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祁瑾秋又试着去帮她擦拭眼角的泪迹,毛巾落点恰好选在那颗泪痣上,纪€€眠乖巧地任她揉搓,脸颊神情显然放松了许多。枕旁的小兔子也舒服到敞开肚皮,四仰八叉。
高挑的alpha不禁笑了笑。
好可爱呀。
怎么有兔眠眠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呢?她想。
她虽然不清楚呆在她身边的小兔子是怎么变出来的,但祁瑾秋可以肯定,它一定是纪€€眠非常重要的部分,甚至它就是她,所以她才将她们放在一起。
细致地擦完脸颊,昏睡的Omega也依然未醒。祁瑾秋拖了张凳子陪在她身边,脑海中思绪繁重。
她€€€€x€€的易感期总共四天。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剩余的时间要怎么渡过呢?
她想过让家人将自己送进医院专门为易感期的alpha准备的隔离间,靠理智、意志力及药物等硬生生地熬过去。
可偏偏,她和纪€€眠又是匹配适度极其高的AO,更何况她们还发生了临时标记。
被标记后的Omega,无论是终身还是短暂临时,都会对标记她们的alpha产生很大的依赖,她们比平时更加敏感不安,如果在这样的特殊期间分离,她担心小兔子会患上信息素依激症。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们两个一起熬过这段时期。
一个短暂的标记对于匹配适度适中或较低的AO,能够压制两天,甚至三天的热潮。而对于她们而言,最多只能一天。
该怎么办呢?
易感期的症状会在第二第三天时达到顶峰,第四天慢慢消退。眼下第一天她尚且能控制的住,那第二天呢?
那两天该怎么办?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伤害到纪€€眠,毕竟在这之前,纪€€眠对她的态度转变很明显。
窗外雨势渐小,满室春光流淌,祁瑾秋思来想去,很快便在同城配送上下好了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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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单是四十分钟后到的。
祁瑾秋将它放在了客厅的储物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又过了十分钟,她在附近超市买的货也送上了门。距离结束易感期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她和纪€€眠都需要保持正常的营养摄入。
趁着这点来之不易的清醒时间,祁瑾秋打开冰箱拿出需要用到的食材,速度极快地下了一锅面。然后又用锅煎了两个荷包蛋。
弄好一切,微波炉里热得牛奶也叮的一声好了。
祁瑾秋将东西都端到餐桌上,继而去主卧查看兔眠眠的情况。
淡蓝色的枕面上,那双粉白色的兔耳朵又消失了,一直平躺着露头睡的Omega缩进了被窝里,捂得紧紧的,好似在羞窘地钻洞,又像在提防危险的野兽。
见状,祁瑾秋猜到她可能刚醒。
原本她想先出走,让羞怯的小兔子自己主动出来。
可望着捂得十分严实的被子,她还是走了过去。
“眠眠。”低沉悦耳的女声倏地响起,嗓音掺杂着餍足的哑,祁瑾秋没有落座,挺如松柏般站在床沿边,“你醒了,对吗?”
摊开的被窝没有动静。
很显然,小兔子又在用那招屡试不爽的装睡。
然情况特殊,祁瑾秋温声道:“我用你的厨房和食材煮了一点儿面,如果你醒了,就来客厅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小兔子是绝不会自投罗网的。
“眠眠如果还没醒,半小时后我就把面端进来喂你。”
最后这一句,她说的很轻,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仿佛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她就自觉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餐桌。
祁瑾秋拿手机给祁母发了条信息,她没有表露实情,而是说离开岐山后,她跟纪€€眠都决定去€€城玩一趟。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很快,在她夹起荷包蛋时,她就收到了祁母的答复。
【全世界最漂亮善良的母亲:没问题哦,在外面要照顾好眠眠,让她受一点委屈都不行哦。€€城风景确实不错,它那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古镇,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去逛逛。】
祁瑾秋瞥了眼那一长串备注。
那是祁母亲自给她打上的,并且叮嘱她,没经过她的允许绝对不能擅自修改。
【好的,过几天见。】
【全世界最漂亮善良的母亲:嗨呀,你不要那么笨嗷。路上可以帮眠眠拍拍照,然后拍完记得发给我看看[小猫戴墨镜.jpg]】
祁瑾秋给她回复了一个纪€€眠常用的微笑表情,接着便将手机方面放置在桌台上。
面煮的偏清淡,里面的食材却不少,尝起来味道很鲜美。
小兔子很明显就不怎么进厨房,可却仍然买了一套很可爱的兔兔碗,就连碗橱上都印有粉色的小兔子。
祁瑾秋瞄了眼手上的碗,碗沿缀着吃胡萝卜的小兔子,表情很生动。她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抬眸时一眼望进了纪€€眠的眸里。
两人四目相对,纪€€眠率先撇开了目光。
她换了套浅白色的睡衣,圆领遮住了那两道如暖玉般的锁骨,袖子稍稍有些宽大,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时,会露出一小节皓白的手腕。
祁瑾秋早就给她夹了一碗面,比起最先的滚烫,现在的温度应该刚刚适宜。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纪€€眠一直垂着脑袋吃面,碗里的荷包蛋一口都没动,手肘边沿的热牛奶也是。
一碗面很快便见了底。
纪€€眠站起身想收碗回房间,却在刚迈开步子时被祁瑾秋叫住。
“眠眠,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祁瑾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且悠远如山河。
纪€€眠不说话。
“我来收碗筷,你把牛奶喝了。”
她走过来拿碗筷,纪€€眠却不可松开。僵持这么久以来,她终于说句话:“我自己来。”
两人间的暧昧气流在这一刻肆意涌动,角落里似乎又绽开了两朵小苍兰。
祁瑾秋静默片刻,倏而弯腰蹲身,主动将易感期间的alpha攻击性降到最低,将自己放置于弱势的一方。这样能很清楚地瞧见纪€€眠的表情,祁瑾秋细致地打量着她,指骨明晰、修长漂亮的手指搭在餐桌上。
“眠眠。”碎发拂过她的眼尾,素来都是掌控者的alpha仿佛变成了臣服者,“我让你不开心了,我跟眠眠道歉好不好?”
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这让刚接受临时标记的Omega攥紧了手。
“是我做的不好。对不起、眠眠。”高挑的alpha臣服于她的裙摆下,条理清晰地阐述和剖析自己的不对,“那天我不应该让闻悦有机会把话题往你身上引,或者说,我根本就不应该让她有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
“祁家世代从商,我大概算是这么久以来,祁家唯一一个没有涉猎商业的alpha。我从小就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下,性格慢慢变得玲珑剔透,我也逐渐开始顾及所谓的周全体面。闻家跟祁家有很庞杂的合作,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闻悦,她前几年追过我,我拒绝了她。但这并不是我处理不好的理由,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眠眠。”
纪€€眠攥紧的手逐渐松散,杏眸里交织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你那两天不理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忍受不了被你隔绝在外。”祁瑾秋垂着眸子,语气很轻,“那两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晚上睡前也会控制不住地想你,梦里面也全都是你。眠眠。”
“在岐山上,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看到我就躲。我很煎熬,因为我想靠近你,我想让你看到我。”
“祁、祁瑾秋。”纪€€眠捧起了牛奶杯,声若蚊呐道,“我..我没有生气。”
她的脑袋垂的很低,手脚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因此才捧起了那杯热牛奶,像掩饰又像是壮胆般喝了一半。抽出纸巾擦掉唇瓣旁的奶/渍,纪€€眠稍稍抬起脸,很认真地说:“不是、不是生你的气。”
“那为什么不理我?”说这话的时候,祁瑾秋的目光紧锁住Omega姝€€的脸庞。
“那天..”无论私下里纪€€眠怎么练习纠正,她都改不了一害羞或是紧张,说话就有些磕绊的情况。因为两人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微妙了,纪€€眠的脸开始滚烫,“我们之间、差距特别大。那天、闻小姐跟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懂,什么山脉宝石、还有滑雪那些。”
无形的兔耳朵难过地垂落,她小声道:“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好像跟你们离得有一点远。”
岂止是一点儿远。
阶层与阶层间的距离,是天堑与沟壑。
而且、她们还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
在没有喜欢上祁瑾秋前,她从来都不会为这些事而烦恼,她甚至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是、因为她喜欢她,所以这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尖,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尽管这根刺在听闻柳愫芩说的那些话后,稍稍拔出了一些。可还是在的,那些有意或无意的话,每说一句就会重新扎的更深,将她的四肢百骸都狠狠刺痛。
她的确听不懂闻悦说的那些,可她也能从她的字里行间察觉出,那就是她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并且祁瑾秋很擅长那些。
而她连那几个想要将自己塑造的更好的兴趣爱好,其实都是撒谎编造而出的。
那一瞬间,她表面安静地听着闻悦说话,可心里却很难过和别扭,那股复杂的情绪让她丢掉了理智,也将所有从书上背到的知识全都抛掷脑后。
那并不是祁瑾秋的错,只是她自己的€€€€x€€情绪在作怪。
并且她觉得祁瑾秋当时的处理其实并没有问题,因为那场饭局她从始至终都很照顾她,一直护着她。
闻悦只是一个引子。
就算她现在不出现,以后..以后祁瑾秋的圈子里也还是会冒出很多很多个闻悦。
那她呢?
她能感觉到、祁瑾秋是在意她的。可许是从小无父无母的生活让她始终都很缺乏安全感,她觉得就算现在是在意的,以后也始终是未知数。
以后祁瑾秋会越来越优秀,会认识越来越多与她更为般配的人。无论是家世学识,还是性格相貌。
可她始终不甘心放弃、因为她真的很喜欢祁瑾秋,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地避着她,而不是直接了当地删除离开。
“我、我都没有、上过学。”特殊时期让纪€€眠越发敏感不安,她根本都理不清自己的心绪,以至于越说越乱,语言逻辑完全不连贯,“我、我也很不好,我觉得自己...特别不好。祁瑾秋、我€€€€”
话音消散,祁瑾秋径直牵住了她的手,语气很沉,眼底墨色翻涌:“我先跟你道歉,眠眠。我有点儿忍不住,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就牵你的手。对不起,眠眠。”
纪€€眠错愕地望着她,显然很不解此时此刻的祁瑾秋怎么了。
“但是不这样做,我会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
说完,祁瑾秋站起身拖过椅子,忍住将柔软的小兔子抱进怀里的冲动,将两张椅子稍微并拢了些,接着便存在感极其强烈的坐到纪€€眠身边。
她不给身旁人垂着脑袋去数瓷砖的机会,另一只手略略抬起她的下巴。
然后两人平视,空气中的粉色泡沫全部都集中在两人间,花香袅袅如空谷花海。
“眠眠,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太笨了。”
她真的太笨了。
这样的想法明显不是一时才有的,一定是日积月累彻底决堤后,软绵绵的小兔子才会那样避她如猛兽。
怎么会、特别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