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你之前不是说很饿吗，点些东西吧。”
吕然愣了愣。
她什么时候说饿了？
但马上反应过来，点了下头。
背后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依然爬在她后背，看吕然再不说话就显得太奇怪了，嘶哑地催促：“点……菜……”
吕然咽了口唾沫，正要看菜单上都有什么，姜息抬手把菜单拉了回去。
似乎是要重新看看再选东西。
吕然只得停下来，等着姜息先选。
看见姜息指尖扣在菜单上，没节奏地乱击打了几下。
吕然眼睛一亮，那一段是在使用暗语
－－描述一下是什么恶灵。
姜息随手点了份之前在梦回乡池念爱吃的菜，把菜单推给吕然。
吕然伸手摸上菜单，指尖指着上头的菜品名称，紧张地往上头滑动着点落了几下。
看起来是在认真选择。
－－趴在背后，半米长，会说话。
出手是在一瞬间。
一缕银丝缠绕上吕然空无一物的后背，却成功绑住了个东西，一把扯了下来。
站在柜台后头的中年女人被吓了一跳，匆忙往后躲了几步。店里也有人注意到她们，有些茫然地看过来。
姜息束紧成功捕捉到的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那东西在银丝的绑缚下哆嗦起来，这回几人都听到了它的声音。
“疼……疼……别摔了…别摔了…”
姜息把发出哀嚎的透明恶灵往上扯了扯，“412场关卡C级恶灵，除隐身外没什么特殊能力，喜欢依附在闯关者背后吓人，吸收恐惧值。”
412号关卡是她们之前所在的区域，这东西之所以缠上吕然，是因为饿久了，又发现这三个人里只有吕然身上有点恐惧值。
没顾上细看其他两个人是谁，直接就莽着冲了过来。
等清醒过来之后多少有点慌，但又不舍得放下才找到的食物，就打算先吓唬着吕然，等吃饱了再跑路。
没想到提前被抓了包。
池念抬头看了看，要不是有银丝绑出来的形状，就算凑得很近也看不出眼前有什么东西。
伸手去戳了戳，碰到了有些软绵又富有弹性的质感。
池念看了一圈，“是恶灵，那它的卡牌在哪儿？”
之前遇到的蚂蚱是被实验搞出来的实体怪物，并没有卡牌，但恶灵自动归属于红桃皇后方，按说手腕上应该有相应的卡牌。
不过这东西完全像是一团空气，也根本看不出来手腕在哪里。
被绑住的恶灵蠕动了一下，“死心吧……我藏起来的东西……你们绝对……看不到的……”
“这样啊。”池念抽出匕首。
姜息默契地把被绑着的一团递到她手下，淡声道：“切开找找。”
一刀非常利落地甩了下来，恶灵惊得语调都紧凑起来，“等等，等等！！”
“留，留我一命，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池念垂眸看着那团空气，笑得很和善：“帮我们什么忙？”
“我……我……”恶灵想了想，没想出来。
闯关者的等级依次上升，有从E，D，C，B，A一直到S这几种，恶灵却不同，等级从低到高只有C，B，A，S。
等级为C的恶灵并不多见，因为比起其他有攻击性的恶灵，这可以说是非常无用的存在，就像一种用来烘托气氛的配饰。
池念从旁拿了个勺子，朝着恶灵扔过去。金属小勺没入被银丝缠着的一团，倏然消失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找不到卡牌了。
池念眨了下眼，把匕首收起来，“先牵着吧。”
透明团子哆嗦了几下，“……我能……吐出来了吗？”
听池念应了声嗯，才小心地把金属小勺抖了出来。
姜息把团子扯到一旁，裹了层霜过去，算是隔音处理。
中年女人茫然地看着她们几个围着团空气动作，脸上的神情有些惶惑也有些焦急，“几位还……还吃东西吗？我们店就要关门了……”
随着这一句，店里满座的客人倏地同时站直了身子。
他们统一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向一旁墙上的钟表。
时间正要指向十二点五十八分多，马上就要到午夜一点。
在秒针滑过12的瞬间，店内的所有人纷纷朝外头跑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付钱，但不过几秒钟，满店人已经全部跑光。吕然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站在柜台后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不在了。
几个人拎着团子出了小店，夜风裹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头顶路灯细微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
不只是店里的人，连街上的行人也全部消失了。
顾不上在意这诡异的场面，解除了语言限制，吕然急忙扭头问姜息：“姜小姐，现在监督网络是关着的吗？”
姜息说：“关了，每次只开三秒。”
“三秒？”吕然愣了愣，“太短了……”
“怎么？”
吕然解释：“要开启终止程序，需要人为唤醒，而且唤醒之后要成功起作用，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五分钟。”
“在这个过程中，为了保证程序覆盖到全灵域，灵域网络得是开启状态才行。”
时间明显差太多了，根本不够用。
也正是为了防止被这样钻空子，中心才把时间卡得那么紧。
吕然有些焦急，“终止程序现在马上要加载完毕了，多拖一秒钟，被中心发现的可能性也就多一分。”
“一旦中心先一步发现了终止程序并销毁，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如果中心因此再次提高警惕，以它的学习能力，恐怕我们日后再没有机会……”
这担心是有原因的，但听起来也多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研究员。
池念扶了下吕然，“你们是亲手研发它的人，不应该这么畏惧它。”
但吕然摇了摇头，“我们……都只算是打下手而已，真正提出最初理念并主导成功的是一位老教授。”
“可不久前他也被拉进了灵域，我们查遍了闯关者信息，再没能找到他……”
找不到，说明人很有可能已经在关卡里出了事。
吕然说：“灵域的进化实在太快了，而他是最了解灵域特性的人，没有他，我们没有信心再完成一次更完美的终止程序－－”
“我们都把这看做是最后的机会。”
姜息抬眸看了眼远处：“要开启网络权限，除了直接由中心开启，就只能登录中心大楼的主系统进行操控。”
池念点头，“中心大楼离这里多远？”
“有些距离，需要穿过东区。”
池念想起之前姜息提过再次进入中心大楼的事，“如果成功回答那个权限问题，就可以登陆主系统？”
“嗯。”
吕然不知道她们具体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似乎有办法可行，“什么问题？”
“兔子最喜欢什么。”
“嗯？”
任何人听到这个问题，恐怕都是类似的反应，摸不到头脑。
池念问：“终止程序，在我这条链子里？”
其实只是随口一句确认，却没想到吕然有些犹疑地摇了头。
“不是的……这条项链其实只是个烟雾弹。”
在上一次曾绾的事之后，中心已经提高了警惕，所以他们不得不想了新的办法，同时投入另一段程序进行扰乱，以模糊中心的关注点。
自从池念进入灵域，灵域内便经常出现各类漏洞。
像初次关卡中姜息被“错误”拉入，以及池念偶尔感受到的项链上引发刺痛的电流，都是他们在外界触发项链中的扰乱程序作用的效果。
“那真正的终止程序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
池念敛眉，“不知道？”
这太荒唐了，自己研究出来投放的重要程序，却说不知道在哪里。
“终止程序的形态，投入方式，投入地点……这些信息都只有那位老教授知道。因为我们怕再像上次曾绾的事，出现自己人叛变的情况……”
却没想到明明做了最好的网路防御，老教授还是被拉进了灵域。
“不过我们能检测到它一直正常加载，等它彻底准备好的时候，只要网络通畅，我们就能确定它的位置。”
听吕然这样说，池念没再白费时间纠结这问题，“我们先往中心大楼走着。”
话音刚落，站在身侧的姜息往她跟前走了一步，看向远处的街角。
“有东西来了。”
池念抬眸看过去，远处的街灯开始闪烁，仿佛是电压不稳一般，连带着街边的灯牌也一亮一灭。
而在这反复的过程中，有影子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且随着灯光的明暗，开始朝着她们接近。
那影子不是一个或几个，而是一大堆，紧密地排在一起，满满当当地都挤出了街道，一个个都以诡异的扭曲姿态前进着。
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