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漆月不是不能理解€€€€喻宜之这样的人,像陷阱,一旦出现,总让人忍不住去关注她、琢磨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一颗心又已搭进去。
或许她也该像外国女人一样,一个字都不要跟喻宜之多讲,直接远远逃开。
可喻宜之看向她的眼神,真的像那女人说的一样,在笑。
问她:”我弹得好么?“”好个屁,难听死了。”
喻宜之居然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今天弹得一般,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哪次弹的最好?”
“老子上哪知道去,还不是那些我名字都叫不出的破比赛呗。”
喻宜之摇头。
“是我高中给你打电话的那一次,你带着奶奶在公园划船,我问你考试及格了想要什么奖励。”
回忆一瞬席卷而来,像托起船桨的河般湮没漆月的头顶。
当时喻宜之的琴声,温柔如白昼月光。
那让她几乎笃信,喻宜之清冷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现在呢?她还有这样的信心吗?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金发男人走近:“抱歉,打扰一下。”
他笑看着喻宜之:“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么?”
漆月这才注意到,在她恍神期间,跳舞时间到了,舞池里全是人了,一对一对,衣香鬓影。
过来邀舞的男人,笔挺墨黑西装跟喻宜之的浅金晚礼服很搭调,漆月双手插进卫衣兜想退到一边,喻宜之却挽上她手臂:“我跟我女伴一起来的。”
“她不同意。”
这句简单英文漆月还是能听懂:“我k,我什么时候不同意?”
男人走开后,喻宜之瞥漆月:“因为你是我女伴,你才该对我邀舞啊。”
“邀个屁。”
“那……”喻宜之退开一步,对她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微微躬身:“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么?”
漆月和她的旧卫衣愣在原地。
喻宜之轻轻一扯,她往喻宜之怀里一跌,喻宜之顺势搂住她腰,带着她一旋,两人就进了舞池。
“喂喻宜之。”漆月慌了:“老子不会跳这么装叉的舞!”
“很简单的,跟着我就好。”
哪里简单了,漆月虽然喜欢跳舞,但都是女团那种很有爆发力的舞,这么柔和的韵律她真不行啊!
踩了喻宜之好几脚。
喻宜之微微皱眉:“故意的?”
但并没有放开她。
舞池灯光河很暗,唯一的几束追光摇曳着聚焦在人脸上,喻宜之美得如她额角纹身,似一轮明月,而她双眸里藏满星河。
漆月不明白那外国女人为什么说喻宜之表里如一,而她是真的觉得喻宜之演技很好。
很多时候她都恍然觉得,喻宜之是真的有点爱她。
“喻宜之你给老子放开,别人都在看我们。”
所有人都穿着晚礼服,只有喻宜子怀里搂着个卫衣牛仔裤的小痞子。
“他们看我们,大概是觉得……”喻宜之偏了一下头:“你好看?”
很认真的神色。
漆月面对着别人挺会撩,但从以前她就知道,她他妈根本撩不过喻宜之。
“可不可以至少就这一次。”喻宜之说:“别管那么多,和我一起享受在人群面前拥抱牵手。”
喻宜之的手指很凉,可手心藏着暖意。
眼下有浅浅的两道褶,那是喻宜之看着她眼睛在笑。
漆月抿了下唇:“如果今天我听你的换了那件黑色晚礼服,会不会更好?”
喻宜之摇头,钻石耳钉随着她发丝的轻扬而闪耀:“做你自己就好,我给你兜底。”
就像这场舞,无论她怎么踩脚、错拍,喻宜之都很从容的带着她,一曲终了,鞠躬退场,迎来周围人的掌声,投向漆月卫衣牛仔裤的眼神也是善意的。
喻宜之以前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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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的天气越来越热,大一下学期的喻宜之也越来越忙。
和上一家公司的猥琐总监闹掰后,喻宜之换了家公司实习,她能力强,又有了一定工作经验,所以爬得很快。
那段时间漆月觉得有点寂寞,虽然她也忙,但喻宜之更夸张,甚至两人连亲密缠绵都好久没有过了。
有天晚上,难得她俩回家都早。
喻宜之在桌前做了会儿ppt,回头叫漆月:“去洗澡。”
等喻宜之洗完澡进屋的时候,漆月光溜溜缩在被子里,像只等待被吃的小羔羊。
喻宜之拖她手:“你先起来。”
她缠上穿睡衣的喻宜之。
喻宜之笑着轻推她:“等一下。”又拿过一身自己的职业套装:“先把这换上。”
漆月一双猫儿眼眯起来:“喻总今晚兴致很高啊,还玩cos。”
那时的“喻总”还只是一声玩笑。
漆月穿上以后,喻宜之把她带到镜子前:“很合适。”
“是吗?”漆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我觉得你穿好看,我穿怪怪的。”
也许是她的红发,也许是她浑不吝的表情,总之格格不入。
喻宜之在她背后,从她耳朵后面开始吻,一路吻下去。
漆月想躲,喻宜之不让,箍着她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职业装发生的某些香艳变化,让那一幕实在过分旖旎。
一字裙实在质量不好,“嘶啦”一声裂了。
漆月嗤的笑出来。
喻宜之索性不管了。
“你穿真的很合适。”她吻漆月耳垂,缚住她手。
漆月软软向后靠在喻宜之怀里:“是吗?”
“去上班怎么样?”吻从耳后过渡到脸。
“什么?”漆月头是晕乎乎的:“怎么又提这个?”
“不要再继续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了,去上班吧。”喻宜之让她把脸转过来,吻她,把她舌头含在嘴里说:“我帮你找了家公司,当前台,不难。”
漆月开始打喻宜之的手:“停,我他妈叫你停。”
后来难得的一场欢爱不欢而散。
漆月换回睡衣气呼呼躺在旧木板床上,喻宜之也没什么好脸色背对着她。
可那旧木板床实在太窄,两人背对着背,脊骨也贴在一起。
“喻宜之。”漆月压低声音说:“你一直想把我变成另外的人。”
身体里快被挑逗到顶点而没能发泄的感觉,一直憋闷着。
身后的呼吸声却渐渐变慢和平稳。
喻宜之工作实在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背脊一起一伏,轻蹭着漆月的背。
她睡熟了,漆月却睡不着,盯着眼前她和喻宜之不久前挂好的蚊帐。
发黄,还有个小洞,不知是用的太久磨损还是被虫咬了。
即便这样一块旧布披在喻宜之头上,也美得像新娘头纱。
漆月有些烦躁的动了一下腿,喻宜之睡梦中脚掌贴过来。
却是温存。
其实她不在意不能跟喻宜之结婚,不能跟喻宜之有婚礼,不能跟喻宜之一起走在阳光下或月光下。
她本就是泥沼里的人,何妨一直当喻宜之背后暗处的影子。
可喻宜之好像并不这么想。
漆月伸出手指,悄悄抠住那个小洞。
随着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喻宜之会不会开始嫌弃她?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喻宜之大概太累,有天回家上厕所时,发现自己提前两天来大姨妈了。
还好那天漆月回家也还算早,可以帮她拿卫生巾。
“妈的,家里忘记补货了,我下楼帮你买。”
“明早再买吧。”喻宜之想起:“我包里好像还有两片。”
漆月去她包里找,突然看到侧袋里藏着一个过分洁白的信封。
也许是那一看就很贵的特种纸吸引了漆月,她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是一封信,来自邶城一个叫“齐盛”的集团,写明欢迎喻宜之暑假到集团实习,也诚挚欢迎她毕业后入职。
漆月心一抖:喻宜之投了邶城的简历?她想离开K市?
因为任曼秋过往做的那些事,漆月还以为再也没有邶城的公司敢用喻宜之,现在看来也并非这样。
“月亮。”喻宜之在厕所里问:“找到了吗?”
“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