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还是靠着她,紧紧搂着她,脆弱的依偎在她怀里。鹿眠尝试过将她推开让她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但没有用,一推开林涧就会像水蛇一样重新贴上她,而且贴得更紧。
“眠眠......”
她靠得很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呼吸都会喷洒在鹿眠的皮肤上,好像要把她脖颈那片染得跟自己脸色一样红才肯罢休。
实在是过分亲密了,但也无可奈何,对于醉鬼来说,体贴一点让她靠着也无所谓。
“你住哪?说个地址,我送你回去。”
“嗯......”林涧模模糊糊的说了个地址,是一个巷子,叫鹦丘巷,类似于城中村。
城中村?这种地方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林涧联想到一起。
鹿眠对林涧的记忆大多都定格在七年前,她记得以前的林涧很有自己的骄傲。
从前的林涧似乎做什么都是完美的,是老师眼里一定会前程似锦的三好学生,是许多男女同学心里奋斗的榜样,学校表彰墙上从未少过她的名字,她干净透亮,她独立温柔。
鹿眠敢笃定,七年前的林涧绝不会允许以后的自己做这种陪人欢笑的工作。
她更不会允许自己像现在这样失态的。
思绪至此,鹿眠忍不住低头看着林涧,她闭着眼,眉心拱起些,难受得不断发出娇腻的哼唧,我见犹怜。
不得不说,现在的她比起十八岁更有韵味更成熟迷人,原本清新漂亮的小桃花熟了,娇艳欲滴。
但她身上衣服的布料子并没有很好,背的包也好像只是杂牌。
边回忆着从前边想着现在,鹿眠依旧感到意外,落差感可真大,她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很缺钱?”
听到她的问话,林涧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离。不答反问:“那你考虑包养我吗?”
鹿眠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料到林涧会问出这样的话。
空气静了两秒,林涧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要飘忽许多,含着笑问:“我还记得,以前.....”
鹿眠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从前对林涧求而不得过,林涧当然也知道。鹿眠觉得可笑,当初的自己居然做到让林涧觉得就算分开多年她已为人妻自己还是放不下她的地步吗?
鹿眠先是嗤笑一下,然后打断她:“林涧,你在说什么?”
林涧声音熄灭。
“仅仅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顺便送你回家而已,你就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对你念念不忘?不要误会,就算是陌生女孩我也会出手帮忙。”
林涧说不出话,鹿眠又添一句:“小时候想不通的事,我都已经释怀了哦。”
感情的事加上“小时候”,就会变得很轻。
不是害怕伤口被揭开而急于否认,她并不想让林涧误会,这种误会对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影响,仅此而已。
鹿眠移开眼神,姿态高傲,“难受就把眼睛闭上,你家很快就到了,要吐的话说一声,别吐我车上。”
林涧眼中深处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和紧张因为鹿眠这番话而黯淡无光。
她垂下眸子,咬着唇瓣,指尖攥着鹿眠的衣领,纠结了一会,还是借着喝醉了的名头把脸埋进了鹿眠的颈窝,模样十分可怜,似乎在因为鹿眠说自己已经释怀了的那句话而难过得哭出来。
结果,还是被鹿眠给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哦
2纯情
有点难受
晚上十一点,鹿眠的车驶回了云华府,江城最贵的小区。
开门进了玄关,她将包挂在挂壁上,弯腰将高跟鞋换了拖鞋往里边走。
卸掉耳钉和画的妆,她洗了个手找睡衣进浴室洗澡,洗好澡后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边喝着牛奶边对着窗外的江景放空。
林涧,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真是令人感慨。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扶着醉酒的林涧上了一栋自建房,楼道昏暗狭窄又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臭味,把人送到门口她就离开了,一是因为她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别人,免得尴尬。二呢,七年没联系的老同学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近便是逾距。
至于林涧会不会很难受,会不会醉得直接就睡在地板,这已经是七年前的她才会很关心的问题。
七年前,她确实喜欢过林涧,喜欢到了一种......林涧的一句话都可以被她用来揣摩很久很久睡不着觉的地步。
那时候,没少有人对她说:林涧根本不喜欢你,她钓着你呢,要真喜欢你怎么可能这么不在意你的感受?
要真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伤心那么多次?
后来,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林涧什么都好,什么都会,除了喜欢鹿眠。
那些伤心的日子鹿眠现在想起来已经不痛不痒,只是偶尔还是会嫌弃一下当初那么卑微的自己。
一杯牛奶见底,鹿眠收敛思绪,起身去卫生间最后洗漱一番,进卧室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合上双眼。
也许是因为林涧的出现,那些已经落满灰尘的回忆被人抚了抚,时隔好久好久,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江城一中,林涧和鹿眠共同的母校,她们俩高一就同一个班了,但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来往,鹿眠对林涧的印象寥寥无几,只记得林涧的成绩是全班第一,经常上台讲话受到表彰,偶尔远远看她,觉得她站在台上的样子确实很青春美丽。
两人连眼神交流都没多少次,鹿眠有印象的一次...好像是高一下半学期的某次放学,她处理完一些校外的私人问题,拉着一个女生从巷口出来的时候,碰到林涧,林涧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她。
而后与她擦肩而过。
除此之外,鹿眠再想不起来什么与她的交集。那时候,林涧在鹿眠的世界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一整个高一都是如此。反而在那段漫长又炎热的暑假里,她们有了奇妙的碰撞。
班里一个女生生日,几乎整个班都被她邀请,当然包括鹿眠和林涧。
她包下了一整间农家乐,生日从零点庆祝到了三四点才陆陆续续的散伙,但三更半夜的山路危险,就都没回家,留宿在了农家乐里。
原本的热闹变得寂静,大家都筋疲力尽,被困意席卷,可能就只有鹿眠没有睡,拿着手电筒和相机出了门。
这附近就是景点,虽然不太火热,但算是个看日出的绝佳场地。
打着手电筒走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大片星空,这里是整座山最高的地方,鹿眠往前走,发现悬崖边上坐着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鹿眠只看出她是个女生,并没认出是谁,也没打算搭话。
鹿眠选了个位置坐好,安静了大概二三十分钟,天边冒出丝丝缕缕的光,原本黑色的天空变成了暗红色,鹿眠正准备拍照记录,那女生回头,小声对她说:“鹿同学,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
那声音细细软软的,仿若悬崖边上被风吹得微微摇曳的花朵,鹿眠一怔,心被花瓣拂了一下。
又听见她说:“我的眼睛好像进沙子了,我手有点脏,不敢揉......”
这回鹿眠终于认出来这声音,林涧。
她在讲台上,在学校舞台上,都听过很多她的声音,大多都是正正经经温柔有力,这么软糯可怜的腔调,还是第一次听。
鹿眠不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她有个毛病,容易对美好且柔软的事物心软。
简而言之,受不了别人对她撒娇或示弱。
“我看看。”鹿眠起身朝她走去,林涧一手撑坐在草地上,仰起头,让鹿眠看。
“我帮你拿湿巾擦一下。”
鹿眠打开手电筒,光让她看清了林涧的脸,她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巾,覆在林涧那边眼睛上,轻轻的揉。
“麻烦鹿同学了。”
“嗯。”鹿眠随意应她一声。
明明做了一年的同学,她还是第一次离林涧这么近,第一次进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交谈。
林涧另一只眼睛是垂着的,有些颤,又时不时抬起看鹿眠,在鹿眠的视野里显得很柔弱。
“感觉一下,还有异物吗?”
“嗯...好像€€€€”
突然,身后的草丛里蹿出一只大老鼠,鹿眠下意识的偏头看去,想要躲开,林涧好像被吓到了,用力扯了下她的手臂,鹿眠没能防范,被扯了下去。
老鼠一蹿而过,两人一同往下倒,鹿眠整个人几乎栽在林涧身上。
“呃......”鹿眠皱起眉头,心情大坏,满脸烦躁。
“鹿同学,你没事吧?”头顶传来林涧的声音。
鹿眠抬眼,被她压到的林涧正看着她,她说着关心的话,眼神里也是写满了对鹿眠的担忧,好像...又不止担忧。
她的手摸上了鹿眠的手,继续关切:“草地上小石头特别多,鹿同学刚才有没有压到?会不会破皮了?”
鹿眠的手确实压到小石头了,但是没有破皮,也不是很疼,此刻更是被林涧用大拇指轻揉得没了一点痛感。
换做平时鹿眠会的抽回手说声没事,但那时,鹿眠好像被施了魔法,没动,说不疼。
听见鹿眠说不疼,她弯起了眼眸,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因为刚才的揉擦,她眼眶湿湿的,展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媚意。
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但足以迷倒前眼人。
鹿眠烦躁的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被妖精吸走了意识,怔怔的看着她。
一直到林涧面颊染上桃色,抬起手臂推她的肩膀,鹿眠这才惊醒,赶紧起来,慌忙的退后。
红色从脖子蔓延到满脸,鹿眠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懊恼又自责,来语无伦次:“林涧,我......”
“鹿同学,你自己看日出吧,我先走了。”林涧匆匆走掉。
鹿眠一个人爆红着脸站在原地,楞得日出过了也不知道,满脑子都是林涧离开时面红羞怒的样子。
更难以启齿的是,她回了家,一连好几天都在做梦,梦到自己与女孩接吻,那女孩虽然看不清脸,醒后的鹿眠回味时总是会联想到林涧。
鹿眠无可避免的对林涧产生好奇,开始去校园论坛上搜索有关于林涧的帖子,了解这个她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女生。
二十五岁的鹿眠梦醒,不禁感慨,当时的自己真的好纯情啊。
喜欢上林涧的种子就是那次在心里种下的吧?如果当初她没有非要去看日出,是不是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剩下的那两年高中生活,她还可以无忧无虑,悠然自得的度过呢?
鹿眠嗤笑一声,垂下眼帘,看了眼今天的工作表,起床洗漱化妆。
酒吧那晚过后,她耳边又没了林涧的消息,仿佛只是风吹了一下,很快又走了。忙碌的工作也让鹿眠忘记了林涧回了江城这件事,生活没有变化。
一直到下一个周末,晚上,鹿眠照常来到那家酒吧。
几个朋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涧,因为太八卦,徐露露甚至向服务员打听起林涧。
“就上周末,也是这个点,被一男的骚扰然后被你眠姐帮解围的那个小姐姐你还记得不?她最近怎么样?还来么?”
被抓来的服务员是个兼职的大学男生,徐露露来得多,很照顾他,他经常管徐露露叫露姐,自然是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