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几乎坐不住,闭眼,双手扶住喻宜之的肩。
事后漆月靠在书桌边,斜眼瞟着喻宜之打开电脑,伸出手指,拇指指腹在喻宜之柔软的唇瓣上摩挲。
喻宜之言简意赅:“还想再来?也行。”
漆月:“……误会了误会了,我就是夸你厉害,给你点个赞。”
她衬衫围在腰际,也懒得穿好,习惯性从烟盒抽出一支烟,还没点就被喻宜之收缴。
“事后烟也不行?”
“不行。”喻宜之顺手又剥了颗阿尔卑斯塞她嘴里。
她含着糖抱怨:“吃这么多糖会胖的。”
“你不会。”
漆月是那种真正吃不胖的体质,胖也是胖胸,令人妒忌。
但糖吃多了不会胖,却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牙疼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漆月赖在木板床上:“我今天很累下不了床。”
“信不信我真的让你下不了床?”
“……”
牙医是敏哥的亲戚,在这漆月倒不用避讳跟喻宜之的关系,树袋熊一样挂在喻宜之身上。
喻宜之觉得有点好笑。
她看过漆月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那么凶。结果跟她在一起,看个恐怖片还要捂着眼睛往她怀里钻,现在还怕看牙医。
躺在诊疗床上抖得像只小鸡:“喻宜之,我真的怕。”
“忍忍就过去了。”
“忍不了,你过来。”
喻宜之走过去,她伸手死命抱住喻宜之大腿:“你别走,就这样陪我。”
牙医都觉得好笑:“这么怕的话,就少吃点糖啊。”
喻宜之替她答:“吃糖戒烟。”
“可以吃那种木糖醇的啊,现在不是有很多么。”
正被迫张大嘴的漆月一愣,死命捏喻宜之大腿:对啊!是这个道理啊!喻宜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没想到呢!
喻宜之一脸淡定:“嗯,我故意给她吃有糖的。”
“怕过这么一次,以后就会长记性少抽点烟了。”
漆月当时不能说话在心里狂骂:好狠心的女人!
******
看牙医的经历让人现在想起来还发抖,却也伴着怀念。
这股内心涌动的怀念让漆月更生气,因为七年后站在她眼前的喻宜之,虽然还拿着同样的阿尔卑斯,但显然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属于精英阶层的人,一个跟艾景皓更搭调的人,一个看上去跟漆月越发遥远的人。
漆月冷笑一声,又摸出一支烟点了:“我从来不喜欢吃糖。”
喻宜之攥着糖手垂下去。
她现在也不是漆月的谁,当然没资格管她。
艾景皓走进来:“漆老板不好意思,今天来打扰是有正事想跟你商量,你知道K市老城区改造项目我们想用秦老的一套概念,不过秦老这个人比较随性,已经回英国了。”
“喻总想飞英国找他再谈谈这事,想邀你一道。”
漆月:“老子去干嘛?老子忙得很。”
“明白,但是,”喻宜之开口:“之前秦老设计的月亮一样的房子,实体就在英国,漆小姐不想去看一下么?”
漆月猛然抬头看向喻宜之。
曾经她许诺给喻宜之月亮一样的房子,因为月亮寄托了她一切关于美好的向往。
可后来,喻宜之离开,她在泥沼般的生活里逐渐被磨灭了心气。
而困住她的泥沼甚至已不再是物质€€€€她的物质条件相较于以前是好多了,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抬头去看月亮的心了。
而曾经明亮的梦想,又被喻宜之重新推回了她面前。
喻宜之当着其他人,倒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K市是你们家乡,老城区改造项目到底跟哪家公司合作,钱是一方面,最后改造的项目也很重要不是么?”
她从晚宴包里掏出机票放到茶几上:“漆小姐,我们诚意十足。”
有人嘀咕:“漆老板身份证号都查到了?机票都买了?动作够快的。”
漆月懒洋洋笑一声。
喻宜之这是做什么?好像她们还能找回过去的一切似的。
“喻总,不忙,你难得来我这里,我还没款待你呢。”
她纤指缭绕身边女孩的长发:“婷婷,调三杯长岛。”
马上有人嘀咕:“哇。”
从婷婷站起来时脸上暧昧的笑意,也知道用意不善了。
这包房里自带调酒台,婷婷走过去,年轻女孩摇起摇桶很是酷炫。
他们这的长岛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威士忌加白兰地,调出来温温和和一杯看着不起眼,却让普通人喝两杯之后路都找不到。
漆月:“喻总,请吧。”
艾景皓:“不如……”
漆月盯他一眼:“太子爷,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提醒过你,一方有一方的规矩,别什么事都忙着出头。”
“既然喻总邀我同行,这酒当然得喻总自己喝。”
喻宜之:“我喝了你就去?”
漆月慵懒一笑:“喝了再说。”
喻宜之端起一杯直接干了,接着是第一杯。
这屋里还有些人,是没见过喻宜之“第一次”跟漆月她们见面时怎么喝酒的,都被这女人的气势震了震。
看着文雅,其实够野的啊。
她举起第三杯时面容平静:“最后一杯。”
漆月盯着她,她对喻宜之的酒量已经有了谱,知道喻宜之现在已经有点晕了,也知道喻宜之绝对会死撑着不露怯。
没想到第三杯酒灌下去,喻宜之脸立刻红了,眼里沁出潋滟的水光,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艾景皓:“宜之……”
漆月直接过去打开他手,一把攥着喻宜之手腕把她拖出去。
******
附近有洗手间,但还要走几步。
漆月直接把喻宜之推到隔壁库房,锁门。
喻宜之靠在一排罐头架子上,漆月没开灯,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一定是个不常用的库房,空气里一股灰尘和不透气的味道,也许还有橄榄菜。
漆月压低声说:“求我帮你。”
喻宜之不说话,伸手捏住漆月的指尖。
漆月甩开喻宜之的手,抚住喻宜之的后颈,吻了上去。
漆月嘴里有清新的味道,混着烟草味,吻上来,分担了喻宜之嘴里呛到不行的芥末味€€€€她太了解喻宜之,一眼就看出喻宜之的酒里被加了东西。
一点灯光从门缝透进来。
喻宜之手机在晚宴包里不停震动,手一松,那包就直直掉在了地上。
艾景皓在外面问:“看到漆老板带一位女士往哪边走了么?”
喻宜之伸手搂住漆月的腰。
两人嘴里呛鼻的芥末味散去,也带走了这个吻最初的激烈,喻宜之轻轻咬漆月的嘴唇,若即若离,缠绵悱恻。
漆月回抱住喻宜之的腰,她想狠狠吻,但她凑近,喻宜之就往后躲,她远离,喻宜之又咬上来。
这个吻彻底陷入了喻宜之的节奏,其实,这也是漆月很熟悉的节奏€€€€当她们在一起半年以后,她们终于不再像随时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有时她们躺在床上,面对面,不做什么,就是慢慢的接吻。
那时她们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像自己的身体那么熟悉。在那样缓慢、轻柔、不带任何目的的吻里,漆月经常觉得她和喻宜之融为了一体。
她可以就那样吻着喻宜之睡着,连呼吸都同化,直到两人睁眼醒来,嘴唇还吻在一起。
那在漆月心里,是比做i更接近于“爱”的存在。
在那些碎落于清晨和深夜的吻里,她一度十分明确的感觉到€€€€喻宜之爱她。
喻宜之在七年后又一次这样吻着漆月,让她觉得好危险,想推开,可喻宜之的唇齿间好像有勾子。
直到喻宜之终于轻轻放开了她,却仍环着她的腰。
艾景皓还在外面问:“看到漆老板带着一位女士往哪边走了么?”
喻宜之压低声音:“你只是因为我喝到芥末才吻我的么?”
漆月不答,只反问:“喝到芥末还把酒喝完,你有病啊?”
喻宜之勾唇。
漆月闭上眼:“喻宜之,我看不得你哭。”
“你都从没为我哭过,你也别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哭,哪怕芥末,也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