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情况,似乎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稳住心神,牵强地露出笑容:“锦姨,大家都在这看着,而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事后我也道歉了。您能不能原谅悦悦一次?”
没等祁母说话,秦芝蓓便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说闻悦,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在我们面前,能不能别那么装啊?难怪我忽然肚子疼,原来是我的神经系统提前给我发出了预兆,臭不要脸的也要来这场拍卖会。”
“芝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你能不能别恶心我了?我跟你有那么熟吗?以后请叫我秦小姐。”有大人撑腰,秦芝蓓越说越收不住,“你藏着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赶紧给我们眠眠道歉。”
“我已经道歉了。”
祁母的目光瞥向纪€€眠,从始至终,她的没有说过一句话。
脆弱的就像一尊一碰就碎的玉娃娃,精致美丽。以至于脸上的痕迹以及裙摆边沿的红渍,格外惊心动魄。
“薇薇,你先带眠眠去附近酒店换身衣服,这种天很容易感冒,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祁母视线下移,落在安静乖巧的小兔子上,“带小兔子去做毛发清理。”
“好,锦姨。”柳怡薇挽住身边人,“那我们先走了,您待会跟我妈妈说一声。”
“嗯。”
秦芝蓓气冲冲地,差点又跟眼前的坏女人掐上架。好在柳怡薇顺手把她也拉走了,混乱的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祁母收回目光时,柳愫芩从大会场里闻声赶来。
没有瞧见她们三人的身影,她的表情恢复平静,温和如水的语气首次发生变化。她抬眸打量被两个保镖围在中间的闻悦,平静的海面掩藏着巨大的风浪。
“是你泼的眠眠?”
“芩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听里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两人骤然变脸,气场压得闻悦瞳孔微缩,紧张与害怕在心底蔓延,“想想我们三家之间的合作,这个意外是我错了。我会让我父亲给您们...”
语气如寒刃刺破闻悦仅存的尊严,祁母毫不掩饰地将利刃插进眼€€€€x€€前人的心里:“你父亲没跟你说吗?你们家的资金出了问题。”
“从现在开始,祁家终止与闻氏的合作,且即刻起,闻氏必须在一天之内把这两年的五个点还回来。”
张扬跋扈的闻悦,此刻就像是一个膨胀的热气球骤然被戳破,脊梁弯曲只剩一副失魂落魄的皮囊。
“不可能...不可能...”
最后一把温柔刀由柳愫芩补入,她微微俯身,嫣然红唇轻启:“还没完呢....”
她的声音压得极轻,余音轻不可闻的嘲弄碾碎了闻悦,跌落谷底的最后尊严。
.
车厢内。
秦芝蓓一脸担忧地望着纪€€眠,小声地问:“附近都没什么酒店,我们先沿着临鑫路走吧。”
“好。”
柳怡薇也同样担忧,时不时就瞥两眼手机,继而又瞅瞅安静的纪€€眠。
车辆即将转方向出发,静默无言的纪€€眠掀起眼帘,小声道:“我想回家。”
“眠眠,耘橘府离这边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先花半个小时换身衣服,然后再陪你回去,好吗?”秦芝蓓问。
红酒的染色效果快而深,很快就浸透大半衣裙。纪€€眠摇头,就像一个被操纵的布偶娃娃:“回家。”
“好。”柳怡薇温声道,“回家,不去酒店了。”
秦芝蓓还想反驳,就被柳怡薇一个眼色堵了回去。
一路上,纪€€眠都面色冷然地望着窗外,精致流畅的下颔线紧绷,缄默不言。而另一边的两人,并没有出声多打扰,无声地陪伴在她左右。
一个小时后。
车辆平稳抵达耘橘府,纪€€眠拒绝了两人的送她上楼,独自一人抱着小兔子,乘着月色孤身回公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秦芝蓓仍在担忧地絮叨:“我怎么觉得眠眠的状态很不对劲。薇薇,瑾秋为什么还不回消息啊?那个闻悦真的讨厌死了,我当时气得都想给她踹两脚,气死我了!”
“她应该还在检查,不然不可能不回消息。”柳怡薇皱眉道,“闻悦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也不知道锦姨跟我妈会这么处理这件事。”
“必须弄她!”
四个人里贯来最温柔的柳怡薇,难得附和点头:“必须的!”
另一边。
跨越数十万公里的异国医院内,四个小时的检查疗程结束,祁瑾秋拿回东西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手机。
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五分之一,干燥的唇瓣逐渐变得湿润。
开机动画完成。
手机锁屏一连跳出了许多微信消息。
接连两天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祁瑾秋指纹解锁开,点进微信页面的下一瞬,便接到了祁母的电话。
接通的那一瞬,还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光是祁母此刻的声音,便让她明朗的心情蒙阴。
“喂?做完检查了吗?”
“嗯。”祁瑾秋抿了抿唇,“怎么了?妈。”
“我前段时间是不是让你处理好跟闻悦的事?”
祁母的声音掺杂着风暴漩涡,轻而易举将祁瑾秋牵连进风暴中心:“嗯,我当时给她打了电话€€€€”
祁母打断她:“这些话你回来再说吧,你现在立马订机票回来。”
“妈。”祁瑾秋心中的不安越发浓厚,“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有着短暂的沉默,而后才响起祁母的声音:“今晚有拍卖会,我跟你柳姨都去了。进场的时候,闻悦故意将一杯红酒洒在眠眠的身上。”
祁瑾秋的心情如坠海底,深海的压力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那么多人看着,她故意挑了个完美的角度洒的。眠眠脸上全是红酒,衣服上也都是,她一直都不说话,我让薇薇她们带她去酒店换衣服,结果她们告诉我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家。”
矿泉水瓶掉落在地,祁瑾秋的心突然被捏紧,蔓延开的疼意一点儿都不输,信息素紊激症发病时带来的痛感。
“女儿,这件事情或许错不在你,但你也有责任。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
回到酒店,祁瑾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上了最后一趟回国的航班。
比起飞来时的好眠,这会她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想着纪€€眠。
想着她的小兔子。
想着眠眠。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让这种难熬无限放大,就连一旁的外国友人都不禁用蹩脚的中文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色太难看,与一个多月前在秋意山庄的状态不相上下,苍白如纸。
过往的乘务员也来询问她需不需要食物和水,她一一道谢,也一一拒绝。接着便戴上眼罩靠着舱窗而眠,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就会被纪€€眠占据。
她根本不敢想象,在陌生的环境里发生那样的事,笨蛋小兔子会有多不安。
那是她放在心尖爱惜的人。
她平时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即使是开玩笑。
她难以想象...
指尖撺紧成拳,高挑的alpha沉默如山,一直都航班结束,她才摘下眼罩,大步流星迅速离开。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黑夜俨然变成了白天。
祁瑾秋乘坐祁母安排过来的车辆前往耘橘府,路上手机重新开机恢复信号,她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她跟纪€€眠的聊天。
信息占满了整张屏幕。
都是她发的。
历经十几个小时了,也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她选择语音通话邀请,铃声响了一分钟传来人工语音,她又挂断重打。
一直到还剩半个小时抵达耘橘府,她才放弃了拨打电话,转而将在青州发生的事情编辑好告诉了祁母。
那大概是一年前的事。
当时她去青州小镇民宿旅居了一周,准备回程的那天晚上,在当地一家酒吧看见了闻悦。
准确来说,是闻悦和一群纨绔子弟。
青州地处S市边界,治安严格也依然难以管控。
那天晚上灯光很暗,她却恰好路过了那间包厢,又透过露出的门缝,一眼认出了化着夸张妆容的闻悦。
她做着跟她豪门千金毫不相符的事,烟雾缭绕的底下,藏着数不清的萎靡之事。
祁母手眼通天,很快便顺着她的消息找到了当时的视频录像。
半个小时后,祁瑾秋准时抵达耘橘府。
手机在关阖前的一瞬,通知栏弹出了一条网络消息。
#爆!豪门揭秘,闻氏千金形象尽毁!#
祁瑾秋并无兴致点进细看,漠然地将通知清理干净,继而通过前一周的指纹录入,畅通无阻地进入小区。
从一楼上到八楼,出电梯的前一瞬,祁瑾秋的心率还是正常的。
而真正站到纪€€眠家门口时,她的心率明显超出了正常数值,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这与往日的怦然心动并不同,完全是紧张、担忧占据着主导地位。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跨越数数万公里的想念,在这一刻落实成骤然响起的门铃声。
一次。
两次。
等到门铃响了三次,门内也迟迟没有动静。
毫无休息的劳累奔波令祁瑾秋垂下了眼睫,她掏出手机,执拗地给纪€€眠打电话。
一个不接就两个。
由此反复,短短半个小时内,她给纪€€眠打了数十通电话。
阴沉的天就如祁瑾秋此刻的心情,浓厚的乌云云层酝酿着新风暴。她就这么站着,像一棵挺拔的青松,大雪皑皑也难以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