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点头,“所以我才愁,后天,我和爸都得出差,家里就你和妈,我怕你们两打起来。”
苏吟笑了笑,“不会的,你们去几天?”
“一周吧。”苏羡蹙眉,“我都不想去了,我想请假。”
“去吧,家里有我呢。”
“妈不吃饭,你怎么办?”
“喂她吃。”
“……”
“求她?”
“……”
“总不能逼她吧。”苏吟摊开手,“说实话,她是成年人,知道轻重的。”
苏羡叹口气,起身去洗澡了。
苏吟想了想,拎起车钥匙出了门。
苏吟一路开到云盛集团,车子熄火,她下车靠着引擎,仰头望着顶层。
从云盛正门走出来一个人,拎着包,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看样子是刚下班。
那人走过去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苏吟并不认识,收回视线,从兜里掏出手机。
嗡!桌上的手机振动。
林沅芷按了免提,“我刚才好像问过你,有没有事情要说,你说没有。”
“林总,不是我的事,我在楼下看见苏吟了。”贺青微边走边侧身,挑理道:“林总,我眼力很好,不会认错的,她们双胞胎出挑,很好认。”
五分钟后,苏吟拨通号码,对方没接。
苏吟蹙眉时,右侧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哒声,夜晚格外响亮。
林沅芷走到苏吟跟前,“要上楼坐会吗?”
苏吟摇摇头,微微别过头,望着远处朦胧的路灯,轻声说:“我知道你和我母亲的事。”
林沅芷抿抿唇,嗯了一声。
空气中静静流淌的烟草香,林沅芷点了一根,递给苏吟一根。
苏吟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呼口气,“她从协和医院离职了。”
一根烟的时间,苏吟简单说明袁怀瑾的现状,离职也好,被辞退也罢,至少没有受到其他处罚,这算是好事。
“说实话,如果清伊代表母亲追责,我母亲难逃其责。”苏吟抖了抖烟灰,淡声道:“不过我了解清伊,她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姑娘,现在是我母亲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久了心里会有疾病的。”
林沅芷靠坐在引擎上,垂眸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苏吟长叹口气,“我母亲和父亲貌合神离,我们呢又是小辈,她向来不会拿孩子当朋友,我和她关系不好,苏羡呢,也挺小孩子性子的,她没有人可以聊天。”
林沅芷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低头盯着指间的火星,偏头看她,“你恨我么?”
“恨过。”
“我并不想道歉。”林沅芷笑得悲凉,“她一点都不幸福,可惜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挣脱束缚,谁都帮不了她。”biqubao.com
苏吟冷笑一声,“你幸福么?”不等林沅芷回答,苏吟咄咄逼人地问:“你若爱她,又怎么会由着她走到今天?你又怎么会有林立行这么大的儿子?”
林沅芷低头苦笑一声,“你们年轻人不懂。”
“我也不想懂。”苏吟掐灭火星,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大人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权衡利弊,事实上老天公平,不会什么都让你拿走,鱼和熊掌,在你们眼里可以兼得,但是你们没想过,最后的鱼和熊掌早就失去最初的样子了。”
苏吟拉开车门,“后天晚上,家里只有我母亲,要不要去你自己想。”
车子绝尘而去,林沅芷耳边回想苏吟刚才那番话,她是被一个孩子给教育了吗?鱼和熊掌真的不可兼得吗?
林沅芷站在楼下,又点了一根烟。
林沅芷翻开手机,热搜空降:光头律师有点野。
照片是西装革履的岑清伊,光头造型,竟有些社会大佬的味道。
岑清伊不笑时,其实有些凶,照片里眉目锋利,高冷寡淡,多了份不一样的味道。
林沅芷喃喃自语,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真的吗?
第二天一早,岑清伊戴上帽子出门了。
倒也不是怕光头被看,而是不喜欢被路人观赏似的打量和拍照。
公交和地铁换乘,步行半个多小时才到秦观园林。
按照岑简汐说的,岑清伊站在站门,扶手位置,右边数第六块砖。
岑清伊试探用力推,吱嘎一声,旁边的砖跟万花筒似的旋转,里面转出一个小格子,放着一个密封的塑封袋。
岑清伊取出,研究半天才把砖回归原位。
岑清伊一路折腾,回到律所,拿剪刀小心地剪开。
里面放着一串钥匙,卡,黄色文件袋和一个笔记本。
钥匙上做了标记,岑清伊一时没数清有多少钥匙。
5张卡,上面写了密码。
黄色文件袋里,有秦观园林相关的房产证件,离婚证以及遗产公证。
笔记本,里面写了不少app的账号和密码。
排在最前面的,是时光笔迹。
岑清伊下载登陆,接连弹出很多篇内容,几乎都是岑简汐写的日记。
岑清伊点进去,又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 489 章 袁怀瑾的心结
岑简汐的日记,是从岑清伊出生开始记录的。
起初是记录每日的点滴,倒也温馨,言语用词都很可爱,也充满希望。
直到岑清伊确诊有先天性免疫疾病,且她体内具有隐性的α基因,岑简汐的日记变得不再只是幸福。
岑简汐像是活在被撕扯的世界,她时而充满信心,努力就可以治愈岑清伊,时而又懊恼,她不应该选择孕育岑清伊。
最为极限的拉扯,是组织希望她能放弃岑清伊,重新再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
尽管岑简汐没有怀胎十月,但是她确实每天都看着岑清伊,陪着她一直到出生,最为夸张的时候,是岑清伊在人体子宫里发育有问题,需要药物干涉,她会24小时守在旁边,除了必须的生理需求,她真的做到寸步不离。
薛予知即便想要代替岑简汐,她也拒绝。
薛予知并不知道她们的大计划,她只是爱岑简汐罢了。
组织里的人都希望岑简汐放弃,她偏不。
后来出现转机,换心脏存活的概率很大。
于是组织跟岑简汐表示过,便于实验观察,应该在岑清伊体内植入芯片。
岑简汐看着每日被药物折磨的孩子,无论如何做不到那么狠心。
于是费慧竹催眠,岑简汐从催眠状态醒来时,已然忘记被催眠的过程。
一次意外发现实验室里有岑清伊的数据,岑简汐跟费慧竹大闹了一场。
费慧竹那时选择道歉,表示以后不会再这样。
岑简汐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亲爱的宝贝,妈妈现在只希望你健康,你知道么?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心脏的问题解决之后,那就剩下隐性α基因的隐患。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一定可以消灭隐患,让你顺遂地度过一生。
那样才对得起小时候的你,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妈妈真的很心疼的。
妈妈不是不爱你,真的,妈妈只是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宝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宝贝。
关于植入芯片,岑简汐也写了,她被催眠,完全按照费慧竹的意愿行事。
事后,岑简汐很后悔,因此和费慧竹有了隔阂。
再后来,岑简汐的事业发展不顺,她的病越来越严重。
岑简汐不得不去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这里边提到袁怀瑾。
起初文字也正常,但后面岑清伊看的皱眉。
岑简汐这样写道:
我觉得袁医生也不太正常,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她很厌恶我,还透着一丝鄙夷。
不过有人说她治疗不错,我还是想试一试。
之后又写道:
这不是我的错觉,我今天意外撞见袁医生歇斯底里,很不巧,我被她发现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
所以今天对话很奇怪,她甚至跟我说,让我去死,她也不活了。
我当然不能死,我看心理医生是为了活下去,我还有宝宝呢。
我的清伊漂亮又可爱,我的卿意懂事又乖巧,我不能死的。
但是一个嘶吼着让患者去死的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今天是我,如果是一个重症抑郁患者,会不会在她说的那一瞬,从窗子跳下去呢?
我始终觉得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该由专业的来做。
很显然,袁医生并不适合做心理咨询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