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第124章

漆月不断提醒自己,沼泽怎么可以想要陷住月亮。

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暂且分开,喻宜之问:“你点了外卖?”

漆月摇头。

喻宜之走过去开门,半天没动静,漆月跟过去:“是送错了么?”

她一愣。

那时天色已暮,艾景皓一张脸在楼道柔和的灯光里,显得温和儒雅,此时又挂上一层讶异。

“宜之你刚才说不方便,是因为漆老板在?”

漆月很快反应过来,扯出她招牌的又野又撩的笑:“艾总,你看看喻总多可怕,为了谈项目,直接在老城区拆了以后,把我弄到她家住了。”

“真狠呐,比我手下的人还狠。”

艾景皓很快笑了:“宜之工作起来就是这么拼的,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当上总监。”

他一手拿瓶红酒一看就贵得要死,另一手拿盒巧克力是喻宜之从小吃惯的那种。

温和的问:“你们干嘛呢?”

喻宜之不说话,漆月只好替她答:“跟我奶奶一起包饺子呢,然后准备吃年夜饭了。”

“噢。”艾景皓又笑。

年轻的男人风尘仆仆,不知顶住家里多大的压力,才能在大年三十当天从邶城飞到K市,就为了来见心仪的人一面。

这么看,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喻宜之吧。

三人站在门口,其实有隐隐对峙之势,艾景皓那样出身的人,脸上竟因紧张而有一丝卑怯,小心翼翼的试探喻宜之:“既然你家有客人不方便,那我先走了?”

喻宜之说:“好。”

漆月吃了一惊。

艾景皓的好涵养让他隐去了失望的神色,把红酒和巧克力递给喻宜之,压低声音:“我很想你。”

漆月撇开头,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很快喻宜之关门,拿着红酒进来,却没收巧克力。

“他呢?”

“走了。”

“去哪?”

“坐飞机回邶城。”

漆月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说:“喻宜之,你知不知道这样他其实会不高兴?”

喻宜之:“你很在乎他高不高兴?”

漆月沉默一瞬:“他能把你带往更好的前途,你不是很会算的么?”

喻宜之点点头:“是,我很会算,那你觉得你都能算明白的事,我会算不明白么?”

伴着春节晚会吃饺子,大概她们都曾是没有家的人,所以反而喜欢春晚那热热闹闹的气氛。

喻宜之轻声细语给漆红玉解释着春晚里的一些段子,漆红玉听得笑起来。

倒像一顿普通年夜饭的氛围。

等漆红玉精力不济早早去睡了,屋里一瞬安静下来。

漆月和喻宜之两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满了之前买的酥心糖薯片鱿鱼丝,也摆着艾景皓拿来的红酒。

喻宜之盯着电视,明明在演一个很好笑的小品,她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气氛沉默到尴尬。

漆月盯着电视里小品演员的大脸盘子,思忖着应该说些什么。

喻宜之忽然开口:“你知道艾景皓刚才跟我说什么?”

“他说距离我回邶城还有二十三天。”

“我有点惊讶,二十三天好像比我以为的长一点,又好像比我以为的短一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大概是因为老城改造项目的方案结案日定下来以后,我从来不去数还有多少天。”

她看向漆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数么?”

漆月低着头话都不敢说。

二十三天啊。

原来距喻宜之离开K市,还有二十三天。

她听到这个数字的感觉和喻宜之一样,好像比她以为的长一点,又好像比她以为的短一点。

她不知道喻宜之为什么不去数,她只知道自己不去数的原因,是觉得好像一数,喻宜之要走这件事就真的被提上日程了一样。

喻宜之一直盯着她,她知道喻宜之想听什么,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好拿起一颗酥心糖拆掉包装。

喻宜之问:“你不诓我吃么?”

从前她诓喻宜之吃糖的办法就是接吻,这会儿她把糖塞进嘴里,却说:“你为什么不收艾景皓带来的巧克力,那明明更符合你从小的口味。”

这句酸溜溜的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还是狠狠嫉妒了。

喻宜之:“你很了解我的口味么?”

“那你该知道,我从十七岁开始最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是一个沉静的人,这会儿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强势,扶着漆月的后颈吻住了她。

喻宜之的舌头挤进来,像是不让她继续呼吸,也不让自己继续呼吸。

直到她开始推搡,喻宜之终于放开了她,微微喘着气,纤瘦的胸口一起一伏。

看着漆月说:“你之前赶我走,现在又要我收别人的巧克力。”

“我没让你收别人的巧克力。”漆月撇开眼神:“你收不收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喻宜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站起来往次卧方向走。

在漆月伤好得差不多以后,在漆月的坚持下,她俩已经把睡觉的位置换回来了。

剩下漆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的人唱唱跳跳,笑笑闹闹。

十二点快到了,春晚里开始出现垫场磨时间的节目。

漆月想了想,站起来走到次卧外。

远处有烟花的声音传来,越发显得屋中寂静,漆月凝神听了听,次卧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客厅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很快我们即将迎来新年的钟声……”

漆月掏出手机,给喻宜之发了个红包,钱不多,两百。

反正她没喻宜之有钱,她发两百还是两万,在喻宜之那儿估计也没什么区别。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红包一直是待接收状态。

她抿了下嘴。

还以为最后一起过的这个春节,能一起守岁的。

她拖着步子往客厅走去,这时手机震了下。

喻宜之接收了红包。

漆月走回次卧门口,压低声音敲门:“喻宜之。”

屋里还是没动静。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

喻宜之一把攥住她手腕,把她拖了进去。

此时正接近零点,很遥远的马路上传来“十、九、八、七……”的倒数,模糊的很隐约,如同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烟花火光。

喻宜之的眼角透着些微红,漆月的心随着烟花的爆裂颤了颤。

喻宜之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

大概只是烟花的颜色映进了喻宜之的眼角而已。

她没问,喻宜之就什么都没说。

只是凑过来吻她,刚开始像烟花一样铺天盖地,漆月躲了两下,喻宜之吸了口气,吻慢下来。

变得软慢而缠绵,就像七年前。

七年前她们随时都能做,最开始的狂风骤雨就变做涓涓细流,喻宜之连进入都是慢慢的,那种慢来自有大把时间可挥霍的底气。

漆月被她吻得有些恍然。

好像还有无数个夜晚,她们会在结束以后相拥而眠。好像还有无数个清晨,她们会在彼此的怀抱中醒来。

嘴里脱口而出的话语是:“我们,再做一次吧。”

像七年前那样。

喻宜之沉默的把她带到了床上,丝滑的床单被两人小腿蹭出沙沙声,漆月一伸脚,总觉得会抵到那早已磨得光滑的旧木板。

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让漆月清醒过来。

这是喻宜之豪宅的卧室,不是老城区破败的筒子楼隔间。而她和喻宜之也不再是穷得叮当响的二十上下年纪。

喻宜之俯在她肩头,身上的丝绸睡衣一摸就知道有多贵。

“月亮。”

漆月闭了闭眼,终于,没再抗拒喻宜之这样叫她。

喻宜之的睡衣被扔到床尾,腰带的一角搭在漆月脚趾上。

那是漆月第一次对喻宜之温柔,不像以前那样带着报复的暴戾,而喻宜之同时也在对她温柔。

不过那温柔很快变了味,一次以后,两人都觉得不够,因为都想更彻底更疯狂的占有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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