觉有很多话想要说,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父皇不会亏待你的。”这句话就颇有些落荒而逃地走了。
他走后,徒源看着殿门,唇角抿了抿,神色冷漠。
翌日酉时三刻。
朝华殿。
徒禄从龙榻上将建明帝搀扶起来,“小心、小心。”
建明帝早已能够自如行走,但此时却做出一副腿脚无力的样子,由着徒禄搀扶。
他亲昵地拍了拍徒禄的手背,“这些事交给冯道他们做就是了,朝廷上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你何必亲自来?”
“父皇,”徒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他笑着说道:”父皇的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再者说,儿臣孝顺父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臣不觉得累。”
建明帝笑呵呵地点了下头,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嘲讽。
什么天经地义的事?若不是徒禄以为今日他必定会把皇位让给他,徒禄怎么可能这么“孝顺”?
建明帝虽然在朝华殿养病,但是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的。
徐成松的死传入他耳朵里后,让他更坚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禄所为的想法!
如果不是那样,徒禄何必急着卸磨杀驴!
这无疑就是在杀人灭口!
御花园。
晚宴时间尚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