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祁迎着她那丝笑意,心跳加快,眼神变了变,最后开口道:“容夙,我有话和你说。”
容夙回道:“说。”
简单直接的一个字,道尽无情的本色。
后面看段祁出现后一直严肃着面容的紫田就有些得意,心想不是在自家小姐面前,容夙大人还是很不近人情的。
段祁呼吸一滞,看了看她后面的紫田和南宫卫,看了很久后看容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认命道:“是必须单独和你说的话。”
紫田目光就变得不爽。
容夙沉默一会,回头递给紫田一个眼神。
紫田心里不情愿,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违背容夙的命令,便带着南宫卫踏着很沉重的步伐走到一边。
容夙看向段祁,继续言简意赅:“说吧。”
让她听听这姑娘是不是真那么痴迷她,痴迷到因为她谋害家族少主。
如果是,她大概还是能对她笑一笑的。
“姚子远死了。”段祁表情严肃。
她说完,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容夙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容夙面无表情,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微挑眉,“哦,真可怜,段祁姑娘节哀。”
段祁面容微变:“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没兴趣。”容夙摸摸自己的黑刀,心情愉悦,就打算离开。
段祁忙继续道:“从梦魇死境出来后,他直接回了姚族,除此之外哪里都没有去,却无端端死在住所里。”
“而且就在姚子远死那一天,他那在秘境里失踪多年的父亲回了族,还是突破修为禁锢回来的。”
“他父亲在族里地位不一般,知道儿子死后,直接说谁能杀了害他儿子的真凶,他就将他从秘境带出来的至宝给谁。”
“所以呢?”容夙依然面无表情。
“所以,你很危险。”段祁说。
她不蠢,自然知道姚子远后来没有再去哪,那他的死一定和梦魇死境有关。
而当时在梦魇死境,容夙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却能和南宫焰同时出来。
所以姚子远的死一定和容夙有关系。
就算没有,那些贪图至宝的人查到那里,也能编出一堆证据出来。
“容夙,我不会将有关梦魇死境的事说出去,但当时还有很多南宫卫在场。如果焰姐姐真在意你,知道消息后就应该采取行动,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段祁意有所指。
容夙不为所动:“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我该回去睡觉了。”
段祁面容就有些扭曲。正常修士哪个用睡觉?
“容夙!”她忍不住大声喊道:“终有一日,我会成为段族少主的。”
段族少主。
容夙嗤笑一声,抬脚就走。
紫田忙跟上,小心翼翼问:“容夙大人,段祁小姐和您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容夙轻描淡写。
紫田不相信,但也知道容夙是不想说,便默默跟着。
不一会,她听到容夙继续问她:“你先前说的那九幽山海境,是九州所有世族子弟都会去吗?”
啊?怎么话题就跳跃到九幽山海境了?
紫田不懂,但还是回答道:“自然不是,虽然那是属于九州世族的试炼,但毕竟关涉九座大州,世族子弟太多,一般是天赋卓绝、实力高超者才有资格参加。”
这不是容夙想听到的答案。
她抬头看紫田一眼,声音有些迟疑:“那€€€€南宫焰会去吗?”
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南宫焰会不会带她去?南宫焰能不能带她去?
以及,如果南宫焰真要她去,她是否要去?去了以后,她又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紫田没看出来,便老老实实道:“按照规则,小姐要先通过家族比赛,接着是冰原大比,最后才能进九幽山海境。但以小姐的本事,自然没问题。”
容夙沉默,许久才继续问道:“那位段族少主,会去么?”
紫田一怔,想到段祁,看容夙的眼神微微复杂,才回道:“那是雷州世族的争斗,但段族那位少主天赋异禀,想来应该能争到资格。”
天赋异禀。
段族少主,段佑。
容夙垂眸,眸色翻涌如墨,抬起时一片沉寂:“回去吧。”
*
星月居,天明。
容夙结束修行后再走出庭院时,就看到院里石桌前,她经常坐着的地方此时多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穿着华丽的一袭棕色衣服,周身饰物不俗。
那般老气沉重的颜色,那女人穿来却只有高贵。似是听到脚步声,那女人就抬眼看来。
容夙的心不禁一凛。
或许是因为那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她和一开始的南宫焰很相似。
相似二字,指的不是面容,而是那股气势和眉宇间的高傲,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漫不经心,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对上容夙打量的眼神,那女人唇微扬,笑着开口:“你就是我们焰焰带回来的那个正阳宗弟子?”
焰焰,和风嘲笙一模一样的称呼。
容夙皱眉。
接着才想,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她的称呼比风嘲笙多了两个字:我们。
我们焰焰。
这就有一种宣誓主权的意思。
而且这里是星月居,那么多南宫卫巡视,外人是进不来这里的。
容夙微微抿唇,面不改色,抬步走去,自在的模样如闲庭信步,声音也淡淡的:“对,我就是焰焰带回来的、正阳宗真传弟子。”
第62章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容夙会这样回答, 漂亮的眼眸里就掠过一丝郁意,扬着的唇也抿紧,半晌后道:“焰焰二字, 你也配叫?”
容夙就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此人多半对南宫焰有意思。
她微微垂眸,没有理会女人的不满,抬脚就打算往星月居内走去。
她不想再跟女人做无谓的纠缠。
毕竟这一路走来,对南宫焰有意思的人太多, 她真要在意, 是在意不过来的。
那女人看见容夙的反应后, 眼里越加不满,正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 一侧头看见院外缓步走来的人,眼神一亮,声音也温柔了许多:“焰焰,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直接来了星月居, 我便来了。”南宫焰的声音在后面轻轻响起。
容夙的脚步不禁一顿。
她止不住抬眸看去, 就看到一袭华丽红衣的南宫焰自星月居外走来,一应饰物依然典雅古朴,和那女人相比很相似。
她往常习惯披散着的长发此时束得很好,步摇精致, 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看不出半点随意自在,在容夙看来有些陌生。
她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是对着那女人的。
而且和先前的笑意不达眼底、浮于表面不同, 她此时的笑虽然淡,却都是真的, 发自内心。
她走到那女人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便也站了起来和她并肩, 同样的华丽高贵,同样的庄重而有疏离感。
容夙无端想到相得益彰四个字。
她垂着的眸就缩了缩,说不出心里具体是什么滋味,但反正不会是开心喜悦之类的。
那女人注意到了,就扬了扬眉梢,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容夙眸微低,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抬脚打算往里面走。
她一动,南宫焰就将目光从那女人身上移开,在看到院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是容夙后,她眼神微变,直接出声:“容夙!”
女人离南宫焰很近,能很清楚地看到南宫焰此时眼里盈满了情绪,满满都是开心和愉悦。
她不禁一怔,因为她很少看到这样的南宫焰。
南宫焰大多时间都是疏离而淡漠的。
她和南宫焰认识那么多年,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才能得她一抹笑容。
但她已经很满足,毕竟南宫焰亲近的人没几个,她算是其中一个。
但是现在€€€€
女人看向容夙的眼神里多出些凉意和戒备。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名为容夙的正阳宗弟子对南宫焰来说,似乎真的很不同。
“南宫小姐有事?”容夙听到南宫焰的声音后回头,声音淡淡,就跟先前和那女人说话一样。
南宫焰的眸就暗了暗,她看向女人,说道:“宣兰,你先去前殿,我晚些就过去。”
名为“宣兰”的女人便知道南宫焰是有事要和容夙说。
她眼神微闪,抬手拍拍南宫焰的肩膀,神情温柔:“前殿太空旷无趣,我去你最常去的观澜亭等你,再命南宫卫准备上你爱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