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仅存的记忆,是她们正在热恋中。
林依依满眼绽放光彩瞬间又暗淡,“我都病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做人不该残忍,但江知意心底之前藏了太多秘密,每个秘密都像是毒虫,在深夜里撕咬她的神经,她疲惫于此。
江知意选择跟林依依说实话,“你们曾经相恋过,但后来分手了,岑简汐也和别人结婚生子……”眼看着林依依的眼圈红了,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林依依苦笑道:“所以,看我一眼都不行吗?她就是这么狠心的人。”
江知意本想如实告知她,岑简汐死了,但听林依依的话,她顿了顿,轻声问:“你能跟我说说,你印象里的岑简汐吗?”
她们之前不是没聊过,但理智的林依依必定有所隐瞒。
现在失忆的人,反而展现赤诚。
岑简汐是惊人的工作狂,对科研的狂热程度,让林依依害怕她有天会走火入魔。
岑简汐的情绪时常会在云巅和低谷之间起伏,有进展她会兴奋到整夜睡不着,但受挫时会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但岑简汐是个好情人,她细心体贴,她能察觉到林依依的情绪变化,她会一直陪在身边。
岑简汐在金钱上不会吝啬,只要林依依喜欢的,她都会偷偷买给她。
岑简汐会在陪伴林依依的时候,放下手机,全身心只属于她。
用林依依的话讲,岑简汐有本事,她能把你捧上云端飘飘欲仙,也能让你坠入深渊无法翻身。
江知意大概知道,为什么她们分手后,林依依对岑简汐躲避冷漠了,怕被吸引所以藏起自己,也怕被伤害,所以用冷漠包装自己。
但和岑简汐恋爱的点点滴滴,依旧是林依依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她忘了所有,也没忘记这一段。
情深缘浅,林依依那么深情,但最后也被辜负了。
“那你现在恨她吗?”江知意盯着眼圈泛红的人,林依依微微别过头,“恨也没用,她这个人,可能没心吧。”她心里最终有的只是她的科研和事业,其他全靠经营,林依依嘲讽道:“我能问问她的爱人是谁吗?她可能不知道,她被岑简汐利用了吧?”
利用?江知意紧着问:“你的意思,是岑简汐也是利用你?”
“就是啊。”林依依扯起嘴角,“不就是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去找别人了。”
江知意无言,明知道被利用还不分手?林依依很聪明,“即便被利用,但我也贪恋她的爱,我不在意。”
江知意没看出,对爱情和婚姻展现淡漠的人,其实曾经很痴情,“她后来的恋人,叫薛予知。”
林依依定了定,“薛予知?”她抿唇,拧眉想了几秒钟,“这个人,我有很强烈的感觉,很厌恶。”
情敌到底是情敌,即便忘了,厌恶不会少。
关于孩子,林依依撇了撇嘴,“岑简汐太不够意思,跟我说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跟薛予知连孩子都有了,她孩子……”她顿了顿,想起什么来了,“那个、那个之前我身边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岑清伊。”
“靠!”失忆后的林依依真性情,爆粗口,“她TM是不是岑简汐的崽子?”
“……”
“难怪我讨厌她!她一定很像薛予知,不过她怎么姓岑?”林依依哼了一声,冷声嘲讽道:“薛予知真可以啊,为了讨美人欢心,还让孩子随岑简汐的姓了。”
失忆的林依依,跟醋坛子差不多,挺有生机的。
江知意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直到林依依张罗出院要去找岑简汐时,她才道出实情,“你忘记了过去,过去发生了很多事,岑简汐过世,薛予知消失。”
林依依愣了愣,“真的?”
“是的。”
林依依长叹口气,“好吧,那我也没必要恨谁,你也说了,过去的事,那就过去吧。”
话是这么说,林依依之后情绪低落了一阵子。
很快,林依依出院了,她伤得不重,回到工作岗位,有种从零开始的感觉。
江知意事后问过林依依,关于费慧竹的事,她有感觉,但忘记的很彻底。
江知意去找费慧竹之前,在岑清伊的陪同下又去了之前断电的地方。
岑清伊在,江知意连电工都没叫,岑清伊先上去,她再拽江知意上去。
江知意看她攀爬时小臂露出的线条,感慨道:“真好看。”
岑清伊笑呵呵,“姐姐好久没夸我了。”
确实,她们这段日子乱糟糟,注意力都在自身情绪,而不是对方身上。
和江知意预料的差不多,那一堆老鼠屎干巴巴,再没有新的。
新连接的电线,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两人从楼顶下来,一身灰,林依依从办公室出来遇见,眺了一眼岑清伊,脸色不太好看。
“院长,你刚恢复别太累哈。”江知意交代几句,拉着岑清伊走了。
岑清伊委屈道:“她为什么讨厌我啊?”
“嗯……”江知意笑了笑,“她大概把你当成薛予知了,你们两个确实很像。”
岑清伊挠了挠下巴,“再像也是两个人啊。”
两人去洗手间洗了手,江知意带她去办公室,“我给你看看薛予知的照片,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岑清伊确实打算看一眼,可惜,许光伟突然打电话过来,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听说天骄集团重新参加竞争了?”
“是的。”岑清伊听江槐说打算重新竞争,她已经报给清算组了,按照流程,是符合资格的,“是吴科长告诉你的?”
“是又怎么样?”许光伟的语气听得出来非常不爽,到嘴的肥肉又被人盯上,他岂能甘心,“岑律师,不是我说你,你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一变再变,是不是觉得我们名流集团特别好欺负?”biqubao.com
“这叫什么话?”岑清伊淡声道:“我从始至终都是按规矩办事。”
这话戳到许光伟的痛处,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岑清伊最近忙的晕头转向,没那个好脾气哄着他,“就字面意思。”
“你的意思,我没有按规矩办事?”许光伟恶声恶气,“我看出来了,姓岑的,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岑清伊懒得搭理,“随你怎么想。”
人人都知道许光伟是现任市/委/书/记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谁都给许光伟面子,偏偏岑清伊不给。
许光伟气得不轻,“岑清伊,日子长着呢,你别落在我手里。”
“你在威胁一个律师?”岑清伊问得慢条斯理,那头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许光伟气得拍桌子,陆迦听见动静,忙出来问情况。
许光伟当着陆迦的面,把岑清伊骂得狗血喷头,扬言让她自食苦果。
陆迦帮着倒了杯水,“许总消消气。”
陆迦在许光伟面前,脾气温和,慢声细语跟他分析现状。
当下天骄集团突然变卦,必然是有所图,“他们的目的未必真的是天朗集团。”
许光伟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解开领带松松气,“你继续说。”
“纵然天骄有意思,那主要还得看天朗集团,天朗集团说是公开竞争,但天朗集团也好,他背后的云盛集团也好,意向很明显,他们的选择是名流集团。”
话是这么说,许光伟却思考更多,天骄集团这时候跳出来,不会没有准备,“江槐不会打自己的脸,我就怕他手里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那许总就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陆迦宽慰道:“他要是志不在此,别的方面有需求,咱们能满足的,暂时满足他也无妨。”
许光伟揉揉眉心,叹口气,“本来我也这么想,刚才被廉董一通电话说的我都忘了。”
廉程最先得知天骄集团有动作,在电话里接连抛出一堆问题质问许光伟,惹得他火大。
“谢谢你,陆迦。”许光伟脾气缓下来,陆迦笑了笑,“这是我的工作,许总客气。”
两人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项目部的总经理李维探头看了眼陆迦,“许总,等你时间方便……”
陆迦意会,站起身要走,许光伟拦了她一下,“你说吧,现在就方便。”
陆迦站在旁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许总,我能单独跟你聊几句吗?”李维欲言又止。
“许总……”陆迦又想回办公室,许光伟拧眉,“让你说就说,公司还有什么事见不得人?”
李维清了清嗓子,面露难色,但还是如实说了。
盛辉集团和名流集团合作后续出了问题,现在盛辉集团聘请天城律所的何主任代理,打算将名流集团告上法庭,“咱们法务和她们对接过,他们现在的诉求,私下和解需要赔偿;如果不私下解决,那就通过法律手段解决。”
“然后呢?”
“然后,法务大概了解了,盛辉集团更倾向于法律手段解决,因为提出的赔偿数据巨大。”
“多少?”
“1.2亿。”
许光伟瞪大眼睛,刚压下去的火气飙升,“他们缺钱缺疯了啊?”
“估计是,”李维顿了顿,又说:“这事,盛辉集团主要是副总张开富负责,他这个人您了解,挺无赖的一个人,竟用些阴招儿,现在扬言,他要起诉名流集团的话,会连同案件的相关人员一起诉讼。”
“什么相关人员?”许光伟不耐烦,黑着脸训道,“你一口气说完。”
“就是这个项目,是总裁助理陆迦任职时负责的,也确实因为她在拟定合同中出现错误……”
陆迦恍然,难怪让她回避,现在是准备拿她当替罪羊了。
陆迦忍着怒气,没做声。
许光伟回头看她一眼,“李总说的是真的吗?”
“不完全正确。”陆迦不是善茬,当着许光伟的面,把从江知意和岑清伊那里了解的原委都说了,“恕我直言,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套,我倒霉,被坏人利用。”
李维脸色更难看,“陆迦你这话说的,是说我冤枉你,利用你?”
“李总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怕跟你对峙。”
“你要这么说,那我白当着廉董的面维护你了。”李维也有些动怒,语气不善,“我来之前,廉董去找过我,问了这件事,说一定严肃处理,你觉得你没问题,那你去跟廉董说吧。”
“说就说。”陆迦说着就要往外走,许光伟叫住她,“陆迦!”
陆迦脸颊泛红,被气的,“许总,我是被冤枉的。”
“李维,你先出去。”许光伟冷着脸,李维摸到门把,许光伟扬声道:“还有,以后跟陆迦说话客气点,他是我的助理,不是你随便能发脾气的。”
李维吃了一鼻子灰,关了门,暗暗地骂了句,这特么说两人没关系,谁能信啊?
陆迦靠床上位,可以啊,李维心底更加看不起她。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许光伟倒杯水,陆迦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