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景皓皱眉:“我本来想不要追得那么紧,但突然收到消息说成誉也在抢这项目。”
“成誉?”喻宜之有点惊讶。
如果齐盛不能理直气壮宣称自己为行业龙头,可能就因为这成誉集团。但他们一向对一线城市项目更感兴趣,喻宜之倒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横插一脚。
艾景皓:“上面我们已经着手打通了,至于下面,今晚还是去找漆老板谈谈吧?”
“好。”
艾景皓给漆月打电话:“没人接。”
“也许在忙。”喻宜之拿起手机:“我也打试试。”
漆月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我和艾总在一起,现在开着扬声器。”
沉默一瞬。
“哦。”调子越发不羁。
“漆老板,你好。”艾景皓问:“今晚方便约你聊下么?”
“不方便。”
艾景皓紧张起来:“是不是成誉的人跟你在一起?”
那边嗤笑一声:“老子每天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这些社会精英玩,忙呢,挂了。”
艾景皓松一口气:“没和成誉的人在一起就行,那我们今晚先下班,等漆老板有空再约时间。”
“好。”
喻宜之把保时捷开出地库时,发现艾景皓的车在一旁等。
艾景皓走过来敲敲车窗。
喻宜之打开。
艾景皓递进一盒蛋挞:“今天中午去南瑾吃饭,他们请了新加坡的师傅过来,这酥皮蛋挞不错。”
“本来想下午给你的,结果……忘了,现在也还算能吃。”
是忘了吗?
喻宜之并没花时间去想其中究竟,匆匆接过:“谢谢。”
“晚安,好梦。”
“再见。”
她并没开回家,而是往山脚方向开。
停车,下车,锁车。
黑漆漆一片,半人高的茅草。K市这几年发展很快了,但山脚下这种无人开发的地方还是十分荒凉,简直像什么犯罪的绝佳场所。
喻宜之踩着细高跟鞋往里走。
路边一只不认识的虫,突然从草丛中钻出来,与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阵,像在质问:陌生的闯入者,不怕么?
喻宜之心想: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地方,她十七岁就来过了。
再往里走,逐渐听到喧嚣的人声,一堆人围着废弃厂房接出来的一盏灯,高声起哄。
喻宜之走过去。
突然的来客使这群人一起回头,看到一个一身职业装、衬衫扣子系到领口的清冷女人,完美无暇的脸处处透着高贵。
一个混混笑一声:“美女,走错地方了吧?”
“没走错。”语气很淡:“我找她。”
漆月斜倚在一辆通体全黑的机车上抽烟,半边唇角勾起笑:“找我,什么事?”
她浓妆,黑粗的上扬眼线显得她一双杏眼更像猫,旁边一个同样浓妆身姿婀娜的女人,几乎是贴在她身上,姿态暧昧用她含的烟去引燃自己的烟。
倒显得喻宜之一张脸过于素淡。
漆月眼神滑过喻宜之那过于平坦的胸前,带着嘲讽的调笑。
喻宜之不为所动,走过去。
漆月身边的女孩有种宣示主权的意味:“姐姐,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地方么?”
她站起来,贴喻宜之很近,缭绕的烟雾围在喻宜之身边,烟头几乎要烫到她那张无暇的脸。
漆月直起身拿过女孩指间的烟,女孩一愣。
“看你不是很想抽的样子。”漆月懒拖着调子:“给我,别浪费。”
两支烟同时塞进嘴里,吞云吐雾,越发显得又美又野。
喻宜之盯着漆月的唇盖过女孩的唇印,漆月笑一声:“看不惯我们这?那滚呐。”
女孩像是占了上风,媚态贴近漆月:“漆老板……”
漆月不露声色推开她:“比赛要开始了,你到边上去吧。”
这时一个花臂大汉走过来:“漆老板,早就想跟你比一场了。”
漆月把烟头扔到脚边踩熄:“彼此彼此。”
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兴奋议论:“我靠有生之年啊!终于等到漆老板和飙哥巅峰对决了!”
“王者对王者,真他妈说不准谁会赢……”
漆月瞥一眼站在一旁的喻宜之:“还杵这干嘛?等车从你身上轧过去么?”
喻宜之:“我帮你赢。”
漆月挑眉:“什么?”
喻宜之压低声音:“今天没我,你怕是赢不了吧?你手不是伤了么?”!
第48章
要不漆月怎么说喻宜之是魔鬼呢,妈的跟会读心似的什么都知道。
她手是伤了,白天扶漆红玉下楼散步的时候,漆红玉一阶楼梯没踩稳,差点摔了,她用力一扶,手臂连带着肩就扭伤了。
但今晚这局是早就约好了的,飙哥带着几个算是阿辉那边的人,漆月带着几个算是钱夫人这边的人。
看起来只是一场摩托车赛,在阿辉和钱夫人这样互相暗斗的情况下,却是实力和人气的另一种佐证。
输不得。一输,不知多少人会暗想钱夫人的人脉是不是已经不如从前。
所以漆月还是来了,本想着应该没大碍,没想到两趟跑下来,山路的急转弯却给扭伤的肩膀带来了巨大压力。
疼得发烫。
喻宜之那个电话像是掐着点打来的,一股莫名的紧张消解了部分肩膀的痛感。
她故作懒洋洋的接起来:“喂。”
妈的结果喻宜之是跟太子爷一起加班呢。
这么追着她,还是为了旧城改造的事。
也是,不然喻宜之回K市还能为什么?难不成还真如喻宜之自己所说是因为想她了?
漆月望着眼前隐没于夜色的山路,红唇之间吐出一缕薄烟。
盘旋山路好像通往一个不知名的未来,而曾经有个穿校服的少女,不惜命的坐在她摩托后座陪她穿越。
身体的疼痛真会使人意志脆弱,那时漆月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要是喻宜之在这里,就好了。
之后发生的事恍若幻觉。
她忍着手臂的剧痛又骑了两趟车,终于要迎来与飙哥的巅峰对决,那时她正靠在机车上抽烟休息,扭伤的手压在另一只胳膊下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人群一阵骚动,接着遥遥出现了一张冷白的脸。
漆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从厂房接出来的灯是那种特亮的瓦数,没灯罩,明晃晃的不能直视,照在那张清冷的脸上,光线吃掉了所有的妆。
好像十七岁时不施粉黛的素白。
那让漆月几乎鼻子一酸€€€€十七岁的喻宜之,我多想你回来。
可随着人群散开,喻宜之走近,漆月的眸子又暗下去。
精致职业装,手腕钻表,细带高跟鞋,矜贵自持一张脸。
这是二十六岁的喻宜之。
接着听喻宜之低声告诉她:“没我,你赢不了。”
她压在另一只胳膊下的手在微颤。
越来越疼了。
“你要怎么帮我赢?”
“我来骑。”
漆月挑眉。
“你坐我后面,告诉我什么时候用多少码转弯。”
喻宜之走近,身上有股近乎霸道的冷香:“我七年前就当过你眼睛了,这次,我来当你的手。”
漆月闭眼。
睁开的一瞬露出冷笑:“喻总,还是算了,看你这西装挺贵的,别骑着摩托拐来拐去害你肩膀绷了线。”
喻宜之看着她。
然后利落的把西装脱了。
周围的调笑声议论声咀嚼口香糖声一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