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婕是夹在中间,她觉得苏星婕是在感激自己。
车走的时候,宋轻惹仿佛看到她哭了,眼睛湿湿的,宋轻惹恍然发觉,苏星婕也是极度需要秋秋。
严晴秋已经成了纽带。
失去她,所有人都是孤零零的。
她像是掌心的沙,严晴秋握着她们,一旦撑开,所有沙都会被风吹散。
宋轻惹望着天,阳光变得很烈,这似乎在预告什么,是夏天彻底来了,以后天气会变得很炽热吗?
“小姐?”司机在车里喊她。
在她点头后,司机过来给她开门。
这一路宋轻惹都在看风景,前面司机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胡乱的应了两声,等她回过神发现到了学校。
司机说:“小姐,我刚刚说带你先去学校念书,你点头了啊。”
宋轻惹说:“去医院吧,过两天我去拿保送志愿,就不用一直去学校了。”
司机不敢拿主意,说:“还是得跟严先生谈谈,我看严小姐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出国肯定发展空间比较大啊。”
“我本来就没打算出国。”
司机说了很多,她却一句都没听清,到了医院她直接去楼上的病房,严晴秋状态好多了,正在吃管家带来的凤梨。
严晴秋看到她,就皱眉,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在学校好好念书吗,你现在是关键时刻!”
宋轻惹说自己带了书来看,要是一个人在学校什么都读不进去。严晴秋哦了声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要是宋轻惹生病了,她也在学校待不住。
“现在学校就剩下星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我让她帮你做笔记了,应该能认真听讲。”
冬叔坐在旁边,说:“小姐像个大人一样,一会操心这个一会操心那个。”
“我又没事干。”
“头还痛吗?”宋轻惹问。
严晴秋说没怎么痛,宋轻惹把包拿出来,严晴秋以为是吃的在里面翻来覆去,最后发现是一条红色裙子。
虽然没有回家,她心里有点小小的落差,但是拿着裙子她表现得很开心,严晴秋从床上下来,把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她想去照镜子看看,病房里没找到镜子,最后她把手机递过去让宋轻惹帮自己拍照。
病房里没有镜子,是因为她最近体重爆跌,肉眼可见的往下瘦,她很努力的再吃,还是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
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严晴秋不喜欢自己太孱弱的模样,看了一眼就没让宋轻惹往下拍了。
“是我喜欢的裙子,到时候穿着回去吧。”严晴秋试完也没有脱下来,直到冬叔说新买的怕有细菌,她才去浴室里把衣服换了下来。
她重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她想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冬叔……我是不是该写遗书了?”
严晴秋语气平淡,她看着窗外,看着那颗正在长出绿芽的树。
管家震惊地看着她,随即用最温柔的话跟她说:“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只是担心……万一哪天我头痛到醒不来怎么办?”严晴秋轻声说着,“怕来不及告别。”
“小姐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有事的。”管家严肃地说着,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说:“小姐是觉得太闷了吗,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外面风景。”
“不想出去。”严晴秋说。
管家没再回答遗书的事儿,他靠近了坐,宋轻惹在洗手间听得很清楚,她平复了很久才压制了疼痛。
一定是秋秋……痛的没办法忍受,所以,她才会往那方面想。
宋轻惹用力捏着手指,把手掌虎口处掐得全是印记,她很久很久从里面出来,严晴秋一如既往的对她笑。
严晴秋拍拍旁边的位置,管家没有让她先过来,说她学校有点事要和宋轻惹谈谈,严晴秋问:“什么事儿啊?”
“保送的事儿。”
“为什么保送啊,小惹不是要出国吗?”严晴秋也觉得她出国比较好,她有这个能力就不要留在国内屈才了。
严晴秋严肃地说:“冬叔,你好好说说他,绝对不能因为我这个病改变她的计划。”说着她冲着外面喊,“小惹,你要是敢因为这事儿改变计划,我会很生气,特别特别生气!”
宋轻惹点头,她又闷声说要说话,点头不能行!
宋轻惹把门关上了,管家也是建议宋轻惹按着她原先的计划走,之前不是说好了去国外吗,师从她敬佩的教授吗,怎么突然有了变化。
又说:“小姐最近状态也很悲观,她今天问我要不要写遗书。晚点,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嗯。”宋轻惹点头。
脑子里全是遗书这个字,她点完头,又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眼睛热了,管家拍拍她的肩膀,温声说:“你先不要考虑那么多,好好学习,一切都有我们大人。”
宋轻惹说好。
管家把门打开,往里一推,就听到了闷哼的声音,严晴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正在偷听她们谈话。
宋轻惹赶紧去看她,担心撞到她的头。
她自己跑到病床上坐着,严晴秋板着脸,对于宋轻惹留在国内的想法很不同意。
“你的梦想不是成为艺术家吗?”她低声说。
艺术家吗?
啊……
宋轻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她,你真的是想成为艺术家吗?
她是不知道的。
就是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热爱,生命里的色彩都是从严晴秋开始,严晴秋站在哪里哪里就有颜色。
她世界的风景,因为严晴秋开始亮丽。
她开始嫉妒、开始疯狂。
她牢牢地抓住严晴秋,她要变得炽热和耀眼,这样严晴秋的视线才落在她身上,她才是永恒不陷落的月。
手腕被严晴秋用力握住了。
严晴秋说:“你听到了吗?”
“嗯?”宋轻惹看向她,两个人的眼睛相对,目光在流光中转动,宋轻惹不敢看她的眼睛,把话题故意说偏,说:“苏星婕妈妈前几天结婚了。”
“嗯?我没听她说啊,她妈妈怎么也没有邀请我们去?”
宋轻惹说:“她也是才知道。”
严晴秋沉默着,捏她的手用了点劲儿,说:“没事,之后我会一直跟她玩,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严晴秋低着头,她闷着,她应该也察觉到了一切都开始在乱套,似乎所有事情都走向了一个字:乱。
很乱。
乱七八糟的乱。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严晴秋说。
宋轻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她,严晴秋看看上面的时间数字停在08,苏星婕这会儿还在上课,她等了二十分钟电话打了过去,苏星婕声音很轻快,有些惊讶,说:“你好了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快好了,你在学校怎么样,要不你请假一个星期过来陪着我,我在这里很无聊。”严晴秋说着。
苏星婕没直接答应,一声“嗯”拖了很久,“那没有人做笔记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了。没事的。”
“你一个人害怕吗?”严晴秋问。
“不害怕啊。”苏星婕在洗手,学校也查手机,她在洗手间打电话,“星期六下午我去看你。”
“要不还是冬叔接小惹的时候你一起来,在酒店给你开个房间。”严晴秋说。
病房门打开了,严复从外面进来了,他进来摘下眼镜,冬叔顺手接过来给他擦擦眼镜,严复坐在床另一边,他通过严晴秋的手机跟苏星婕说话,“好了,你也一块来,冬叔辛苦点接你过来,你也帮我陪着秋秋,到时候我找家教给你们补课。”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抽泣的声音,声音很低,苏星婕嗯了好几声。
她抹着眼泪,“谢谢叔叔。”
“那麻烦你把秋秋课本带过来。”
“好的。”
苏星婕挂了电话,严复把手机给严晴秋,严晴秋撇了撇嘴,严复曲着手指准备弹她脑蹦,察觉到旁边两个人都站起来了,手指贴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揉。
“看看,是不是一下解决了?就是一点小事,不要想太多了,不管什么事儿都有爸爸在呢。”严复说:“星婕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她好好念书,以后就是我的女儿,读什么我都供的起,我们疼她。”
严晴秋嗯嗯几声。
“一天天尽操心。”严复说。
“不操心了。”严晴秋眨着眼睛看向宋轻惹,宋轻惹冲着她微微笑,宋轻惹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
“要额头贴额头。”
宋轻惹低着头贴贴她,说:“不烫了。”
严晴秋用力点头,宋轻惹又拿体温枪给她测,体温也是保持在正常值,严晴秋蹭蹭她的脸颊,“不会有事的。”
她挨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都没洗脸。”严晴秋说。
冬叔去拿水盆,宋轻惹给她擦了擦脸,她没有让严晴秋动,知道她使不上劲。
给她擦脸的时候,严晴秋手指滑了滑她的手背。
宋轻惹懂了她的意思,但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懂,她给严晴秋擦完,让大家出去说给严晴秋换衣服。
大家前脚出去,严晴秋就开始**,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攥紧用力砸,反反复复,身体崩紧了。
她才十七岁,和苏星婕是一样的年纪。
她应该穿着校服在学校上下课。
“小惹,抽筋了,腿。”
宋轻惹给她揉,手忙脚乱的给她揉,从头揉到尾,严晴秋像是从汗水里挖出来的,她嘴唇咬破了。
她说:“小惹,我感觉有人在凿我的大脑。”
宋轻惹把她捞起来抱着她,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把严晴秋扣在自己肩膀上,一遍一遍抚摸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