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刚才太紧张,根本没注意打视频的是阿萱而不是喻宜之。
“漆老板,你快来华亭!”
“怎么了?”
“你没发现有情况么?快来快来!”
阿萱性子柔婉又慢,漆月很少听她这么火急火燎的说话。
接着视频就断了。
漆月赶到华亭:“到底什么情况?有人找喻宜之他们那桌的麻烦?”
“是有人找你的麻烦!”
“啊?”
阿萱把她拉到门边:“你看。”
那姑娘在给喻宜之斟酒。
那姑娘在给喻宜之布菜。
那姑娘跟喻宜之耳语,凑得特近。
漆月心里拧了下,就听耳旁传来一阵抽泣。
扭头一看,吓一跳:“阿萱,你哭什么?”
赶紧把阿萱带到一边,叫人拿了抽纸过来:“怎么了你?”
“我好生气!”阿萱低头摁着眼睛:“怎么可以有人觊觎喻总!”
漆月哭笑不得:“就为这个?”
“从我家搬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难过。”
“那当然!”阿萱仰起脸,睁着发红的眼斩钉截铁:“我失恋可以,我嗑的cp不能be!”
这时,包间里的客人鱼贯而出。
阿萱拉着漆月到墙边。
喻宜之送完了客户,叫那姑娘:“你跟我过来下。”
因着漆月的关系,她对华亭也熟,知道哪条走廊没服务员和客人往来。
她带姑娘所站的位置,跟漆月和阿萱就一个转角的距离。
阿萱在漆月耳边低声道:“她叫陈朝雨,跟喻小姐同一所大学毕业,算是直属师妹,刚被召进齐盛,当喻小姐的助理,性子直人缘好,若说有什么弱点的话……”
“她怕蛇。”
“漆老板,我在老家泡药酒抓过蛇,要不我……”
漆月赶紧摁住她:“冷静,你冷静。”
嘀咕一句:“查得够细的。”
“那当然,我也有自己的人脉。”
喻宜之带着陈朝雨站定:“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朝雨怔了下。
随即坦然:“是。”
阿萱拳头都攥紧了。
喻宜之:“我倾向于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主动找你把话说清楚。”
“我有交往对象了。”
“不可能。”陈朝雨笃定:“拒绝小艾总后,你总是独来独往,唯一有接触的是楼下乘星几名员工,你说有交往的人,那她怎么从没出现过?”
“你想看她?”
“当然,不然我不会死心。”
喻宜之压了压下巴:“我想想。”
“你先打车回家,公司报销,注意安全。”
“喻总那你呢?”
“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陈朝雨离去。
高跟鞋声似踏碎月影,向漆月她们这边靠拢。
阿萱转身就跑。
漆月:“喂……”
一道幽香的影子笼住了她。
抬眸,喻宜之披着西装抱着双臂,月光是雕琢面庞的刻刀,带着灵性泼洒诗意。
眼尾边泛起的一点红,是月旁勾勒风情、丝丝缕缕的云。
漆月伸手扶住她胳膊:“你喝醉了?”
“这看怎么算了。”
其实喻宜之站得很稳:“你没来的话,不算醉。”
她覆上漆月手背,掌心一点微微的热。
漆月反手捏住她指尖:“那,我来了呢?”
喻宜之:“可以醉一醉。”
漆月骑摩托来的,但她不敢载微醺的喻宜之。
“喻总,你车钥匙呢?”
喻宜之站在她面前,不动。
漆月笑:“你是不是真醉了?”
喻宜之看着又很清醒:“钥匙在我西裤口袋。”
“你自己拿啊。”
漆月抿唇,绕到喻宜之身边。
走廊里一盏灯,坏过,现在用的这盏还是漆月选的,暖黄的一圈光晕,像在时光的黄酒里浸泡了很久的月亮,洒到哪里,哪里就是故事。
漆月的手往喻宜之口袋里探。
她低着头,喻宜之微垂着眸子,目光就把她的耳尖染烫。
而她的手指微颤,隔着西裤薄薄的衬布,喻宜之皮肤也带着那样的烫度。
喻宜之上车,走的是清清楚楚的直线,一点不需要她扶。
她调了下驾驶座椅:“喻总,我开车很野的。”
“怕不怕我把你的豪车碰坏?”
喻宜之倚在副驾上,骨头被黄酒般的月色泡软,绵绵着慵懒:“第一,车有保险。”
“第二,我很有钱。”
漆月勾着嘴角笑。
其实她怕喻宜之难受,开得平稳,喻宜之伸手一点,车载音响打开,飘散的钢琴曲如湖面荡涤的雾。
漆月问:“不听,行么?”
喻宜之也没问为什么,懒懒一伸手,又把音响关了。
微偏着头,阖着眸子。
漆月握着方向盘,听着喻宜之起伏的呼吸,明明已有音乐的节奏。
开到她家楼下,找了个空位停车。
喻宜之还往窗外偏着头,也不知醒了没有。
漆月解开安全带,缓缓吐出一口气。
“月亮。”
“你醒了啊。”漆月问:“叫我干嘛?”
“谁叫你了?”
喻宜之的声音又懒又薄,朦胧的透出风与月,靠着副驾座椅望着窗外,修长的脖子扭出一句现代诗的角度,雪肌间显现淡紫色的血管。
月光不忿,簌簌的落下去扑她颈间的光。
喻宜之道:“我是说天上有月亮。”
“哪儿?看不见。”
“从我这边的窗户能看见。”
“是吗?”
漆月倾身过去。
喻宜之一手搭在她背上,低头,轻啄在她耳廓。
嘴唇很凉,月光滚烫。
漆月一下坐直身子:“你骗我。”
“没骗你。”喻宜之扭头冲她浅笑:“我这边真的能看到月亮,不信,你再过来。”
漆月哼一声:“我不。”
喻宜之手指一挑,解开安全带,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不看天上,也行。”
眸光往漆月脸上落。
两人好似都不急着上楼,坐在车里晒着这一室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