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关俊才就直接仗着他年龄大、修为高来欺负容夙!
众弟子义愤填膺,但也没有办法。
默认的东西不是正式规则,关俊才不认,众人最多道上几声“无耻”,以后见面也小看他几分,却也不能如何。
擂台上空。
踏空而行的关俊才面沉如水。
他自然知道这样做,以后正阳宗的弟子和长老都会看他不起。
他虽然效忠少宗主,但只是利用少宗主背后的宗族力量,也想过要争一争少宗主的位置,只是现在有这一出,宗主那些人是不会再看上他的。
都怪容夙!
关俊才愤怒不已,手里的剑就锐利了几分,剑法施展开来,如山般厚重磅礴的剑意压下去,容夙很快有些招架不住,黑衣染上了血。
她知道不是四季刀法比不过东山剑法,也不是四季刀法对上踏空的对手就成了摆设,而只是她感悟不深,不能施展出秋刀冬刀的真正威力。
不然以秋风扫落叶、断山海的无上威力,以冬万籁俱寂、万里飘雪的广阔无垠,区区踏空的一个关俊才,以及擂台上看似宽阔却有限的空间,又算得上什么呢?
容夙想着,忽然就很想知道四季刀法的缔造者是谁,她想看看真正的四季刀法有怎样一番令天地失色的风采?
但现在她似乎就要输了。
上方关俊才小人得志,又是一剑扫过来,剑风将容夙扫出一段距离。
他嘴里还道:“多么束手无策、鲜血直流的一番绝境,奈何容夙师妹修的是刀道,不然以今日经历去改修东山剑法,倒也很适合。”
他在嘲讽容夙不能东山再起。
至少现在,在这座正阳大擂台上,她不能。
观看台上的紫田愤愤不平,握了握拳头,声音凉凉:“比斗结束后,他出了主峰,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告诉我什么是东山再起,我就不叫紫田!”
青山和南宫卫们很赞同,还有人表示他能帮忙望风。
只是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
青山就对南宫焰说:“小姐,当务之急,是先让容夙大人认输啊。”
正阳宗规定,擂台上比斗的双方,只有亲口认输才算比斗结束。不然除却不能伤害性命外,占上风的那位能扩大优势,即继续打,直到输者重伤后昏迷不醒为止。
因而有那种不爽低修为弟子挑战的,上来直接就封了修士说话的能力,直到打成重伤才收手。
关俊才没有那么做,除了能力不够外,也有对南宫焰的忌惮,所以他只想让容夙认输。
他看得出来容夙生性骄傲。如此,让她亲口说出认输,也算他赢得漂亮。
南宫焰没有回答,只是坐直身体,看着擂台上黑衣染血的容夙,心疼不已,看关俊才的眼神也有杀意。
但容夙没有认输,或许还有别的手段呢?
就算没有,如果容夙不想,她也不会擅自做主。
重伤也无妨,南宫族有很多灵药,只要不伤到根基就行。
至于关俊才,她再慢慢收拾就是。
南宫焰想着,手一摆,南宫卫就不再说话。
然后她坐得直直,只一动不动看着被关俊才的剑风扫出去、躺在擂台上动作缓慢的容夙。
容夙没有认输。
比斗没有结束。
那么凭什么说她不能东山再起呢?
不,不是东山再起。
容夙不曾真正失败过,所以根本就不用再起。
容夙也不会失败。
输一场比斗而已,凭什么算失败?
她以知微境六重的修为对上踏霄境二重的关俊才,打到这种地步,怎么就不算胜出呢?
所以在她心里,容夙已经胜出了。
南宫焰想到这里,眼神越来越炙热明亮。
擂台上,容夙爬起来后,黑刀撑地,看着上方猫捉老鼠般戏弄她、不着急把她打成重伤的关俊才,手一抬,擦去唇上血迹,然后看向四周。
四周弟子眼神含着崇拜,是给她的。
她看到白衣弟子和仙风道骨的老者神情怔怔,看到王小虎带着外门被她庇护过的那些弟子,看来如看信仰。
看到顾剑安和顾妍妍挤在人群里,顾妍妍看到她后,还握握拳晃了晃手腕,那是鼓励的意思?
容夙失笑。
最后她看向观看台中央空出的那片地方,华丽耀眼的南宫焰坐在座位上,坐姿端正,跟以前懒散随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看来的眼神灼热、炽烈、信任。
信任?
容夙不由怔住。
到现在这种地步,南宫焰还相信她能赢,她还在等着看她胜出?
容夙心绪翻涌,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她看到南宫焰唇角含笑,太阳此时被云挡住,她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波光潋滟、耀目无比。
容夙就遗憾自己此时不是站在她面前,不能看到倒映在她眼里似乎也镀上一层光辉的自己。
但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至少她知道什么是夏刀了。
夏是灼灼如火。
重要的不是如火两个字,而是灼灼。
容夙从前不知道什么是灼灼。
现在却真正懂了。
灼灼,即是盛烈的、滚烫的、炙热的。
是世界上所有有温度的东西的描述。
是夏季明日悬空,日光普照大地,那种温暖到滚烫炙热的感觉。
但如果要容夙用更简单的话来描述她的答案,她会说六个字就足矣。
那六个字是:南宫焰的眼睛。
她于南宫焰的眼睛里感悟到夏的道意。
于是也就是那一刻,她迎着南宫焰那双眼睛的注视,手腕一翻,夏刀挥出,顷刻间炽烈灼热的刀意弥漫擂台的四面八方。
从悟成到大成,只需要一瞬间,只需要看南宫焰的眼睛几眼就行。
那是还要胜过秋刀和冬刀的一刀。
于是距离不再是问题,踏霄境修士能踏空的优势也不复存在。
因为那一刀,遍布整座正阳大擂台。
关俊才只觉四周所在都滚烫无比,随容夙的刀意而涌动,并且劈向他。
速度不快,但刀意很沉,刀势很烈,他无处遁形,也无法再维持住踏空,直接摔到擂台上。
金黄色的宗服被火红色的刀光映衬着,没有什么威风凛凛,只剩滑稽。
容夙唇角上扬,黑刀一挥,便又是一招夏刀劈来,劈在他肩膀上,疼得他惨叫出声,衣衫染血、如临绝境的人就成了他。
他抬剑挡了挡,狼狈不堪地滚出一段距离,才终于觉得好了些,至少那种像要把他的血都灼烧干的感觉缓和了些。
容夙没有乘胜追击,她看着黑刀上涌动着的、火红无比的火,有些惊讶。
“朱雀火!”
山峰上,一直看着擂台上种种的陈宗主惊呼出声,眼神里都是震撼。
容夙竟然真能修出朱雀火?
他难以置信,接着又看了几眼,就有些迷茫。
那似乎不太像古书所载的朱雀火,但不是朱雀火,还能是什么?难道是凤凰火?
那当然也不是凤凰火。
容夙想。
她虽然不知道此火具体是什么,却能知道它既不是朱雀火,也不是凤凰火,倒像是€€€€属她容夙独有的,和夏刀共生的火。
然后她看看座位上同样眼神惊讶的南宫焰,唇微扬,心想:既然这火没有名字,那么她是主人,自然是她来起,就叫焰火好了。
南宫焰的焰。
她想着,就打算去把关俊才打成重伤。
毕竟她向来主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远处却在此时响起一道声音:“小才。”
接着一袭锦衣的关俊良就踏空而来,似乎是刚从宗门外面回来。
观看着的弟子就一惊,面上多出对容夙的担忧。
容夙看到了,但不以为意。
有南宫焰在,她不用怕谁会以势压人。
因为他们都比不过南宫焰。
关俊才却撑着剑很快爬了起来,面上都是看到救星的希望,声音高昂,甚至看向容夙的眼神跟她要完了一样。
他对关俊良道:“兄长快帮我!”
关俊良就点点头,腰间双剑一拔,却不是要冲上擂台,而是在原地盘膝而坐,像修行一样。
容夙就皱眉,搞不懂什么意思,却不想再跟关俊才打了。她现在只想跑到南宫焰面前,虽然不能亲她,但看一看也是很好的。
她就挥刀向前,打算再砍几刀就把关俊才丢出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