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舒笺也闭上了眼睛,但睡的并没有那么熟。
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季,她第一次对陆沂青的动心的日子。
“祁舒笺,陆沂青好像和张慕瑶分手了。”
祁舒笺接到这样一通电话后,她忙不迭的往陆沂青的所在地,那是一处小小的公园。
她喘着粗气踏入到了那一方天地。
公园人多,吵吵闹闹的,但祁舒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她倏的皱起眉头来,六月初还不到夏季的时候,温度还带着些许的冷,她就那样坐在冰凉的石地上。
一向身体健康,热爱运动的陆沂青竟让她看出一种瘦弱,病重之感。
她带着几分心疼,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离的近了,祁舒笺彻底看清楚她的面容来。
她的眸子清冷且疏离,长发散散的披在身后,眼眶里挂着几分细细小小的闪着光的泪珠,甚至连眼尾都染上了几分……红。
寂寥又忧伤。
祁舒笺望向她精致的脸,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阵电流瞬间袭遍全身而过,她咬紧下唇,似乎都沁出了一层血。
她顿住了脚步。
眼睛似涣散又似盛满了星光。
祁舒笺全然忘记了此行来的目的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想把人带回家,想让她……哭的更惨一些。
祁舒笺狠狠掐住自己的手,似要掐出血一般,巨大的疼痛感让她回复了一些理智,她努力抬起脚步走向了陆沂青的所在地。
她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温和:“沂青,我们回家吧。”
陆沂青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眸子似闪了闪,目光没有落在祁舒笺身上。
她低垂着眸子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小灯上。
陆沂青并未说话,祁舒笺却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但让她更为难过的是,她好像生起了些许难以言语的……欣喜。
她伸出手来将人圈在怀里,鼻息里满是陆沂青身上淡淡的清香,祁舒笺的声音带着几分抖:“沂……青,我在的。”
陆沂青在她怀里并没有说话,但蓄在她眼眶里的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流下。
像是破碎了似的宝石一般。
祁舒笺直直的盯着她看,她舔了舔 干涩的嘴唇。
她……想去亲吻她的眼泪;
祁舒笺抱着陆沂青的手都在发热,发烫,还带着些许的抖。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唇也跟着沁出了血。
祁舒笺!
你的猪脑子里在想什么?
陆沂青在伤心,在难过啊,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对她……对她有那样的想法?!
祁舒笺的心像是碎开的玉石一般,但却又在闻到陆沂青身上浅浅的香味中转瞬间回复了原样,不断的碎开与重置,险些将她折磨的受不住。
祁舒笺陪着陆沂青在那冰凉的地上坐到了大半夜.
小公园里已经半个人都没有了,靠在她肩膀上的陆沂青也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祁舒笺侧头去看她,陆沂青白皙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风华。她的眼睛也因为哭泣泛着些许的红。
祁舒笺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她怕她忍不住去亲她。
当晚,祁舒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满是陆沂青清冷的眸子与发红的眼尾。
她是谈过恋爱的。
但那次的心动与此次的比起来简直是溪流与江海的碰撞。
祁舒笺崩溃的闭上了眼睛。
可那是陆沂青啊,那是她八年的闺中密友啊。
祁舒笺悲哀的想,她怎么能?
能在陆沂青哭的时候心动呢?
甚至……还想让她哭的更惨一些。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祁舒笺想到大半夜,她起了身,将陆沂青给张慕瑶准备的手工制作的兔子拿了出来,张慕瑶和她是同一个属相,都是属兔子的。
她还记得陆沂青过年那几天,天天都去木工店里做这只小兔子,陆沂青的手工能力一直很强,但木工手活还是难了些,不过几天她的手指上面就多了许多的划痕。
她还以为张慕瑶会感动的要死,结果那个女人竟然出轨了……
祁舒笺摸了摸小兔子的红鼻子,她才配不上这么好的小兔子呢?!
那一夜,她还是梦到了陆沂青红着眼眶和她共赏云端的样子。
陆沂青越哭,她越想让她去云端。
哪怕是陆沂青眼尾发红,哑着声音求饶时,她都没如了她的愿。
祁舒笺猛地惊醒过来,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发丝凌乱,她胡乱的伸手摸了摸。
身上异样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她对陆沂青的疯狂。
“舒笺,停下€€€€”
祁舒笺闭上眼睛,她记得梦中的自己根本停不下来。
她怎么能对沂青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祁舒笺浑浑噩噩的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她在网上搜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但回答的左右就是说自己是对沂青动了心,可也太突然了吧。
在那之前,祁舒笺绝对可以打包票说自己对陆沂青只有友谊的。
看着她哭了一场,怎么就全变了呢?
怎么能那样欺负她呢?
“听说了吗,初一二班的祁舒笺好多男朋友。不过也是,她那样的,一个够吗?”
“嘿嘿嘿,谁不想和祁舒笺谈恋爱啊,想想都爽死了。但结婚还是得找个乖巧的。”
祁舒笺最讨厌的就是对她有想法,甚至把她当成幻想对象的人。
祁舒笺的脸顿时煞白起来。
陆沂青是她唯一一个幻想过的人。
还……那么过分。
祁舒笺混混沌沌的过了几天,她决定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弯了。
她上网搜了搜评分极高的电影,画面拍的唯美又清晰,但祁舒笺看不下去。
她松了一口气,大概只是错觉吧。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祁舒笺又做了几次这样的梦,她不敢去找陆沂青了。
她害怕陆沂青会讨厌她。
那一年她躲了陆沂青快三个月的时间,直至到了930日,陆沂青二十六岁的生日。
祁舒笺将陆沂青约到了冼宿酒吧,给她庆祝二十六岁的生日。
陆沂青人生的冷淡,但在祁舒笺的面前却还是偶尔眼含笑意的。
可这次见的时候,陆沂青的幽深的眸子里依旧隐藏着几缕忧伤。
祁舒笺一见她,她就心中一痛。
她立马开始唾弃自己,身为陆沂青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在陆沂青最伤心的时候离开她好几个月,还对她有了那种非分之想。
望着陆沂青清冷的眸子,她放弃了,哪怕是再做那样的梦,她还是想陪着陆沂青度过情伤。
祁舒笺看了看陆沂青的脸,她精致的脸有些发白,精神似乎也不太好,但祁舒笺却轻呼了一口气。
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想关心陆沂青之外,便再无多余的想法,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她也没有想亲她的想法。
祁舒笺放下心来。
她给她庆祝了二十六岁生日,也陪着她慢慢的走过了那一段情伤,直至祁舒笺发现陆沂青的眸子里连半分的忧思都没有了,她猜陆沂青大概是真的走出来了吧。
陆沂青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祁舒笺当时正在乡下做项目。
乡下的网差,信号又不好,连礼物都是迟了好几天才邮到陆沂青的手里,但她并没有亲口送她祝福。
反倒是自己二十七岁的那年初春,陆沂青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乡下交通不便,她的生日又是在初春,乡下的路上都还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走在上面几乎可以淹过脚踝。
祁舒笺收到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她当时还在田地里领着村里的黑狗在雪地里逮兔子,做视频,一脸不可置信的往村里的住所赶回去。
一到村口,祁舒笺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纤细的女人。
陆沂青穿着绿色的军大衣,围着厚厚的红色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上似乎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霜。
陆沂青整个人像是完美融入了乡村一般,她一见到祁舒笺过来眼睛就亮晶晶了几分,伸出手像个招财猫似的向祁舒笺挥了两下手。
祁舒笺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是正经到过分的陆沂青,她听到陆沂青的声音:“舒笺。”
她打了一个哆嗦,嘴里冒着白色的雾气:“好冷€€€€”
像个嘤嘤怪似的。
祁舒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忍住直接哈哈笑出声来。
陆沂青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有点差,脸涨红了几分,立马背对着祁舒笺,不去理祁舒笺。
但从祁舒笺的角度看过去,陆沂青就像是个生气的绿色企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