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邵一斌的秘书给他发了【少爷失踪】的消息之后,又有一个陌生的网络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儿子现在在公安医院,身上绑着炸弹。之前我们提的要求,你该兑现了。】
收到这条短信后,邵一斌就彻底坐不住了。而他所谓的“认识这个号码”,让寇大海多少联想到了那个双峰村附近的网络基站。不过,IP号码都是即时生成的,认识号码是不可能的,邵一斌多半是认识发这个短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他,哪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都心知肚明。
“您还是等一等吧,我们的人就在附近,2分钟就能赶到。”寇大海坚持劝说道。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是张志毅的电话。这个节骨眼上张志毅突然来电话,让寇大海心中猛然一抖,他于是立刻接起电话:
“老寇,你做好心理准备。公安医院出事了,有人用炸弹挟持了住院部里的人,现在内外隔绝,小陆、小许她们都被困在里面了。”
“嗡€€€€”寇大海的脑子里耳鸣乍响,顿时茫然失措。
“老寇,我马上就到现场了,提前给你打招呼,你协调市局准备后备力量,一会儿有需要再联系!”张志毅急匆匆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喂!老张!”寇大海忙不迭地要细问情况,双手却突然抖得连手机都抓不住,“啪”,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忙去捡,结果一回头,就发现邵一斌已经撇下他,顾自与保镖们上了车。
“唉!邵总!等一下!”寇大海忙下意识快步追车,但那辆阿尔法商务车猛地一踩油门就蹿了出去,根本不顾寇大海的呼喊。
寇大海不禁爆出粗口,他刚才已经通知会场里的同事,结果等车开走了,他们才急匆匆从会场里跑出来。寇大海大骂:
“快去开车!还发呆!”
……
孙雅盛等到了赵依凝、宋希和两个研究生从会场里出来,她们钻进了牧马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现在去哪儿?回学校,还是……”副驾上的赵依凝询问旁边驾驶座的孙雅盛。
孙雅盛却一直在摆弄手机,眉头蹙得紧紧的。
“怎么了?”赵依凝问她。
“我给小白,还有老陆发消息,一直不回,刚打了个电话给小白,也没打通,说是关机了。”孙雅盛道。
“关机?不会吧……”赵依凝顿时觉得不对劲,许云白的手机24小时开机,只要是她关注到的消息,她都会回复。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是孙雅盛这边的消息,她基本都是秒回,双方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沟通。
现在突然断了联系,顿时显得很不寻常。
“唉,你们看这个,突然冒出来好多短视频,说是公安医院出事了!”两名研究生的其中一人举着手机道。
众人心中一惊,立刻观看这条短视频,视频拍摄者在公安医院之外,外面隔着马路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大量的警车正停靠在医院外的马路上,对附近的交通进行封控疏导。行人也不允许靠近,有警察在不断地用喇叭呼喊,引导人群离开这里。
视频拍摄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是大家都在议论,里面有劫匪劫持了人质在闹事。
接着一连刷了好几个视频,都是在说这件事。热搜也突然冒出了“洛城医院挟持”的搜索词。朋友圈、私信里,都在传公安医院出事了。
“我说怪不得二十分钟前开始,城里就一直有警车的鸣笛声在响……老陆她们,不会出事了吧!”孙雅盛的面色瞬间煞白。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仓惶,手足无措。
片刻后,还是宋希最先镇定下来,提议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一般的罪犯,可能是奔跑兔子犯罪集团的手笔。不管公安医院出什么事了,我们得先保护好自己,不能给她们添乱。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最好快点离开。”
“对,要先离开这里。”另外一个研究生附和道。
“可是……去哪儿?”赵依凝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孙雅盛想了想,道:“这样,依凝,你今天要不先别回省厅酒店了,我估摸着省厅的安保力量都被调走了,那里不安全。你就去小宋她们宿舍,对付一晚上。我先送你们回学校,然后我去公安医院一趟,看看什么情况。”
“不要,你还是不要去了吧。”赵依凝拉住她,阻止道。她非常担心孙雅盛的安危。
“我去了也进不去,我只是在外围看看情况。老陆她们在里面,我实在不放心,我在现场,多少能掌握到一些动态,我把消息转给你们,你们也能获得一手的消息。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没办法独自躲起来。老陆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孙雅盛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了。
赵依凝咬唇,内心在疯狂地挣扎。但孙雅盛去意已决,她最终不得不退让妥协,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要看到你完完整整地回来。”赵依凝泫然欲泣。
“好,你放心吧。”孙雅盛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众人不再多言,孙雅盛立刻驱车往洛大驶去。半途突然想起了陆念文的母亲梁月,她莫名升起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于是提议道:
“我们中途绕一趟,去梁阿姨家里,看一看她。最好把她接出来,和你们一起在宿舍里住,我害怕她一人独居会出事。”
众人觉得这是老成持重的提议,都答应了。
孙雅盛一边拨打梁月电话,一边驱车。梁月却半晌不接电话,让孙雅盛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她心急火燎地赶到了育德里住宅区,这里距离洛大的研究生宿舍并不远,两名研究生就在这里下车,与众人辞别,步行返回宿舍。
接着孙雅盛把车开到陆家楼下,让宋希陪着赵依凝在车里等待,她独自上楼。
刚爬到三楼,孙雅盛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看到陆家的门是半掩着的,居然没有关好。她浑身汗毛乍起,立时警惕万分。她急中生智,掏出手机再度拨打梁月的电话,但并未听到有铃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她就这么一直拨打电话,然后尝试着往上一层爬,打算去问一问邻居,是否听到了什么动静。结果梁月突然接了电话,她当即顿住脚步:
“小雅?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梁阿姨!天哪,您终于接电话了,您在哪儿啊?”孙雅盛压低嗓音,惊喜又焦急地询问道。
“我在道州这边的三清山疗养呢。”梁月显得很开心。
“什么?疗养?”孙雅盛一时呆住。
“对,单位组织我们这些退休老干部疗养,昨天早上走的,我现在在三清山的疗养宾馆。我给文文发了消息,说我要去疗养的,她还回我,说要我注意安全来着。她没跟你说吗?不好意思啊,这里好像信号不大好,时断时续的……”梁月解释道,随即再度奇怪问道,“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阿姨,您出门时,锁门了吧。”
“那当然必须锁门……”梁月话刚说一半,立刻就反应过来,惊道,“家里出事了?”
“嗯……您家门现在是开着的,我现在进去看看……”孙雅盛缓缓拉开了门。
“小雅,你别进去!报警!然后立刻走。”梁月急忙道。
“阿姨,您家……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好像没有人在里面。”孙雅盛在门口探了下头,没有走进去。
“快报警!我这就去找这边的负责人,尽快赶回来,记住,别进去!也别管门开着,现在就走。”梁月再次强调道。
孙雅盛心里发毛,立刻就从楼上往下走。电话尚未挂断,梁月却突然问道:
“文文和小许,她们还好吗?”这位母亲有着敏锐的直觉,她似乎察觉到陆念文和许云白出事了。
“没事,您别担心,您也别急着赶回来,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啊……我有电话来了,我先挂了,一会儿再和您联系。”孙雅盛说着便挂了电话,一边报警,一边急匆匆返回车上。
“他们来搜过梁阿姨家,里面翻得一塌糊涂。”上车后她道。
“他们在找什么?”赵依凝惊愕问道,她还不大清楚陆志中那本调查日志的事。
“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梁阿姨好像手里有很关键的证据,是个本子,这本子给了许云白。小白也没跟我细说……”孙雅盛道。
“该不会……他们在公安医院搞事情,就是为了这个本子吧,许法医和陆警官都在那里。”宋希瞪大眼睛道。
这当然也是赵依凝和孙雅盛所想。
“我刚报警了,可是现在警力不足,附近绝大部分的警力都被调去公安医院附近了。我还是先送你们回学校。”孙雅盛发动了汽车。
她们的车刚驶离小区,路边一辆银灰色的丰田轿车便启动,缓缓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工作忙吐了,这章挤牙膏一样的挤时间写的,我知道大家很着急,但还是容我慢慢写,每个角色都要写到,每个方面都要照顾到。这刚阳康,工作和小说一肩挑,我实在是精力有限。
感谢在2023-01-03 18:09:05~2023-01-05 18: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将当前的整个挟持现场当做一具尸体来解剖分析。
“对不起, 实在不好意思,你忍一下吧。手不要去拧,不然手腕皮肤会被割伤。”许云白给住院部大堂内的一位护士捆上了扎带, 这是最后一位人质。护士戚戚然地看着她, 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下手并不重,所有人虽然都背手捆起, 但扎带都绑得比较松, 给所有人留了一些活动的空间。她给陆念文上扎带时,尤其留有余地,她是希望在如今这个情况下,陆念文能够更清醒、更理智一点,成为她的助力。没有陆念文的帮助,许云白对于自己能否应对当下的状况, 明显是信心不足的。
即便如此, 许云白还是挑起了大梁, 她虽别无选择,但也不会轻易被逆境压倒。捆完了最后一个人, 她用一个塑料袋子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了起来, 按照歹徒的要求, 将其排列在了电梯前的地板上,使得数量一目了然。
做完这一切后,邹立阳又向她下命令:
“你, 去找到闸门的开关,把大门外的闸门放下来!”
许云白只能依言照做, 在电子门附近找到了一个控制箱, 打开后, 将卷帘闸门也缓缓落了下来。
“你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然后你,还有陆念文,都过来,我要看一下你们是不是绑紧了。”电梯里的邹立阳发号施令。
许云白抿唇,将扎带先套好圈,然后背过手去,双手套入圈内,扯了扯长头,将其收紧。接着她背过身,让电梯内的邹立阳看清自己双手的状况,又去喊陆念文起身,让她也背过身接受检查。
陆念文很听话,安静得令许云白感到绝望。
好在陆念文现在应该是没有发病的状态,她既不暴怒,也不忧郁,只是平静如湖。许云白没有与她沟通的余地,只能通过短暂的观察,判断她的状况。
“好了,你们都坐过去,坐到角落里!”邹立阳道。
许云白拧过身来,看着邹立阳,沉了沉气,道:
“到底有什么条件,快点提出来。能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特警已经到场了。”她决定诈一诈对方,顺便也给对方施加一些心理压力。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在一定限度内逼迫歹徒心理防线崩溃,也是非常必要的反击。
当然不能刺激得太过,以免歹徒走极端同归于尽。
“说吧,那个证据到底在哪里?”邹立阳顿了顿,倾听耳机里的声音道。
“什么证据?”许云白装傻。
邹立阳又顿了一下,道:“你知道是什么,不要耍滑头,也不要试图挑战他的耐心,不然很快就会有苦头吃。”
“挑战他的耐心”?许云白眸光微动,心道邹立阳耳机里听着的果然并非是录音,他一直和幕后的歹徒保持着通话,听歹徒的指挥行事。可是,信号被屏蔽是确凿无误的事实,歹徒是如何与邹立阳保持通话的?
莫非是对方使用了特殊的通讯方式,能够绕开手机信号屏蔽器的屏蔽波段?许云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她知道手机信号屏蔽器是没有办法屏蔽WiFi信号的。现在住院部里的WiFi信号断掉,主要是因为断电的缘故。
但整栋住院部,也并非是完全断电了,重症病房等关键的医疗设备都还在自主发电运行。只要歹徒找一个通电的地方,插上移动WiFi,或者干脆使用自带电源的移动WiFi,就能利用WiFi信号进行网络电话通信。
但这样一来,邹立阳就必须都身处于WiFi信号覆盖的范围之内,这并不会太远,起码是无法突破住院部的范围的。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歹徒使用了对讲机在和邹立阳进行通话。许云白记得自己刚入公安参加业务培训时,学习过对讲机的使用。她记得对讲机的频段是135-175MHz、300-370MHz和400-470MHz。这远远低于手机的信号频段,因此,对讲机的频段,并不在手机信号屏蔽器的范畴之中。如果要屏蔽对讲机,那就必须要在手机信号屏蔽器里加入对讲机的频段。
但如果歹徒不屏蔽对讲机频段,就意味着内部的人员也是可以使用对讲机对外发送讯息的。这件事有待验证,住院部里面应该是有对讲机的,许云白的眸光瞟向了不远处同样被绑缚着坐在地上的住院部保安。就在保安的腰上,挂着一台对讲机,刚才她绑缚保安的手时注意到了。
歹徒只要她收手机,却没要她没收保安的对讲机,她能不做便不做,给自己多留一条自救的路。
但是……现在她并不能轻举妄动,邹立阳提到歹徒一直在看着整个大楼的人。这很奇怪,因为住院部的监控都在保安室里,但保安室就在一楼,现在里面没有人。那么……歹徒应当是利用某种手段黑入了住院部的监控系统,从别的地方一直监视着住院部里的一切。
但是现在住院部处在断网状态,外部怎么能黑进来呢?除非歹徒早就在医院里设置了另外一套监控设备,可以绕开医院的网络,直接连在歹徒设置的移动无线信号之上传输。
如果真是这样,歹徒应当身在距离公安医院不远的地方,从外部监视和指挥着内里的一切。这么大的动作,真的只是戴东、黄子禅和万红三个人做到的?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收场?
不论如何,歹徒是否真的如邹立阳所说,一直注视着楼内的一切?这是第二个有待验证的问题。
许云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心流状态,异常的冷静、客观、不带一丝情绪。如同解剖尸体时一般,立在手术台旁,以一个绝对敏锐的观察者的角度,在审视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从发现问题、到分析问题、再到给出推测结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将当前的整个挟持现场当做一具尸体来解剖分析。
“快说!”许云白念头迭转,约莫过去了十来秒钟。此间她无所回应,惹得对方又一次暴躁催促。
许云白仍旧不答,却抛出了一个反问:
“你们搞出这么大阵仗,牵扯这么多无辜的人进来,就是为了拿到一个小小的证据?”
邹立阳的面部开始扭曲,不知道他的耳机里,歹徒对他说了什么。许云白面色沉凝,问完这个问题后,她观察到了邹立阳的反应,意识到歹徒可能会有新的威胁动作,于是立刻开始观察四周的状况,准备随时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