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使剑之人,本就有极其犀利的剑术,精妙到红操还没感觉到痛苦就已经能回头看见自己的一双手。
“唉……?啊啦……!我……为什么能……看见自己的头在飞呢?”
红操眼前一黑,纵有鬼气不断凝固起溢散的七魄,但终年作恶如今一招被桃木剑所伤,哪怕重下地府,等待她的也只有十八层地狱,辣手摧花的鬼族若干。
“我劝过她让她别记挂太多生前的事,”慕容燕儿穿着死时那身鹅黄色的夏衣突然现身树下,手上摇起黄蕊白花秀满边角的团扇,一双多情的美眸落到惊恐的金贵人身上口气怅然,“可是那个人情太深,瞧见这个与年轻自己分外相似的女人便压抑不下冲动,何况她还住进了绛雪轩。”
“以前害死红操的那个女人就住在绛雪轩,现在‘她’也住在绛雪轩,一饮一啄,可不是天定?”
东向燕回过头刚想问什么,但是那一扇的桃花尽皆凋零,重新覆盖满桃木剑剑身,深红若血的宝剑一下子褪色,重新恢复艺术品的精雕细琢,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按耐住询问的心思,望向金贵人。
“金贵人怎么突然坐下了,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金贵人在他靠近时慌忙抓住他的手臂,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她死了?”
东向燕弯眸:“金贵人……”加重语气,“你这是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死不死的。”
金贵人东张西望确定再也看不见那个恐怖的女人方收起这副姿态,或许是真被吓得紧了,有宫女搀扶她站起身时也还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强笑着说道:“嫔妾身体不适,还请小殿下不要见怪。”
东向燕一下子注意到对方称呼的变化,好笑的勾起嘴角,在她期望的视线里拉下一个香囊放到她手里,然后被她死死攥住。
“说来也是我突然上门叨扰了,没带什么礼物,希望这个养身安气的香囊弟弟和金贵人能喜欢。”
一旁伺候的宫女刚想说于礼不合,金贵人已经抢先一步喊道:“多谢小殿下,多谢……”一边说,一边摸着肚子,神情是分辨不出来的复杂。
被一群人恭送着离开,东向燕颇为不适的回头看眼绛雪轩。
有个好名字,也是冬天赏雪的好去处,就是……他想起红操,又想起那个害死红操的嫔妃,再看看这个金贵人……
宫里的女人好似天生就带了一身的凄然,骨子里都透着不幸。
“其实也不然,我家母后还是很幸福的。”
东向燕回想起仅看过几次的皇后,那时她的模样耀眼的好似翱翔九天的鸣凤,全身上下都透出无与伦比的尊贵傲岸。
想当然,跟这些女子比起来,自家娘可是出色多了。
将身家性命都放到一个男人身上,怨不得下场会这般凄楚。
东向燕踩过通往华元宫的鹅卵石小路,四周绿树红花摇曳生姿,清风一吹,搭配着工人匠心独具堆叠出来的怪石松柏,情景突然之间来到雪花飘飞的冬日。
雪落花丛,燃松点香,淡淡的气味附和美酒,一案牍,一酒炉,有待客的人,只差个路过的行人。
呼吸一口隐隐带着松枝香味的空气,东向燕突然冲自己的天灵拍下一掌。
叶孤城顿时从他身体里弹飞出来。
东向燕转过身对匆匆稳住身形的叶孤城笑道:“我突然发现这里也是个赏雪的好地方。”
叶孤城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东向燕兴奋的比划起来:“我说真的,你看这里可以摆个矮几,那边儿架起火炉,头顶上松树堆雪成盖,你和我做在两边儿,还可以适当的煮个小酒,到时酒香合着雪香,松香,啧啧啧,快活似神仙啊……”
叶孤城始终安静的听着他说,脑中一幕幕闪过他描述中的画面。
如果真能成真,那确实别有风趣。
思及此,视线落到半透明的身体上,叶孤城淡淡道:“你救下金贵人,也没人发现你的不对劲儿。”
东向燕的声音骇然而止,捏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有什么不好吗?我虽然想救人,但不想被人传成大皇子是个疯子。”
叶孤城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东向燕:“一些障眼法,好用就行了,何必追根究底。”
叶孤城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我想知道这对你有没有危险。”
走路中的东向燕今天第二次停下来,满脸惊疑的转过身。
“你在担心我?”
叶孤城不语。
东向燕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见他不再走动,叶孤城索性先走一步。
东向燕被他的衣角扫到鼻子,张开手打了个大喷嚏,赶忙抬头去看,却见他已经距离自己远远的了。
扬起眉梢,东向燕笑容古怪的追上去,连连追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快说快说!是不是是不是!”
然而直到他抵达皇子居住的华元宫,远远的能看见芍药她们向外张望,叶孤城更是得了机会“嗖”的一下消失了,独留东向燕笑容诡异的自言自语:“分明就是担心我,这家伙个性这么别扭的吗?”
以为摆脱累赘的叶孤城陡然背后一寒。
人死了还会有所谓的预感吗?
因为某些原因心情不错的东向燕回屋就被一双手捂住嘴巴拉到屏风后头,他不见丝毫慌张的挠挠对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