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爷的。”江俞扭头骂了一句，又朝池念解释，“我出事的时候是被砸到了头，可能是因为这个，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倒也确实有点脑袋不好的意思。
池念应了声嗯，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连名字也记不清了……”江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第一次进关卡的时候，我看了守域人那里的闯关者信息，才知道自己叫江俞。”
池念跟姜息对视，“这里会有这种情况么？因为头部受伤失去全部记忆。”
姜息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一两秒，“如果他在生前最后时刻受伤时失去了记忆，进入灵域后会保持这种状态。”
在闯关者进入灵域的时候，针对完整记忆的闯关者会进行记忆屏蔽，消除闯关者大部分记忆，只留下像江俞刚刚说的那些非常基础的记忆信息。
那么按这样来说，如果江俞在进入灵域的时候已经因为大脑受伤造成了记忆缺失，这种状态下倒是省了灵域去再次干预，而这样下来，确实可能会出现进入灵域后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
几个人离得不远，之前池念问姜息话的时候江俞也听到了一点。
“其实之前听到叫jiang老师……”江俞看了姜息一眼，“我也觉得姜老师长得……哦不，是我长得跟姜老师有点像……”
但也听到了姜息否认说没有弟弟，江俞笑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世上长得像的人是很多的。”
池念没应声，似乎没有再纠结这小插曲的意思，只站起身来，“出发吧。”
来到这里之后，外头一直是一片夜色，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候，但还是不要再耽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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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屠夫给出的路线，所谓“老爷”的住处比想象中更好找。临海的巨型别墅区在一众平房或者二层小楼里脱颖而出。
江俞大概辨认了一下，“这别墅紧邻的海域，往东过去应该就是暗礁岛。不过挺远的，得有船才能过去。”
屠夫有一辆运输用的货车，还没醒过来的屠夫被塞进副驾驶，帽檐遮了大半张脸，加上天黑缺乏光照，守门的人看不太清，只当屠夫在村里找了新帮手，拦住车问了声，“新手？”
江俞在后车厢里，察觉到车停了下来，又听到外头的问话，紧张地坐了起来，生怕有什么变故。
但他抬眼一看自己对面，池念正姿势散漫地盘腿坐着，笑意盈盈地将脑袋靠在身边人肩上，堪称专心致志地在指尖绕了几缕头发来编，好像完全没注意外头的动静。
多少感觉有点不靠谱，江俞又把视线投向姜息，便看见女人神色冰冷地侧着头，似乎是也因外头的动静警惕起来。
感觉终于找到了同类，江俞不由多看了姜息几眼。
但也就是这仔细的几眼，让他发现看似平静的女人耳尖好像稍稍有些泛红，瞧着好像侧了脸没去管身边的人，实则不论是刻意挺直的肩背还是微垂的眸光，全都是在注意着少女的动作。
同样压根没去管外头的情况。
“……”
同类归属感还没能到位就彻底消失了，江俞默默挪开视线，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同样很不靠谱的白楚然身上。
好在关键时刻白楚然还是比较靠谱的。
“是。”在驾驶座的白楚然举止自然地放下了车窗，朝外头的人笑笑，“大哥累了，我替他开个车。”
为了更像样些，白楚然也简单装饰过，按照村民平常的打扮整理了穿着，还往脸上抹了些泥灰。
负责接待的人看了眼副驾驶的屠夫，“他睡着了？”
白楚然面色不改地胡说：“是，哥这两天干活太累了，刚刚一到车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他连语调都带上了跟村里人一样的方言腔，“我们只是负责送人鱼过来，现在已经送到了，你们可以直接验货。就别喊大哥了，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听到这么熟练的方言腔调，守门的人警惕性霎时放松了很多，挥挥手示意通行。
大门开启，货车一路通行进入了别墅。
在终点地被拦下的时候，白楚然将车掉了个头，一副强迫症想把车停正的样子，将车厢停进了一处盲角区域。
等货车停在院内，白楚然先下了车。
几个人前来接应的人看了眼副驾驶的屠夫，提出了类似的疑问，被白楚然用同样的说话糊弄了过去。
其他人都信了，只剩下一个带头的人还站在车头处，随后突然走到了副驾驶，似乎是想开门查看屠夫的情况。
在他即将碰到车门把手的时候，后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江俞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用手拍打车厢的池念，却见池念笑着指了指他的鱼尾。
意思是让他拍打几下鱼尾，弄出些类似的声音。
江俞点点头照做了，马上便有人过来开了车厢门。
等车厢门被打开的时候，池念已经拉着姜息躲到了一旁的帘子后头。
深色帘子跟车厢的配色很相似，在幽暗的环境下很容易被忽略。
开门的人一眼被看到了车厢中间正不安摆尾的“雌性”人鱼，注意力全被江俞吸引了过去。
“哇，是银发蓝尾的，绝了，少见啊！”
“确实确实，老爷肯定满意！”
站在车门旁的人也被吸引到，停止了开门的动作，往后车厢走过去。
白楚然松开了按在雨刷上的手，暂时放下了掰掉雨刷当武器的想法。
打头的人打量了几眼人鱼，说:“把她抬下来，到里头扔进水缸里去，等着老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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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困直接睡了(/＼*)
晚安好梦啦
明天见
第58章 夜晚
在池念提出要直接来找“老爷”的时候, 因为已经很了解闯关者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姜息已经做好了一举彻底解决完问题的准备。
灵域有规则，可以提前结束关卡。但在实际操作中，能成功提前结束关卡的情况其实是非常非常少的。
一方面, 为了尽量不触发死亡, 大多闯关者在关卡内并不敢主动出击。通常都会选择非常保守的方法，努力熬过关卡规定的时间。
另一方面, 许多闯关者的实力也不足以支撑着他们提前探索出完整的线索。
但池念俨然是与众不同的。
之前山祈村的关卡, 她不只引出了隐藏任务，还在关卡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及时发现问题，把几乎崩坏的流程生生救了回来。后两次一起经历的关卡, 更是次次都早早在结束时间之前提前完成。
而不同于前两次关卡，这回大概因为是非正常流程，姜息发现她的能力还没有受到限制。
所以不论要应€€什么关卡情况应该都没有问题。
在听见外头的人要来开车厢门的时候，姜息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池念突然拉着她往布帘后头去。
车厢里没放什么东西, 所以空间不算狭小。但在暗色布帘后头的空间就紧窄了许多。
车厢高度不够, 进到帘子后自然还是得坐下。
但进来得有些急, 没顾上管理动作, 等停下来的时候，池念单膝跪在姜息身前, 用无声的口型道：“姜老师，忍一忍。”
是指让姜息忍忍暗帘后地面上的灰土。
姜息正坐在一层灰土上头, 双臂向后撑着上身, 因为掌心沙粒样的触感微微皱了眉, 然后被池念抓住了手腕。
池念将自己的睡衣的袖口往下扯了扯，拉出一块干净的边角, 仔仔细细地替姜息擦去掌心粘上的泥灰。
她稍稍低着头，擦拭得很认真，脸上此时没有笑意，却恍若比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柔软。
而且做起这种事来动作自然得很，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平常又理所当然的事，以至于姜息一时完全没想到要挣开。
微凉的指尖随着动作一次次蹭过温热的掌心，触感像是上好的玉。会让人禁不住想要收拢指骨，将这份珍宝紧紧握进掌心里，永远留存住。
但在想法乍起的瞬间便被敛眉掩了下去，姜息将眼神挪过一旁，静静看戏暗帘上不清晰的布纹。
直到池念擦干净了一只手，又将她另一只手拉起来的时候，姜息才收了收手，“不用。”
声音很低，这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爬上车厢抬出了江俞，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正要跟着进别墅，并没有注意到暗帘后的动静。
池念却摇了摇头，“不行。”
指了指那只还沾着泥尘的手，轻声说：“这只手我一会儿要牵呢。”
……荒唐。
但理直气壮。
“……”
姜息无言地看了池念一眼，没再回话，但默默收了手上抵抗的力道。
在车厢外，带头的人叮嘱白楚然:“你先在外头等着。等老爷看过了，要是满意，少不了给你加好处。”
说完了话，带头的人却依然站在原地，又多看了几眼安静瘫坐在副驾驶的屠夫。
白楚然€€答自然，“好，好。”又问，“您这儿能吸烟吗？”
说着话，开了车门，动作熟练又准确地从底层储物的小盒子里掏出一盒烟，又轻声地关上车门，一副犯了烟瘾但又怕把人吵醒的模样。
这系列熟练的动作使得带头的人打消了最后的怀疑，“能。但当心着点儿，别伤了花草。”又补充，“烟头扔一边垃圾桶里。”
白楚然点头，“是，那肯定的。”
等这人也进了别墅，白楚然绕到车边，靠在车旁点燃了烟。
过了几分钟，抬手敲了下车厢，“可以出来了。”
池念站起来，又伸手去把姜息拉起来，走到车厢门处推开跳了下去。
白楚然的语气有些意外，“我还想你们会不会打算直接莽上去。”
关于过来之后到底有什么安排，几个人其实完全没有事先交流。
唯有江俞在途中担心地问了几句，但其他三个都明显没有回答的兴致，最后江俞干脆也闭了嘴，干脆仰天祈祷。
没接白楚然的话，池念抻了抻胳膊，回身先伸手去扶姜息下来。
只这点高度，完全是没必要被人扶的。但€€上那只白玉的手，突然就想到之前那句“我一会儿要牵呢”。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将手递了过去。
白楚然倚在车旁，目光从池念和姜息身上扫过去，随口问了句：“你们上个关卡是什么？”
池念说：“德里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