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杨花,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娶你!”李伯陵的剑气凌厉地荡向燕姬,燕姬及时避开,剑气劈中她身后的木桌,若不是那些江湖人躲得快,只怕要被这道剑气的崩劲伤到。
“呵,终于肯说真话了。”燕姬像是在打量一只气急败坏的落水狗,“当年你娶我为的是什么,你敢当着众人再说句真话么?”
李伯陵语塞,不接她的话。
“我就知道你不敢!”燕姬今日已经豁出去了,“你图的是我从光明寺骗来镇寺之宝,一张记载着上乘武学的赤皮卷。”
“住口!”李伯陵情绪激动,内息已乱。本想快速收拾这几人,没想到檀雨的武功精进太多,战至现在,他非但没有把檀雨击杀,还眼睁睁地看着燕姬把当年的旧事也抖了出来。
李伯陵现下只想立即把燕姬斩杀,檀雨又怎会给他机会?燕姬说的越多,李伯陵越是身败名裂,她也乐见其成。
檀雨虽然不是李伯陵的对手,可是不时袭扰、缠住李伯陵的本事还是有的。毕竟李伯陵只有一双手,他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那么多该杀之人。
众人也好奇极了,怎的连光明寺也牵连在内?
燕姬只想让他的身败名裂,因为她太了解李伯陵,这人又虚伪又看重名利,这可比要他的命痛苦多了。
“当年为了骗得镇寺之宝,我假意接近寺中一位叫道济的小和尚。他是问心禅师的小师弟,从他这里,我骗到了这个镇寺之宝。”燕姬忽然笑容苍凉,“后来,我带着这张赤皮卷嫁入玲珑岛,成了李伯陵的夫人,而道济数年之后,便成了魍魉城的城主。”
江湖上鲜少人知晓嬴官的真正的身份,没想到竟是问心禅师的小师弟!
“他恨我当年的背叛,一直想报复我。”燕姬紧紧盯着李伯陵,“去年玲珑岛寿宴,嬴官领着魍魉城杀手大闹玲珑岛,随后将我掳走。李伯陵,发妻被人掳走,你不救不寻就罢了,你还通传江湖,说我死了,你还算个男人么?!”
李伯陵此时已经脸色煞白,咬牙道:“你们一对奸夫□□私奔,我凭什么要救你!我能留着你亡妻之名,已经仁至义尽了!”
“自从嫁你为妻,我自认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想我!”燕姬得了答案,只觉可笑。她汲汲营营半生,名利是浮云,夫郎与儿子更是浮云,所谓江湖第一美女,真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大笑话。
“贱人就是贱人!”李伯陵疯声怒斥,事到如今,他若还想在江湖立足,今日宴上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夜离雀的对手,《阴蚀诀》有多可怕,三山阁当初的惨状已经足以说明,所以,他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像是受不了刺激,陷入了疯癫,不住大声狂笑。一边笑,一边往后退,最后跌坐在了最初的高堂主座之上。
檀雨趁机出手,金针抵住了他的喉咙,似是抓到了终结他性命的机会,“你欠我兄长的命,欠我天佛门弟子的命,今日就用你的命偿还!”
“爹!”李€€拼尽一切地想要回来阻止,忽觉脚腕上缠上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是夜离雀的雪鸿。
夜离雀用力一扯,李€€当即摔了一个恶狗扑食,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少帮主,你我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你想去哪里?”夜离雀扯紧雪鸿,缠在他脚腕上的鞭节骤然收拢,绞得李€€忍不住痛呼出声。
檀雨以为已经万无一失,没想到李伯陵竟是突然陷落,连同整个主座落入了地上的石板之下。她下意识想追,石板已经翻起,不论檀雨怎么踩,石板皆是纹丝不动。
夜离雀脱口呼道:“不好!这老畜生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宾客们再度哗然。
沈漪斜睨一眼地上的李€€,肃声道:“李€€还在这里,难道他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燕姬咯咯冷笑:“这种事,旁人做不出来,李伯陵一定做得出来。”
“我们都死了,真相便由他一人说得算。”夜离雀耸了耸肩,肩头撞了一下沈漪的肩头,“漪漪,我们能不能出去,可就看你的了。”说话间,她的目光瞟向将他们关住的寒铁牢笼。
换做平日,夜离雀早就一掌上去,用寒息崩碎这些寒铁牢笼,可今时今日,能做到这样的,只有沈漪了。
沈漪没有多想,当务之急,应该脱困为上。她快步走至大门前,剑指猝然点中牢笼,“点字诀”夹杂着强劲的炎息一瞬绷断了一根铁条。
正当这时,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火油!”
萧缙最是熟悉这个味道,平日操练水师离不得火器,他惊忙站起,大呼道:“他想烧死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下章继续收拾老狐狸。
第129章 海上船
沈漪可不会坐以待毙炎息灌满整柄长剑,朝着铁栅就是一劈。剑锋撞上铁栅,好似烧红的铁杵撞上寒铁火星四溅甫才眨眼,便见铁栅被长剑劈出了一个大口子。
“快走!”沈漪回首大呼。
靠近门口的武林人士哪会客气纷纷冲出了喜堂。
沈漪瞧见夜离雀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急声催促道:“还不走?”
“再等等。”夜离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的萧缙“萧大人有没有发现,小谢不见了?”
萧缙经她提醒这才发觉跟着的面具少年早就没了踪影。
“砰!”火器的声音响起,冲出喜堂的江湖中人却没有一人倒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响处望去。
只见李伯陵手执火折子,在檐角上摇了摇身子,竟是栽了下来。
他很快便被团团围住手中的火折子也被人一把夺去。众人才发现他的肋下正在流血,血肉外翻,似是被什么炸出了一个血窟窿。
“爹!爹!”李€€挤进人群看见父亲伤得如此严重,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省省你的父慈子孝方才他可没有把你当儿子想连你一同烧死在里面。”面具少年将火器收回腰后得意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夜离雀。
夜离雀赞许道:“七公子的枪法不错啊。”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萧缙“萧大人你教得好呀。”
李氏父子为了得到沈漪先前在月竹涧设伏,险些要了卫谢的命。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夜离雀在上岛之前,单独叮嘱了卫谢€€€€只要她登堂现身,卫谢就悄悄退出喜堂,以防变故。
果然皆如夜离雀所料,李伯陵真的想杀人灭口。
卫谢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藏在暗处瞄准了李伯陵,火器的弹丸可比箭矢快很多,伤害也比箭矢大很多,这一丸入体,李伯陵竟是半个身子都直不起来。
李€€颓然坐倒在地,好端端的大婚毁了不说,他今后也不可能在江湖立足,活着不过是个笑话。
“呵,哈哈哈哈。”这次是李€€疯狂大笑,他双目通红,眼底满是泪光,一一扫过众人。他素来敬仰的父亲竟在最危险的时候舍了他,悼念许久的母亲竟然连同妖女毁了他的大婚,他喜欢的女人……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漪身上,此时只剩下浓烈的不甘与恨意,这贱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护着那个妖女,让他颜面扫地!
“沈漪!我就是死!也要化为厉鬼找你算账!”李€€猝然夺过李伯陵手中的长剑,便要自刎当地。
面具少年出手极快,一脚踢落他的长剑,一记膝顶将他踢倒在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厉声道:“你是该死!却并不是现在!”
萧缙扬声道:“你们江湖上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也该本将帮朝廷捉拿要犯了。”
檀雨本来想一剑结果了李伯陵,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两个重伤之人,未免有些乘人之危,她现下已经是天佛门的门主,岂能做这种有失身份之事。听见萧缙开了口,便顺势问道:“萧大人口中的要犯难道就是这李氏父子?”
萧缙正色道:“我朝皇子在月竹涧葬身蛇腹,死得太过蹊跷,陛下命我暗中调查,果然查到了真相。”略微一顿,继续道,“为了与天佛门联姻,这对贼父子竟然设局刺杀皇子,陛下密旨,命本将把要犯押解回京,他要亲自问斩。”
既然是朝廷要的人,其他江湖人也没有必要落井下石,€€这趟浑水。
“我与李伯陵已经恩断义绝。”燕姬不想惹祸上身,当即开口。
果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萧缙也不想牵连太多人进来,免得押解路上冒出什么意外来。
“这是自然。”萧缙借机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绝对不牵连无辜之人,燕夫人可以放心。”
面具少年接口道:“李氏父子最是狡诈,玲珑岛离京师有千里之遥,我担心路上生变,不知……”他故意看向檀雨,“檀门主可愿助朝廷一臂之力?”
檀雨笑道:“自然愿意。”若得朝廷依仗,他年她或许也能成为一代宗师,光耀天佛门。
面具少年拱手一拜,“那就有劳檀门主将他们锁了,随父亲一起押解二人入京问斩。”
“遵命。”檀雨欣然,走近李€€就是一针,刺的不是别处,正是他的丹田。
李€€痛呼,没想到檀雨下手如此狠辣,一针就毁了他的内功根基。
李伯陵一直没有说话,众人都以为他是痛极了,没想到竟是暗中咬舌自尽了。他这样要面子之人,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檀雨检视之后,回头对着萧缙道:“他咬舌自尽了。”
“当真死了?”萧缙不放心,再问了一句。
檀雨可以肯定,“已经死了。”
“来人,把此人脑袋割下来装好,带回京师复命。”这是天子的密令,也是萧缙确保万无一失的手段。
江湖多异人,甚至还有会龟息之术者。萧缙要的是万无一失,从来不赌什么九成把握。
一场闹剧终是落幕,有仇的报了仇,有怨的也出了气。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不过茶余饭后多了一则可供武林人士谈论的笑话。
四大世家在近年轮番出事,如今只留下式微的一家天佛门,四家齐大的江湖格局已然打破,众小门派摩拳擦掌,都指着在将来冒出头来,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这么好的一个收整江湖的机会,朝廷怎会放过。
于是,借着李氏父子一案,朝廷下令各州府清理历年涉及武林人士的旧案,以大胤律法为典,犯事者抓,闹事者斩,为祸一方者剿灭。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佛门便是朝廷依仗的第一勇夫,他们帮朝廷肃清江湖上的祸端,朝廷便扶植他们起势,数年之后,天佛门终是恢复了昔日的风光。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且说那日玲珑岛上,萧缙解决了李氏父子之后,便有江湖人想到了重回江湖的夜罗刹。
“夜罗刹呢?”
“对啊!夜罗刹呢!”
“金莲圣女也不见了!”
面具少年悄然一叹,夜姐姐既然走了,这善后之事只得他动手了。
就在众人四下张望时,夜离雀已经掠至码头之上。
“站住!”沈漪满脸愠色,紧追不舍。
夜离雀飞上一只小船,回眸笑道:“漪漪好凶。”她话音刚落,沈漪已落在了她的身侧。
“我看你往哪儿跑!”沈漪二话不说,一把抓向了夜离雀腰间的雪鸿。
夜离雀不躲不闪,便由着她抓,打趣道:“你想要雪鸿,我给你就是,何必如此粗鲁?”
“闭嘴!”沈漪抓住雪鸿,立马扣住了夜离雀的手腕。
夜离雀暗觉不妙,急声道:“漪漪,轻些!”她下意识想挣脱,却被沈漪抓了个紧,她如今没有半点内息,如何拗得过沈漪。
“嘶!”她倒吸一口气,痛得蹙紧了眉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已被沈漪绑了个紧,哪里还挣得脱?
她索性在小船上坐了下来,叹气道:“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下手如此狠,痛死了。”
“你活该!”沈漪也坐了下来,紧紧盯着夜离雀,“这回若不是盯你盯得紧,你定是又逃了!”
“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谁要逃了?”夜离雀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沈漪才不信她的话,适才这妖女突然就跑,沈漪绝对不会给她机会逃之夭夭。她有很多话想跟夜离雀说,不想他人打扰,便扯断了系在码头上的长绳,一记掌风拍向木桩,借力推动小舟往东海深处漂行。
待玲珑岛在视线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沈漪终是面对夜离雀坐了下来,扯着雪鸿鞭首,沉声问道:“说!为何要诈死骗我!”
“你哄哄我,我就告诉你。”夜离雀笑盈盈地望着她。
沈漪暗咬后槽牙,蓦地一扯雪鸿,疼得夜离雀咧了咧嘴,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踢下舟去喂鱼!”
“信,自然信。”夜离雀委屈巴巴地应声。
沈漪挑眉,“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