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专门来看极光的吗?”司机好奇的问她。
“不,我是来救人的,要赶在极光结束之前。”
她还记得,林涧曾说冰岛很冷但很浪漫,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刻,那就去那吧,冰川雪山,爱会被封进冰里,万年不化。
林涧说她也很想和她一起看一次极光,绚烂的极光下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牵着手依偎在一起,彼此依靠,彼此爱护,肯定很浪漫很浪漫。
这样的话,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所以林涧现在在看极光吗?她在想些什么呢?会觉得还舍不得吗?她的愿望明明都没有实现啊......
只要赶在极光结束之前到达,就都来得及的吧。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司机为她尽了全力,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景区外,鹿眠下车,抬头望去。
黑压压的天空,极光已经黯淡,时隐时现,马上就要彻底消散。
鹿眠用尽全力朝她曾经和林涧求婚的地方奔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她远远的看到,那片那曾经和林涧求婚的冰滩上围了一圈的人。
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人从那极寒的海水中将一具躯体拉上了岸。
鹿眠楞了,五雷轰顶,全身冰凉僵硬到要不能动弹。
“林涧、林涧...林涧......”
她疯了一般,跌跌撞撞的朝人群跑去,挤进圈中。
被拉上来的人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浑身湿透,湿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颊,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一片冰冷中,没了生机。
眼眶一酸,全身失力,鹿眠栽倒在地。
双手颤抖的拨开了她的长发,林涧紧闭着眼睛,脸已经被冻成暗紫色。
原本支离破碎的心剧烈抽疼,鹿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竭力唤她的名字。
怎么这么傻啊,水里面多冷啊,明明那么怕冷,怎可以这么残忍对待自己?
忍耐着刺骨的冰冷走入水中自己把自己淹没的那段时间你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小会?
泪珠大颗大颗坠下,马上被鹿眠一把抹去,她一边对着林涧做心肺复苏一边扭头朝着后面的人大喊叫救护车。
她按压着林涧心脏的位置,那处没了跳动,她难以置信。
她们曾无数次缠绵在一起,炙热的温度,跳动的心脏,可是现在林涧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林涧的发丝甚至开始结冰,到手指,到脸颊......整具身体都在肉眼可见的结冰。
在鹿眠眼前,像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冰封。
€€€€“这样的话,爱就可以达到永恒了啊。”
“不可以!不可以! ”
“林涧,林涧...坚持住,坚持住,我求求你坚持住......”
“林涧,我来看你了,我就在这,你振作一点,振作一点,林涧......”
“林涧,林涧,林涧,起来!”
“林涧,林涧......”
“林涧......”
鹿眠很恍惚,不记得自己唤了多少遍林涧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按压了多少次她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尝试抓住她又够不着,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在哪。
一切都像梦一样,林涧被医护人员抬走了,她从冰凉的地面爬起来,跟着上了救护车。
林涧躺在担架上,医护人员在施于抢救,鹿眠就在一旁望着,她在想,林涧的身体那样薄弱,那样脆弱易碎,她还能承受得住吗?
林涧还能醒得来么?
她们上一次见面,她明明那么奄奄一息了。
......
林涧被送往了当地最近的医院,被推进了抢救室。
鹿眠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扶着墙壁,发着抖,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里走出来一个护士。
“怎么样?她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护士这般回答,说着,她将一杯戒指递到鹿眠面前,说:“这是从患者手心里拿出来的。”
鹿眠抬起被冻僵了的手,僵硬的接过。
眼前的世界被泪水模糊,她蹙紧了眉头努力看清。
这是那枚林涧疯了也努力保管,想送给她,被她拒绝了的求婚戒指。
作者有话说:
我们林涧啊……
98要看作话哦
林涧,千万不要做噩梦
林涧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昏迷不醒,并未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抢救。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一个金发的女医生用英文这么问鹿眠。
鹿眠沉默了良久, 才低声说;“前女友。”
金发女医生诧异了一下还是提醒她,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林涧死掉的心理准备吗?她不想准备啊……为什么要说呢?徒增痛苦而已啊。
她很不想很不想, 像是在泥潭中更深陷了,更窒息了。
但她必须得面对现实,这她知道。
她很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出声:“她......”
“她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随时走掉,也很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变成植物人。”
鹿眠颤抖的呼出气, 双手捂住了惨白的脸, 她的世界很灰暗。
她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说, 医生你一定要尽全力, 当然, 医生当然会尽全力。
鹿眠精神很恍惚,心脏一直跳得很快很快...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一直这样失魂落魄的守在icu门口, 愣愣的盯着门口, 仿佛透过厚重的大门, 她看得到里面躺着的人,被各种仪器包裹着的奄奄一息的人。
医生护士怎么劝也劝不走,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走。
或许只有在离林涧稍微近一点的地方她才能安心吧, 她知道自己是林涧唯一的依靠了,她真的很怕, 要是自己走远一些, 林涧出了什么事, 找不到她,她不能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也很怕很怕,林涧最后一面她也......
鹿眠攥紧了手里的戒指,不断的从那摄取力量。
总想着再捏紧一些,再用力一些,这样就能把林涧牢牢抓住。
抓得住吗?
抓得住吗?
林涧想走的话,抓得住吗?
林涧肯定很想走吧,不然怎么连这么冰的水都敢下去,毅然决然的往深处走。
真的很想走的话,还回得来吗?
这一个星期鹿眠过得都很浑浑噩噩,吃不了喝不下,吃了就吐,睡不着觉,头晕眼花,分不清白天黑夜,去天台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
原本那双时常高傲淡漠的眸子红肿又空洞。
她也会撑不住,她晕倒过一次,因为高度紧张和低血糖,但根本没躺多久,是被惊醒的,一睁眼就拔了吊瓶,拖着的身体摇摇欲坠走到icu病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一会呆,被医生强制带了回去。
医生警告她说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也会出问题。
可鹿眠现在已经在乎不到这种东西了,她想的只有林涧残破的身体。
徐露露知道,她陷入了自责愧疚的怪圈。
她肯定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果自己不那样敷衍林涧,林涧现在也不会躺在那,或许还好好的在接受治疗,或许还会因为她一句关心,就雀跃好久。
会变好,会好起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徐露露说:“阿眠,你也很累了,不是你的错。”
“嗯。”
“你们的故事太窒息了。”
鹿眠没应她,许久许久,徐露露叹了口气,说:“其实,你们发展成今天这样,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鹿眠偏眸看向她,不明所以。
徐露露看着天花板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林涧高中时的境遇。”
“她在学校把自己掩饰得很好,特别有教养,特别知书达理,特别完美对不对?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幸福家庭教出来的孩子。”
“大家确实也都是这么以为的,都以为她就算寄人篱下也是被舅舅舅妈宠着的公主。”
“其实她当时过得很苦,很苦很苦......她很惧怕那一切被揭穿,要不是我亲眼目睹,我根本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一个女孩的生活环境。”
徐露露现在说出来还是难以置信。
鹿眠看着她:“她过得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露露很无奈:“她不让我说啊。”
“那时候,我甩了二中的一个男的,因为玩腻了嘛,然后他叫了好几个兄弟堵我,拿着刀说要砍死我,跟踪我,当时还是半夜,我手机还没电了,真的吓死了,乱逃乱窜差点被那男的追到,幸好遇到了林涧,她家就在附近,她带我去她家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