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毅迅速联系石队长,然后下命令全组由盯梢转入紧急拘捕行动。警员们堵住前后门,闯入店内,搜捕江丰和江汉升,不多时将江丰拿下。
江丰被按在后厨墙面上,双手被反铐在后,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店内的店员们吓坏了,尤其是老板娘,整个人抖若筛糠。
店内搜了一圈,连楼上的阁楼都查了,却没找到江汉升。
“江汉升呢?!”控制他的警员急了,忙问道。
“呵,跑了……”江丰充满嘲讽地笑了一声,回道。他的声音里暗藏着无奈、心寒与愤懑。
“艹……”摁住江丰的干警骂了句脏话,当即准备按动对讲机汇报给张志毅,此时张志毅和石队长已经从正大门走到后厨里来了。
“江汉升跑了!”那干警喊道。
张志毅显然已经看出来了,他面沉似水,拿出了手机。
他身边的王明乾突然如梦初醒,出声道:
“是那辆面包车,我们看到了10:20出现的那辆送货的面包车里还坐了第二个人,那人就是江汉升!”
“你当时干什么去了?!”张志毅恼怒地骂了他一句,然后拨通了电话。王明乾缩了下脖子,十分委屈地看向身旁的李东越,李东越撇了撇嘴。
……
时间倒回5分钟前,陆念文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大戏院门卫处,果然没有看到老保安。今天刚来值班的新保安并不清楚情况,只说老保安请病假了。随后,陆念文用自己随身腰包里的警务通查询了老保安“涂建刚”的信息,看到了他的住址和电话。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知道事情很不妙。彼时,周颖已经乘坐派出所的警车赶过来了,他们一合计,郦学明带着刘子威、顾成平先挤上警车,和两名派出所巡警一道赶去老保安家中查看。
而陆念文、许云白和周颖又因为性别而被甩下了,郦学明说接下来的事儿有危险,让她们都不要参与了,回派出所等消息。
陆念文哪里是会老实待着的主,无视了郦学明的要求,自己用地图搜索出了老保安的住处,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赶去。许云白本来还觉得陆念文乱跑让人很担心,这会儿突然被郦学明撇下却让她心气很不顺,她也打算和陆念文一起行动了,于是扫了另外一辆共享单车随着她。
周颖上年纪了,体能不行,跟也跟不上。不过她没有阻止两人行动,只是让她们要随时和自己保持通话,让她知道事情发展。
“你们尽管去,上头责怪下来我帮你们顶着。但是千万注意安全,一定一定一定注意安全!如果歹徒逞凶,手握凶器,你们的第一要务是逃跑!明白吗小陆?!”
“放心吧颖姐,我心里有数。”陆念文笑了一下。在这方面周颖不信任她,看向许云白,得到了许云白的首肯,才稍稍放心。
目送二人骑车离去后,周颖自己留在了大戏院这里。她给张志毅发了消息,等待与张志毅的人汇合后一起行动。
陆念文和许云白刚骑出去一条街,突然陆念文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骑车不方便掏手机,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来电显示,正是张志毅的电话。于是立刻接通,单手控车,抬着手腕道:
“组长,怎么了?”
“你在哪儿?”
“在……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去老保安家里。”陆念文略有些迟疑地回道,她并不熟悉平抚道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只是按照耳机里的导航播音在走。
“江汉升趁我们不备从店里钻进一辆送货面包车溜出去了,他多半是知道警察在盯他。上午刘名传去找过他,这小伙子可能有危险。颖姐刚刚把你们查监控的发现和我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江汉升和老保安,刘名传那里我安排了盯梢,我估计江汉升只要脑子清楚,暂时不会去找他。你们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张志毅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陆念文花了2秒理解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道:“组长,郦队他们几个男的已经坐派出所警车先去老保安家里了,我和云白骑共享单车在后面,颖姐在大戏院门口等你。”
“嗯,我正要去接她。啊?老郦他们把你们撇下了?”张志毅拔高声音问了一句,他心里清楚什么事儿陆念文都冲在第一个,所以才会直接打电话给陆念文,哪晓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念文没有纠缠在被撇下的怨念里,而是说出了她的分析:“如果老保安不在家,那他很可能就遇害了,应该就是在他日常上下班的途中被埋伏了,这是江汉升的惯用手段。他有七氟醚,能控制住人。至于人在哪儿,很难说,多半是被江汉升藏起来了。我觉得还是得先找江汉升,带他跑的那辆面包,要立刻排查。”
“你觉得那是他的帮手吗?”张志毅问。
“估计不是帮手,那个送货司机应当是被蒙骗了。江汉升犯案独来独往,他身边的人除了江丰,可能都不清楚他的真面目,找帮手也不是他的风格。他此前也是利用了老保安偷溜出去,制造不在场证明,这是惯用手段。”陆念文道。
张志毅应道:“好,不管怎样,现在情况比较危险。我马上带队过去和你们汇合,你注意不要冲动,有情况立刻汇报!”
张志毅一番叮嘱,挂了电话。接下来他要把情况汇报给平抚市局,开始着手通缉在逃的江汉升。
陆念文不自觉加紧了骑车的速度,江汉升居然跑了,这意味着一个极度危险,善于伪装,狡猾偏执的人物可能就徘徊在这附近,他有可能正在试图逃脱法网,也有可能在谋划下一次犯案,对象很可能就是刘名传。
但愿老保安还活着,她们现在可是在和那个杀人魔争抢人命。
“陆念文!你等等我。”被甩在身后越拉越远的许云白略焦急地喊道。她努力蹬着车子,身上的例假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绑在脑后的发辫都快散乱了,额头已经沁出了薄汗。她如此一个性格慢淡的人,此时却仿佛被陆念文传染了急切的心绪,显得又怒又急。
陆念文立刻刹车放慢速度,回头对许云白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情况。许云白得知江汉升外逃,眸光微凝,一时陷入忧虑。
大概5分钟后,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涂建刚家。警车就停在楼下,郦学明等人正在拍门。显然无人应门,对门的邻居被吓坏了,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是惊恐地从门缝往外望。
郦学明和两名巡警尝试着撞门,但是撞不开。刘子威和顾成平正在尝试踩着警车的车顶爬到二楼,打算从窗户看看里面是否有异常情况,如果有就破窗而入。
看着刘子威正颤颤巍巍努力爬警车,陆念文直接丢掉共享单车,助跑一撑就上了车顶,接着双足牢牢踏住车顶起跳,如灵猫跃起,身躯一蹦老高,发挥出了惊人的弹跳滞空能力。轻轻松松双手一扣,就扳住了二层窗框,并用双腿蹬实了窗台。
下方的顾成平和刘子威被她甩了一脸的灰。
陆念文从窗户往里面望,没有看到人影。然后她抽出一只手拍了拍窗户,喊道:
“涂师傅!涂师傅在家吗?!”
还是无人应答。
下方许云白仰着头望着她,只觉得她要掉下来了,脸色发白地提醒她:“你注意安全!”
陆念文尝试掰窗户,那老式窗户真的不大牢靠,竟然被她掰了两下,窗栓就松开了,她立刻开窗爬了进去。
进去后她第一时间开了大门,让郦学明等人进来,然后她率先进去屋中查看。30平的房子,没几秒钟就一眼望到头,她仔细把各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查遍了,最终什么也没发现。
“不在……”她略有些泄气地双手叉腰,站在屋内,看着从正门进来的自己的伙伴们。
郦学明无奈地看向了身侧的两名派出所巡警,道:“只能地毯式搜索了。”
这意味着他们要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平抚老城里,寻找一个危在旦夕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不带陆念文,你还玩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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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咱们现在在哪儿啊?”
众人等在涂建刚家楼下。郦学明接到了张志毅的电话, 随即开始帮张志毅打电话协调通缉的事项。刘子威和顾成平习惯性地勘察涂建刚家,查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判断涂建刚是不是在家里被掳走的。
陆念文和颤颤巍巍的对门邻居聊了一下, 得知涂建刚昨日早上出去后未归, 并得知了刘名传不久前也曾来找过涂建刚。
她于是用警务通查到了刘名传的手机号,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刘名传接到她的电话时声音沙哑, 像是刚睡着后被吵醒了。等陆念文自报家门完毕后, 他感到很惊讶。陆念文简单将现在的状况和他叙述了一遍,并询问他去找江汉升谈了什么。
“我就直接问他昨天涂老爹有没有去找过他,他说没有。我又问上周六晚上卖冰柜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也说没有。他还关心了涂老爹几句,询问出了什么事。我说涂老爹可能失踪了,他还猜是不是真的生病住院了。我说怎么可能呢, 他要是突然急病住院, 怎么也会联系安保公司的, 哪可能昨天出去后就没消息了。他昨晚6点交班时还在,一定是下班后不知出什么事了。”
刘名传迷迷糊糊的, 有些繁琐地回答道。
“然后你就出来了?”
“我最后问他卖冰柜的那家废品站在哪里, 他还给我指了路, 说就在铜锣巷中段,有个岔口进去。”刘名传道。
陆念文眸光微凝,应道:“他倒是没撒谎。”根据监控显示, 案发当晚涂建刚确实把废冰柜拉入了铜锣巷中段的一个岔口里,躲在冰柜中的江汉升也确实是从那个岔口里出来, 赶去杀人的。
“我还打算等睡一下, 然后再去问问那家废品站的人呢。”刘名传道。
“你倒是有心了。”陆念文感叹。
“涂老爹孤身一人, 也没人管他, 我放心不下。我看到他就想起我爸,他要是出事了……”刘名传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说不下去了。在陆念文给他打电话之前他虽然有些担心,但从未想过涂老爹可能会遇害,把命给送了。
“唉……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他。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有线索我们就能找到他。”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之前都好好的,哪怕知道周边发生了杀人案他都没什么异样。就是昨天晚上交班的时候突然就不对劲了,脸色很差,显得很怕的样子。”
“好吧,我知道了。你不要出家门,留在家里,出来会有危险。等我们逮到江汉升再说,明白吗?”
“嗯,我知道。”
陆念文最后又叮嘱了一遍刘名传不要离家,然后挂了电话。
此时,张志毅已经率队赶到楼下了,而刘子威和顾成平也结束了初步的勘察:
“家里没有任何搏斗迹象,也没有财物丢失。”
“邻居说他昨天早上上班后就没回来,刘名传说他昨晚接班时老保安还正常换班,只是脸色不好。他应该是下班后失踪的。”陆念文紧接着汇报道。
张志毅立刻给指挥中心打电话,让他们查大戏院昨晚的监控,看涂建刚下班后到底去了哪儿。
在此期间,所有人也并不闲着。张志毅带来两车的干警,都是市局和区局的刑警,除了他和周颖,一共8个人。加上陆念文5人,总共15人。这15人散作7组,分散到了附近的街区开始地毯式查访。
陆念文依旧和许云白被分在了一起。许云白此前一直在手机上查看地图,推测涂建刚可能的去向。这会儿有了点想法,于是拉着陆念文道:
“哎,你不觉得这个时间差有些奇怪吗?他拉冰柜那天是1月26日晚,一直到昨天,也就是1月29日的晚上交班时分才突然面色异常。这期间隔了这么久,他似乎没什么不正常。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间就害怕起来了?”
陆念文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道:
“其实我在想,是不是江汉升把作案的工具、凶器什么的都丢到他三轮车里去了,是打算嫁祸给他?”
许云白点头:“我也这么想,他可以把贴身穿戴的一些东西,比如手套、雨衣、外套什么的找地方烧掉,上面可能沾了他的指纹、皮屑和毛发,很容易留下证据。但杀人用的三棱/刺他不好处理,必须找地方藏起来,或者丢掉。还有那双靴子……也许他是把靴子和三棱/刺通过什么方式丢到了涂建刚的三轮车上,而他一直就没有发现,直到1月29日那天晚上交班前才发现。”
“可以肯定的是,应当不是1月26日案发当晚就把凶器丢给了他。因为第二天我们见过老保安的三轮车,他车上很干净,没放东西,那天刘名传送了他一大包红薯和玉米,他把这些放在了三轮车上,并用一块布罩住了。是不是之后他就没有把这些红薯和玉米拿下来?一直放在车上?”陆念文分析道。
许云白立刻转身往楼上去,陆念文也跟上,二人再度进入涂建刚家,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一大包红薯和玉米。
“果然……他没有把那么多红薯和玉米搬回家,大概率是一个人搬不动,所以干脆就存在车上了,每天拿一点回家。”陆念文道。
“这给了江汉升藏东西在他车上的余地,但江汉升应该不是亲自这么干的,我猜可能是江丰把藏有凶器和靴子的包袱放在了他的车斗里。江丰进大戏院是不会引人怀疑的,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知情就很难说了。江汉升铁了心想要把侄子拉下水,还想嫁祸涂建刚。”许云白道。
她们已经没时间查监控来应证这些猜测了,只有先汇报给张志毅,让张志毅吩咐指挥中心调监控查。
而她们则带着任务去附近地毯式查访。一连走访了三条街,嘴唇都说干了,许云白脚都走麻了,也没有人见到过涂建刚。
期间,她们在脸谱案办案大群里看到了张志毅发的一连串语音,解释了最新的监控调查进展:
指挥中心查了一下1月29日大排档的监控,江汉升早上自家门而出,一整个白天都在店里,照常营业,哪儿都没去。只有江丰在傍晚五点半出了门,去了大戏院宴会厅上班。上班时,他确实手里提着一个布包。
之后,侦讯人员紧急提审江丰,询问那布包里是什么。江丰说是卤鹅,他叔叔让他带给涂建刚。他路过大戏院门卫室后侧的东南角墙根时,恰逢涂建刚就在他的三轮车边,于是江丰简单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把布包放进了车斗里。
看来那布包里多半就有凶器和靴子,然后被涂建刚发现了,他才会脸色难看,但他没有直接去找江汉升。监控里拍到他出了大戏院后,就骑着三轮往北走了,看上去像是要去派出所报案。但是在距离派出所还有一个拐弯路口的一条无监控的岔路里,他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了,再也没出现。
可以确定的是,涂建刚消失的时间点€€€€6:17分前后,江汉升明确出现在了大排档里面。但是当天晚上江汉升7点多时离开了大排档,说是要去大戏院听戏。实际上,图侦并未看到江汉升当晚进入过大戏院,他离开大排档后在街口搭了一辆出租车,同样往北而去。
警方循着车牌找到了司机,司机记得自己昨晚载了这样一个老头,说是把他放在了三民路的路口。
随后警方确实在三民路路口监控看到了江汉升下车,他进入了三民路的一家麻将馆,此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警方甚至没有找到他离开三民路的影像记录。
江汉升再度现身已经是在他自己的家门口了,他没有返回大排档,而是在22:03分时步行出现在了距离大排档一街之隔的自己家的小区里。
他到底从哪儿返回的,图侦找了很久,只找到他从兰河路步道底下走上来。但兰河路步道连接着整条兰河路,多处桥梁、道路汇入兰河路,他有可能从任何一条路过来,很难做判断。
昨晚7点-22点间江汉升的行踪成谜,目前图侦还在紧急的寻找之中,这项任务与目前通缉江汉升的任务基本合并了。警方目前掌握了那辆带走江汉升的送货面包车的牌照,以及司机的个人信息。但司机电话打不通,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可能也有危险。那辆面包车也一直都没再找到。
侦办此案的所有干警们一致认为,这两项任务最终可能会殊途同归,就是找到江汉升在外的藏匿点。他必然要有一个藏匿点,否则很难处理涂建刚。这样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一下就蒸发了。涂建刚至今未被任何人发现,就说明他必然是被藏在了某个地方。如果江汉升还来不及处理他,那么他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她们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许云白的手机在手里灼烧着,电量还剩7%,她跑出来太急了,包都没拿,充电器落在了派出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