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第8章

漆月眼尾瞟向喻宜之刚刚站过的地方,喻宜之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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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信守承诺,翻到校外给女生买了一瓶酸奶。

女生接过酸奶,甜笑着问:“课间我来找你?”

漆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我要去摩托车行,你找你闺蜜玩去吧。”

高三(1)班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在离高考还算有段距离的日子里,体育课所幸还没被各科老师瓜分掉。

喻宜之对打羽毛球或打乒乓球这样的集体活动没兴趣,跑完八百米后,就一个人塞着耳机往树下走。

没想到高二(7)班这节也是体育课,喻宜之一眼看到了中午和漆月坐一起的那个明媚女生,拎着瓶草莓酸奶,挺得意的向她晃晃。

这时女生身边的朋友去打羽毛球了,喻宜之索性向着女生走过去。

女生倒没想到喻宜之这样的高岭之花会主动来找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明艳和什么都不在意的笑。

阳光很烈。

喻宜之在微风撩起的发丝中微微眯眼€€€€女生的笑容跟漆月很像,一样张扬,一样肆意,看在她眼里却截然不同。

没有漆月那种骨子里的狠戾,和好像什么都压不垮的倔犟。

女生笑着点点耳朵。

喻宜之把耳机摘下来。

“你听什么呢?”

“英语。”

女生语带讽刺:“哟,学霸啊。”

女生没想到喻宜之也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跟漆月谈恋爱?”

女生挺警惕:“谁谈恋爱了?那叫正常交朋友。”

喻宜之一脸淡然:“随便怎么叫吧。”

懂的都懂。

她看着女生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第8章

女生乐了:“因为她漂亮呗,身材还巨好,对人也好,虽然人人都说她分手后翻脸无情的,但在一起的时候,对人那真叫一个好。”

喻宜之:“怎么好?”

女生:“你对她很感兴趣?”

喻宜之不说话。

女生上下打量一遍站在她面前的喻宜之,穿着大垮垮的校服,素净的一张脸一点妆都没有,可皮肤在发光,头发在发光,连规规矩矩垂在裤缝边的指甲盖也在发光。

一看就是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像那种温室里的玫瑰,因为对外界的风雨懵懂无知,所有才有那种清贵傲然的姿态。

女生告诉她:“你对漆月感兴趣也没用,她对你一点没兴趣,不知道觉得你多装叉。”

喻宜之还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女生,一双黑漆的眸子如沉湖。

女生被她看得烦躁起来:“好吧告诉你吧,漆月对人的好就是,无论她答应你什么她都会做到。”晃晃手里的酸奶瓶:“比如她答应翻去校外给我买草莓酸奶,她就一定会给我买。”

喻宜之抿一下唇角。

女生:“你觉得很可笑是不是?觉得这太容易了?我告诉你一点不容易,在漆月之前我也谈过好几个,男的女的都有,在一起时说的天花乱坠,能兑现承诺的一个没有。”

“毕竟想找借口可太容易了,明明答应你一起吃饭,又说爸妈找她有事,明明答应你一直在一起,不知哪一天莫名其妙就开始冷淡。”

“漆月不是,漆月说谈半个月,就谈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如果她答应给你摘月亮,她爬上天都会给你摘来的。”

喻宜之:“她跟每个人都说谈半个月?”

女生笑笑:“漆月这样的妖精,凡人哪留得住,开开心心的谈半个月,不亏啦。”

喻宜之点点头:“谢谢。”

她转身,女生叫住她:“喻宜之。”

喻宜之回头。

“你跟漆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喻宜之没说什么,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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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骑着机车一路飙到摩托车行,大剌剌把头盔往桌上一甩:“要修的车呢?”

一个年轻人顺手一指:“那儿呢,有点不好搞,我们都搞不定。”

漆月自信张扬的一笑:“那不就得放着我来么?”

年轻人跟着笑了:“要说漆老板你是真聪明,手也巧,还真没碰到过你修不好的车。”

漆月先往里间走,在沾了机油的架子上乱翻一气:“这儿的泡面呢?”

“吃完了。”年轻人:“怎么漆老板你饿了?”

漆月:“没,我就随口一问。”

她坐到摩托车行门口的台阶上开始修车,K市昼夜温差大,快到十月了中午太阳还是明晃晃的。

漆月一头的汗,在扳手磕打的叮咚声中,她听到自己肚子隐约的咕咕叫着。

妈的,好饿。

她没吃午饭,虽然对着“新朋友”说的理由是最近胖了要减肥,但其实是把午饭钱省下来给买酸奶了。

最近钱拿来给漆红玉买肾病药又买感冒药,还没法规律打工,口袋里真没多余的钱了。

可为什么这么窘迫还要谈恋爱?为了面子。

漆月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越发热了,手里的扳手有点无力。

面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虚荣的奢侈品,对漆月这样的出身来说,却是保命的盾牌。

在学校里,她必须是男朋友女朋友一大堆的花心拽姐,在学校外,她必须是流里流气天天下馆子还有堆小弟一呼百应的“大姐头”。

不把这气势撑下去,漆月很清楚,无论同学还是老师,无论服务员还是街头混子,无论何种身份的人,刚开始可能对她是同情,可一旦时间长了,就只剩下鄙夷和嘲讽。

若是发生利害冲突,人人都会来踩她一脚。

漆月从小拖着一个盲眼重病的奶奶长大,这其中的人情冷暖她最清楚。

所以就算这段时间她兜比脸还干净,她也得撑住过去的生活模式,一点不能叫任何人看出她的窘迫。

不过饿是真他妈饿,怎么还赶上店里泡面吃完了。

漆月烦躁躁的踢了一脚摩托车轮胎。

今天这辆摩托车是挺难修的,但漆红玉的药明天又要买了,她今天必须修好这辆车拿到钱,傍晚的时候,她不得不给邻居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再看着点漆红玉。

大部分邻居对漆月这个女痞子嗤之以鼻,但所幸漆月每次麻烦的这个大姐人挺好,是个骑着三轮车卖炒饭炒面的,一个人离了婚,三轮车经常坏,每次都是漆月免费帮她修。

等到漆月终于修完摩托车,已经过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了。

漆月想了想,回去就对漆红玉说老师又留她单独开小灶好了。

她骑上机车往家赶,才发现今天在学校外药店给漆红玉买的便秘药忘在了学校。

她暗骂自己一句“脑残”,一个漂亮的漂移,骑着机车掉头回学校。

学习里人都走完了,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电动铁门也已紧紧闭合。

漆月没法把车骑进去,直接停在路边,怕人偷头盔也懒得摘了,直接戴在头上往学校里走去。

等一下……这手脚发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漆月一天没吃饭了,完全低估了年轻代谢旺盛给她身体带来的能量消耗,一阵天旋地转中,她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还是被头上发沉的头盔带着往路边草丛中栽去。

漆月并没有失去意识,但她浑身都在出虚汗,一点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努力翻了个身仰躺着。

然后头盔护目镜隔出的一小方视野里,出现了一轮月亮。

不是月亮,是一张清冷白皙的脸,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妈的,是喻宜之。

漆月心里暗骂一声这真是狭路相逢,还好,喻宜之径直走开了,没再有什么诡异的行为。

漆月松了口气,她和喻宜之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让喻宜之救她?不不她可不想跟喻宜之有任何瓜葛,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在这躺会儿,总能缓过来的,难道低血糖还能要了她的命?

漆月喘着粗气,仰躺着望着墨黑的蓝天,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妈的……低血糖不会真要人命吧?

这种一阵阵反胃想吐苦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该放下骄傲给大头打个电话了,可努力尝试了一下,别说摸手机了,她连蜷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护目镜隔出的一小方视野里,那张清冷如明月的脸又出现了,甚至因她视线的模糊,也如天边月一样泛着朦胧的光晕。

美好得像是一个幻觉。

漆月一时分不清喻宜之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直到喻宜之伸手把她护目镜往上一翻,冰凉手指抚上她柔软的唇瓣。

天旋地转中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触电。

但喻宜之的动作并不那么轻柔,感受到漆月身体一紧对她的抵触后,她甚至有些粗鲁的掰开漆月的嘴,把一颗糖硬塞了进去。

那是一颗焦香味的阿尔卑斯,甜甜的在漆月嘴里化开。

甜味顺着她的舌尖往下游走,钻到嗓子眼里,左心室里,然后一路顺着食管向下,落进胃里。

视野里那张明月一样的脸消失了,一阵€€€€€€€€的声音,然后漆月腿边感受到一阵体温隔着空气传来。

喻宜之在她身边坐下了,甚至还不疾不徐的拉开了书包拉链,翻了本不知什么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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