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枝别开头。
她知晓跟这么一个“法外狂徒”谈什么“法治社会”、“不能杀人”……都是没用的。
她甚至不去听对方那些刺耳的话,因为本身也都是无用叫嚣的废话。
傅朝云一来,计划全乱,她现在需要集中注意力分析目前自己手里所拥有的底牌筹码,再想出两人脱困的办法,以及若有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面前这只毒虫!
为此,裴雪枝的脑袋飞速转动。
那头,池归思也不在意裴雪枝的想法€€€€在其余方面她或许能对裴雪枝百依百顺,唯独这一点,半步不退,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甚至就当着裴雪枝的面,将种种布置吩咐下去,脸上始终挂着愉悦轻快的笑,仿佛所求的一切即刻便能全部实现。
等做完这一切,她朝裴雪枝发出邀请,“走吧。”
裴雪枝的黑眸望过来。
要带她过去?
这是自大还是信心十足?抑或是在筹划更大的阴谋……
池归思这会的心情十分不错,若是可以,她甚至可以俯身做女王的骑士,过来挽Omega的手,再献上一个手背吻。
“总是要雪枝亲自看到了,才会死心!”
*
傅朝云是闯进来的。
纵然带了各方面的专业人手,也采用了最快的定位方式,可真想抵达此处还需要一定时间。
在这期间,池归思也不逃不躲,就坐在这间屋子里,慢条斯理地等待着对方上钩。
“砰”€€€€
伴随着一声响,套房的门轰然被踹开,傅朝云拒绝了底下人的阻挡,悍然走在最前面,一抬头,便对上了坐在客厅里正好整以待的池归思的眼。
傅朝云的视线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亦不惊讶,她直接掠过这个人,环视四周,寻找着她想要的那个人的踪迹。
无果。
“她呢?”傅朝云听到自己问,声音理智而冷冽。
“谁?”池归思反问。
哪怕傅朝云不搭理她,她的目光依旧落在对方身上。
不再似刚刚跟裴雪枝对话时,一提到“傅朝云”这三个字便显得癫狂,她脸上甚至是笑着的,看向傅朝云,仿佛看向一个认识许久的友人,温和又平静,并无戾气,给人一种找错人的感觉。
她正在看对面那个人。
或者,又仅仅是那具她曾经所用过的身体。
回忆地、怀念地、贪婪地……又于那片冰蓝深处,露出几分冷漠的深邃。
显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知道的。”
傅朝云直到这刻才去看对面的人。
和作为闯入者的她一样,池归思身边也围了不少保护她的人。
这两个在背后争锋许久的人€€€€也可能是渣A那边大方面的找麻烦,傅朝云为了自保不得不跟她对上。
在这一刻,终于露面,两两对峙。
傅朝云并不想绕圈子,直接了当,“裴雪枝。”
“叫全名?好生疏,我以为你在我面前应该会用更亲密些的称呼……”
池归思自来熟一般地说着,仔细看,她的语气虽然轻松,可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傅朝云身上,仿佛是在故意激怒着她。
见到傅朝云不动,亦没有丝毫影响她表演的兴致。
“雪枝……我自然是送走了。”她笑了一下,自大又嘲讽,“难道我还要将人放在这里,等着看你那‘英雄救美’的戏法吗?”
“老土,太老土了,哈哈哈€€€€”
她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起来,傅朝云却神色不变。
“你不会的。”她打断道。
傅朝云没有被池归思夸张的态度所没有,更不曾嫉妒对方故意吐露的亲密称谓,只是理智且客观地分析。
“要走,你一开始就可以带人走,直飞国外,完全不用等到我过来。”
“你敢在这里有恃无恐地等着说……就说明你有所防备,刚才故意还在说激怒我的话……她就在附近?”
傅朝云环顾四周,“这屋子里是还有什么密道密室之类的设计吗?”
“没关系,总会找到的。”
“你可真会说笑。”池归思打断她的话,“我好不容易将人带走,在放到你面前,我是蠢货吗?”
傅朝云:“果然是你。”
全不意外。
同时傅朝云看得清楚,她刚刚说道自己的猜测时,对方眼底一扫而过地阴翳。
€€€€她说中了。
傅朝云和池归思曾有过交锋。
严格来说,两人间真正的交锋并不多,“简易”那次完全是渣A下套等着傅朝云去猜,唯独“米珊”那次是正式对上了。
可就这一次的经历,却叫傅朝云算是摸清了对方的性格和手段。
并非从原先的剧本和系统处得知。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她本能地了解着她的一切,就好像、就好像了解自己一般。
可€€€€
那又怎么可能呢?
傅朝云迅速将这种诡异的想法压下,眼下最重要的是裴雪枝的安危。
于是,她又问一遍,“她在哪里?”
“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你不妨找找看。”
两两对峙,傅朝云忽然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原先聚在她身后的人便要四散在周围开始找人。
都不需要池归思动作,在这群人行动的瞬间,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压迫感迎面而来。
傅朝云并不惊慌,“我以为,你先前那句是说‘好’的意思。”
池归思笑了下,温文有礼,“的确是说好。”
下一秒。
她的脸骤然扭曲。
“那我若是说‘死’,你也会去死吗!”
“为了裴雪枝去死!”
傅朝云没有回答。
池归思疯狂的脸上果然露出讥诮的表情,“不会……是吗?无论如何,你始终都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你是个自私的人!”
又仿佛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她彻彻底底的胜利。
“你对裴雪枝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爱着‘裴雪枝’的……”
傅朝云只静静看着对方表演。
面对这样的职责和宣誓,她脸上也没有愤怒,两张分明是除了好看之外截然不同的脸,但此时此刻,她冷静的姿态跟先前的裴雪枝却又说不出的相似。
原本她跟裴雪枝之间的感情就不需要用这些去证明。
她是理智的。
只是谈个恋爱,轮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吗?
况且在另一方不参与的情况下,就决定了彼此的生死,要活着的一无所知的背负今后的一切这点本身就说不上公平……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活着的余生却很漫长。
傅朝云实在不能理解对面那位的思路。
恰与她相反。
渣A是极致的扭曲和疯狂,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她即时最真实的想法,也许最初也做了计划,但当情绪上头的时候,原定的计划又会被悉数推翻,只从情绪做出选择判断。
可以说,对方完全是她的相反面。
€€€€除去均喜欢着裴雪枝,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却又说不出地……
这些在国外“自由”惯了的人,当下也是无法无天。
不过现在是在国内。
哪怕当下是被如此多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但对方若是还想带着裴雪枝安稳得离开,再冲动的人都要保持三分理智,所以傅朝云并没有生命威胁的压迫感。
傅朝云稍作思索,认真道,“这种事情我无法一个人回答你。”
不能她当方面做决定,让另一人承担全部€€€€没有人能完全决定另一个人的余生,纵然她们是恋人、是伴侣。
池归思:“你不过是说得好听!”
知晓跟对方说不通,傅朝云索性也不再多费口舌,她淡淡瞥了眼直面自己的枪口。
“我报了警。”她直接亮明自己的底牌,“在只身闯入这里之前,在外面也留了不少布置,只要我今早六点没有消息,你也会被封锁,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国度。”
“就凭这里的那些人能抓到我?”池归思显得十分不屑。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