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喻宜之侧脸上拍了两拍:“像你这种清汤寡水的学霸,不管搂着你抱还是亲,或者以后上床的时候,你应该都会像死鱼一样没反应吧?无聊死了。”
她狠狠摔开喻宜之下巴,又忍不住,一直拿眼尾去瞟喻宜之下巴上的几个指印。
喻宜之居然还能拿起笔很淡定的继续做题:“你怎么知道。”
“什么?”
喻宜之做着题头都不抬:“你怎么知道我会跟死鱼一样。”
漆月耳朵一红,瞥到办公桌上的纸飞机,被喻宜之捡起来放到这里了。
漆月一把揉皱,丢进垃圾桶,站起来就往门口走:“总之你别缠着我了,你现在也知道我很忙的,我对什么都有兴趣,就是对你和做题没兴趣。”
“漆月。”
漆月皱眉回头。
“根据物理学原理,纸飞机阻力越小,产生的惯性越大,纸飞机才能飞的又快又远。”
“你臭显摆什么呢?”
“我是说。”喻宜之一脸平静看了她眼,重新低头做题:“你下次折纸飞机砸我的时候,记得折尖头。”
漆月刚凉下去的耳朵尖又红了:“老子……”
她总有种被喻宜之看穿的感觉。
刚才她折纸飞机的时候,还跑去网上找了个教程,才折出平头纸飞机,不就是怕尖头纸飞机砸在喻宜之眼角会很痛么!
“别担心。”
喻宜之清冷的声音传来,在漆月眼前氤氲成淡淡的月光,喻宜之微低着头做题,连露出的发缝都是洁白。
漆月的世界里现在有两轮月亮,一轮在天上烫着她的背,一轮在面前烫着她的眼。
“我这个人或许是挺无趣的。”喻宜之边做题百边说:“不过别担心,我现在已经不想跟你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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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回了教室,等她第二次溜出来上厕所、假装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喻宜之果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漆月也说不上心里是轻松了一下,还是空了一下。
昨晚一起吃炸串的一幕已像是遥远的幻觉,然而漆月外出掺合打架这事却像一个界碑,两人睡了一夜回过味来,都发现对方与自己不在同一国度。
漆月走到厕所门口,没进去,靠墙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今晚的月亮边一丝阴云都没有。
漆月缓缓吐出一缕烟。
也好吧这样最好。
就让月亮,永远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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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下了雨,到底是深秋天气,气温陡降。
课间操的时候,一半学生都套上了校服外套。
除了教导主任抓的特别凶的时候,漆月一般都懒得去做课间操,这会儿她和大头躲在致知楼顶楼抽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漆老板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她叼着烟往楼下走去:“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老班问起来说我拉肚子。”
大头嘀咕一句:“你天天拉肚子,老班都问我你是不是在厕所里安了家。”
漆月骑着摩托出了学校,一路飙到干洗店,双掌在桌上用力一拍:“老板!”
老板赶紧迎出来。
“我送来洗的衣服呢?”
“不是说了要两到三天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
“可你当时……”
漆月吼一嗓子:“当时没下雨没降温啊!”
“你先穿别的衣服不行么?”
“不行!我就爱穿校服!”喻宜之那种好学生,才不会违反校规穿别的衣服。
老板服了:“好好好,我给你赶出来。”
漆月瞪他一眼:“赶紧的!”
她大咧咧往店门口不知谁丢的旧圈椅里一坐,撸着一只到她脚边反复磨蹭的猫。
猫的背上一小撮白色的毛,像月牙。
也不知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终于等来老板一句:“好了。”
漆月一把扯过塑料袋,飞车回学校。
到午饭时间了,学生群挤挤攘攘都往食堂走。
漆月没去,躲在食堂背后抽一支烟,等到大部分人群走完了,一个女生不知因为什么耽误了时间,匆匆从食堂往格物楼方向跑去。
漆月闪身出来挡住她去路,女生吓了好大一跳:“漆漆漆老板。”
漆月一笑,她这名头在一中叫得还真响,连格物楼都人人知道她是漆老板。
女生战战兢兢问:“我我得罪你了么?我给你钱……”
漆月:“我什么时候那么无聊找学生要钱了?”她把一个塑料袋塞女生手里:“拿去给高三(1)班喻宜之,知道喻宜之么?”
女生点头:“学霸,大小姐,很厉害的。”
漆月咬着烟又笑了声,喻宜之和她一样、在一中也是够红的,不过理由跟她截然相反。
漆月懒洋洋说:“嗯,把校服给她就行,不过别让其他人知道是我给的。”
她不知道喻宜之现在还有没有被人欺负,不过在一中这个小世界,格物楼和致知楼的人泾渭分明,就像喻宜之进致知楼教室会被嘲讽和刁难一样,如果被格物楼的人,知道喻宜之和漆月走的很近,那喻宜之的境况只有更糟。
漆月悠悠吐出一缕烟,对着女生笑得又美又野:“要是被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小妹妹,你就真的得罪我了。”!
第20章
晚自习上课前,漆月跟大头和另一个同学围在一堆打牌,脸上贴满卫生纸撕成的长条。
漆月平时打牌挺厉害,这会儿却几乎被贴满了,眼尾不停往教室门口瞟。
“漆老板你今天手气不行啊!”大头都有点不敢相信:“哎,你看什么呢?”
漆月随口答:“看老班会不会提前来。”
大头嗤一声:“你什么时候开始怕他了?”
“我怕个屁,我这不是觉得他唠唠叨叨烦人么?”
漆月看的当然不是班主任。
上课铃打响。
喻宜之那张月亮般清冷的脸,果然没再出现在高三(7)班的教室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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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觉得晚自习无聊,摩托车行那边也没更多的事,漆月决定早点回家陪漆红玉。
她吹着口哨走到车棚,却看到摩托车座椅上,规规矩矩放着一本书。
漆月一看头都大了:这不是喻宜之每晚教她学习的那本书么?!
喻宜之不是放弃了么?!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
漆月拿起来一翻€€€€按进度她昨晚和今晚要做的那些题,都被喻宜之用清隽的字迹写了公式和引导步骤。
漆月烦死了:“这人真是……”
居然还把那支蓝色的笔夹在书页间,是真以为她这学渣连一支笔都没有吗?!
好吧她确实没有。
漆月把那本书和那支笔往包里一塞,眼不见心不烦,骑车回旧筒子楼。
漆红玉:“阿月?”
“奶奶是我。”漆月放下包:“你晚饭吃好了么?”
“吃好了,你每天都用保温桶给我装得好好的,我怎么会吃不好。”漆红玉问:“你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嗨,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比其他同学厉害嘛,有时候老师讲的我都会了,老师就让我回来自学了。”
漆红玉笑得很骄傲:“我就知道我们阿月最聪明了。”
漆月有点脸热。
她总觉得盲眼给漆红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带来了一股天真,让她每次对着漆红玉说假话时,心中总有浓浓罪恶感。
尤其漆红玉还连连说:“那你学吧,我不吵你。”
屋子太小太逼仄,漆红玉喜欢搬一把小竹椅,抵着打开的大门坐在门口吹风。
漆月望一眼漆红玉佝偻的身影,好像因病痛又显得苍老了些。
她默默把包里给她的那本书摸出来,想着刚才她跟漆红玉说,老师让她回来自学。
她翻开书。
不得不说,喻宜之的字真好看呐,和她人一样好看。
明月皎皎,黑夜漆漆,漆月本来只打算看两行就把书合上的,却顺着喻宜之那过分好看的字一路看了下去。
和漆红玉偶尔从门口传来的轻轻抓痒声一起,构成了一个无比静谧的世界,和昨天天雷地火的那场架,是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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