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江知意了然的语气也如最初,成竹在胸。
穆青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监督江知意吃饭,完事拎着餐盒往外走,江知意跟在后面,“下次别折腾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你最好是哦。”穆青折回来,拉开她的专用柜,“坚果还剩多少?”
拉开柜门,穆青不乐意了,“我这紧着买,你倒是抓紧吃啊。”
“我真吃了。”江知意无奈,“我出勤率不高,吃得少正常。”
“带回家吃。”穆青威胁,“你不往家拿,我就送上门,你不怕被岑清伊发现,我是没关系。”
江知意可怕了,“别,顾汀蓝买了一堆婴幼儿产品,都让我放别墅了。”
“陈念笙说是你结婚的通稿,她都准备好了。”穆青忍笑,江知意也漾出笑,“服了你们几个了。”
穆青撇撇嘴,“要是小禽兽贴心,哪用得着我们?”
江知意嗯了一声,“是我管教无方。”
宠人宠到这个份儿上,穆青也算是见识了新一代的“宠妻”了,关键被宠爱的人似乎至今不领情,哎。
家里又打来了电话,其实母亲秦清澜一般不怎么给江知意打电话,尤其是在她表示短期不会回家的情况。
距离上次打电话,已经是很久的事,之前在微信上聊过,江知意说的都是没时间回去。
大概是元旦将至,秦清澜忍不住,所以又打了电话,问她元旦回不回来,当然话里话外是希望她回来。
“应该会回去,其他人也都回去吧。”
秦清澜欣喜,“是啊,他们几个都回来。”
“恩,”江知意语气也没太多开心,淡声问:“需要我买什么回去吗?”
“不用,你回来就好。”秦清澜想起什么,“小意,今年过年你爷爷奶奶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开心吗?”
江知意愣了愣,“他们要回来了?”
“恩。”
“什么时候?”
“这个还没细问,不过应该会提前。”
“那我打电话问问。”江知意挂了电话,还没拨通电话,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许光伟,之前吃过一次饭,江知意明确表态后,许光伟并不气馁。
虽然没到纠缠的地步,但是对于江知意来说,已经懒得理会了,她没接,希望许光伟好自为之。
江知意打了通越洋电话,确定爷爷奶奶回来的时间,“终于舍得回国了哈。”
“这不是想你了吗?”那头慈祥的声音笑道:“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这次回去多呆一段时间。”
聊了片刻,江知意问:“回来想住哪?”
“老地方吧。”
江知意嗯了一声,“行,我每个月都过去打扫的,回来就能住,我到时候去接你们。”
江知意这边聊着电话,手机响了几声,她开免提,同时点进微信。
陈念笙:@江知意,大王,好多媒体蹲在你们医院,你小心点哈。
穆青:我也刚要说,大王啊,秦蓁的粉丝也来咱们医院了,你别因此影响心情。
顾汀蓝:你找个保镖吧,现在不同往常,你打了秦蓁,有的粉丝可能会极端。
江知意站起身,望了一眼医院门口,和往常一样拥挤,一眼看不出谁是媒体。
不过年轻的面孔多了,大概是秦蓁的粉丝,江知意:好,我知道了。
尽管三姐妹都好奇江知意为什么会打秦蓁,但谁也没问,朋友多年都了解彼此的性子。
有的话,不想说不要问,想说的自然会说。
秦蓁作为热搜当事人,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反倒是昨天和江知意的谈话,让她几度思忖。
秦蓁打电话给张放,“关于江知意,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
“什么意思啊?”
“你是不是跟踪她了?”
“没有啊。”
“你没偷拍?”
“姓江的跟你说的?”张放骂骂咧咧,“这个疯女人打你,我要管,你不让,你现在反过来怀疑我?再不济,我是一家人。”
“你别忘了,你说看见她们亲到一起。”
“对啊,我是看见了,就在医院的停车场,”张放越发恨道,“我看姓岑的,也不是个好鸟!”
“你那会没拍?”
“我说了多少遍,没有!”张放怒声,秦蓁冷声道,“少跟我大呼小叫,我不是你老子。”
“你
您是我亲姐,”张放有些暴躁,“您到底要干嘛?”
“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打江知意?”
张放咳嗽了一声,“没啊,我说帮你出气,你说不让啊,”张放无辜道,“你怎么总向着外人呢?”
“张放,我告诉你,”秦蓁忍着性子,“江知意不是你能惹的,你刚出来,要是不想再进去就老实点,还有,让你老子也有点底线,做生意就好好做,别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我真TM服气,到底江知意说啥了,还是岑清伊说的,岑清伊本来就出轨了,江知意就是个第三者,”张放骂了句脏话,“你告诉她们,我张放一条烂命,什么都不怕,让她们差不多得了,再过分,我对她们不客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吧。”秦蓁挂了电话,怒气已经冲到天灵盖了,她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样的家庭吧?
**
日头偏西,岑清伊才从公安局出来,一整天,她的脑袋听得直嗡嗡。
最让人颓废的是毫无结果,三人的口供和最初相似,都说是何玉泽擦窗台掉下来的。
岑清伊请求看录像,薛高鹏也让她看了,窗台上放着水盆和抹布,何玉泽站在窗台上擦窗户。
薛高鹏表示:“每天都要打扫卫生,那天是何玉泽负责,然后就发生意外了。”
岑清伊不解的是,为什么何玉泽身上会有伤,薛高鹏推测,是摔下来时的摔伤。
“问题是何母说了,身上有多处伤。”
“有证据吗?”刑警队破案自然讲究证据,岑清伊确实没有,老两口没经验也没想着拍照,现在人已经下葬了,总不能翻出来去看伤口……
岑清伊也没再多说,审讯没有异议,是无法立案的,无异于今天又白白浪费一天时间。
从公安局出来,岑清伊坐在车里,开窗吹凉风,脑子好一会都是混浆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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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摘了墨镜,红肿的眼睛见了风,泪水忍不住往下流,好像她正在哭。
岑清伊闭着眼睛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水,她记得还有的。biqubao.com
嗓子干哑,岑清伊却懒得下车买水,休息片刻,头脑清醒了,她打电话到昙华寺,确定慧远大师在寺里。
岑清伊先找了个洗手间换了身干净素雅的衣服,里面黑毛衣,外面黑风衣,黑色长裤配上马丁靴。
傍晚的昙华寺,笼罩在殷红色的夕阳之下,散发着庄重祥和之气。
岑清伊叩门,片刻后有人开门,一位小沙弥躬身,岑清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岑清伊随着小沙弥前往五观堂,五观堂此时正是僧侣们过堂的时间,慧远大师坐在堂中的法座上,僧众在两边就座。
岑清伊一进门,心中荡起一股威严肃穆,她微微躬身施礼。
慧远大师旁边留了个位置,显然是专门留给她的,岑清伊感激地鞠躬道谢。
闷闷敲梆声响起,那是挂在昙华寺走廊上的大木鱼,之后要敲响葫芦型铁云板。
这是昙华寺每晚都会响起的声音,岑清伊从慧远大师那里听说过,梆是吃饭号令,别名长鱼,鱼昼夜均不合眼,暗喻佛徒修行也应精勤不息,废寝忘食。
慧远大师先拿起筷子,僧侣们这才动筷,岑清伊自知辈分小,最后一个动筷的。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昙华寺,岑清伊的心境莫名地平和不少,在这里她不会不自在,不需要担心大家会打量她的红眼圈。
岑清伊少有的来了胃口,今天她运气不错,赶上她最爱吃的寺院菜€€€€罗汉斋。
罗汉斋由时令蔬菜,三菇六耳,再加上豆制品,面筋和瓜果等食材为原料烹制而成,烧煮煨炖烹制后软滑入口,口感更丰富,但又不失素雅清香口感。
岑清伊吃了一碗,居然还没饱,她将碗筷工整地放到桌边,斋堂的工作人员帮她盛饭。
岑清伊久违地胃口大开,吃了两碗半饭,胃里暖暖的,人也舒服了些。
**
饭后,岑清伊随着慧远大师去客堂。
慧远大师年近古稀,不似一般的老态龙钟,反而是仙风道骨。
岑清伊初见到现在,每次不管心情多烦乱,一到慧远大师跟前,烦恼虽然尚在,但不会那么焦躁。
大抵,大智慧的人,连烦恼也会敬仰,或者说得俗气点,烦恼欺软怕硬,欺凡人,怕智者。
慧远大师不会主动过问,每次都是岑清伊跟倒豆子似的,想到哪说到哪,有开心的事,也有烦恼的事。
这次也是如此,岑清伊分享了她关于人世间种种情感的烦恼,尽管说得隐晦,但也算说清她和江知意的事了。
岑清伊很矛盾,半晌才概括出:“大概就是我心不由我,我身不由我,我为此烦恼,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我以前明明觉得路边一朵花开,天边一朵浮云,池中一条小鱼……就是我以前的快乐很简单的。”现在岑清伊的快乐没了,她感觉生活乱糟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
“所以就一直停滞不前了?”慧远大师笑着问。
“因为我不知道往哪里走是对的。”岑清伊轻声说:“我连停滞都没做到,我在倒退,但是好像退到最后,无路可退。”
再无路可退之后是什么?岑清伊自己的感受是焦灼,痛苦,压抑,仿佛呼吸间的氧气愈来愈少,那种窒息感让她觉得沉重。
岑清伊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重心,没有欢乐,整个人像是无头苍蝇,“我怎么才能让自己像之前那样快乐呢?”她真怕不快乐太久,她的乳腺瘤不会好,没准还要再添新病。
慧远大师大都时候都是听着,岑清伊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开解她的疑惑,只是她需要倾诉,一个让她可以安心倾诉的人,倾听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