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农gl 第20章

“臣温善参见陛下, 陛下万福。”

“温家娘子不必多礼。”声音气势威严,又似寻常人家的长辈般慈祥。

温善这才直起身,但仍不敢直视女皇的眼睛。其实上朝时她就远远地看过女皇, 对女皇的样貌也很是熟悉,可在近前却不敢看。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女皇虽然已经五十有六, 但肌肤和容貌却保养得跟四十多岁一样。她跟会亭侯站一块儿,倒也让人看不出年龄差竟有十八岁。

说起这皇家的秘闻,温善也曾听民间说过一些未得到证实的消息,一则是关于太上皇其实在年轻时曾趁孝明皇后不在身边而与一女子有过一段情,俩人甚至还生下了一子,便是那反贼“兰武”。

不过大部分人都相信这只是流言,毕竟太上皇跟孝明皇后只有一女便是女皇,而无论是高邮郡王还是徐王、抑或是燕国长公主都是他们收养或过继的。太上皇宁愿把皇位传为女皇也不愿传给他们便可揣摩出真相一二。

可也恰巧是因为这些谣言,以至于兰武在太上皇决定立女皇为继承人后,便心生不满而举兵造反。

另外便是关于这女皇的,她十七岁便下战场,在太上皇建国之初便被封为安定公主。后孝明皇后为她说了一门亲,而她在成婚后没多久便被封为骁骑将军、驻守幽州,并身负驱逐突厥人的大任。

在这些年内,她一直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泰安二十一年,她的驸马无法忍受无儿女送终的未来,于是跟别的女子在外生了几个孩子。而女皇便以此为由请太上皇做主让他们和离。

女皇顺利和离后,太上皇很快便为她找了第二个驸马,也是曾经的功臣之子。不过在女皇被立为皇太女后没多久,便因家族犯事而被连根拔起。之后便找了比她小十八岁的第三任驸马,便是如今的会亭侯赵影。

会亭侯赵影当年只是一个录事,因长得俊美,所以被女皇看上了,他一无家世背景,二无职权,三不涉朝政。虽被封会亭侯,可那也只算是女皇的男宠封号。

结合以上的种种讯息,许多人都得出一个结论,女皇的第一任驸马与她才是真正的夫妻结合。而第二任驸马不过是太上皇在为她能够顺利继位而铺设的路上的棋子,用完即扔。至于这会亭侯,便是女皇真正的后宫了。

至于女皇为何无子出世,有传言是女皇从一开始便有很大的野心,一旦她嫁作他人妇,便会失去了先机。也有传言是孝明皇后在得知太上皇将女皇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之际,便叮嘱女皇百年之后皇位不能落在外族的手中,所以女皇不曾和任何一个驸马生下孩子。

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这些传言都有诸多难圆其说的漏洞之处,而真相如何却不是温善等可以窥探的了。

温善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边上的陈适,她心中隐约有了些明悟。果不其然,女皇提及了太仓署有官员妄图篡改账簿以掩盖贪赃枉法之事实,现已被陈适自查上报朝廷,经由朝廷查证,确实属实,还因此而牵连出别的衙署的官吏。

至于女皇把温善喊来的原因,倒没提她跟此事有关,而是在处理完太仓署之事后,遣散了众人,才询问了她不少四柱结算法相关的事情。

温善在已经琢磨出来的四柱结算法的基础上,又稍微提了一些建议,如一些容易经常发生贪污情况的衙署的财政申报不宜时间过长,把原本的账簿三五年一更易改成一年一更易等。

女皇闻言笑道:“我瞧温家娘子在司农寺倒有些屈才了,御史台的官也合适你。”

温善语塞,她琢磨不清女皇这是在说实话还是打趣她,她道:“臣不才、惶恐。”

“不必惶恐,我知道贺炎的主意是你出的,他不过是不愿让你做此出头鸟罢了。”女皇起身走到温善的面前,良久才道,“不过你的能力与几年前相比倒是进步了不少。”

“陛下过奖了。”

女皇笑了笑,问了她一些家常之事,又与她闲聊了会儿,便打发她离去了。从头到尾温善都不清楚她召见自己的主要目的,不过兴许是为了确认四柱结算法是她所修缮的?

温善想不通,也不想去琢磨女皇的心思,就这么顶着烈日出了宫。

她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而她在司农寺中也得以清闲了段时日,一般需要往外跑的活也少了,不过倒是钩盾署和上林署的令似乎都喜欢找她过去检查鸡彘、蔬菜果品的情况,所以这项任务也只能托温善去办。

本来不愿意做这些事的钟万里等人反倒有些纳闷了:“莫非是他们有何不可告人的交易?否则怎么都让她去?”

“兴许真的吧!”应无言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不敢当着温善或是陈适等人的面说,温善帮陈适核算账簿,从而发现太仓署的官吏与审计相关官员互相勾结、贪污受贿总计三千贯钱的事情,还在女皇面前露了脸。

三千贯钱对朝廷而言并不算多,可在现有的俸禄制度下,他们本已衣食无忧却还去贪污受贿,朝廷容不下这样的人。对于贪污受贿的官员,朝廷律法很是严苛,主谋处死、家眷发配,参与的人也得流放三千里且永不录用,其子孙三代也不得入仕。

许多人都不敢用子孙的未来来赌,可有些人的确是贪念太大,敢为了利益而断送子孙的前程。而一般贪污受贿的事情发生在地方以及监管不算严密的衙署中,太仓署这等重要的地方,虽时常有人盯着,却也百密一疏,对朝廷的教训也是颇大的。

而陈适本也该为此负责人,不过他是自查发现的问题,御史依例弹劾了他,但是女皇并没有责罚他。

应无言虽也膈应温善,却不得不承认温善细心能发现他没发现的问题,他虽然也找了诸多借口,但到底是没脸皮跟杨杰、钟万里等人说。

那来传话的小吏闻言笑道:“各位司农丞有所不知,那温丞可了不得,她能诊鸡彘之疾、判蔬菜果品之好坏,上次若非她,钩盾署怕是得出一次鸡瘟。”

“她也会相畜?”

“这小的倒是不知,不过温丞在如何减少和防范鸡瘟发生之事上倒是有不少好的点子,自从鸡瘟少了后,这鸡彘的存活数量那是很大的,供应给诸司、衙署的鸡彘也多了。”

钟万里笑道:“难怪近来司农寺的饭菜中,肉也变多了。”

“她既然这么会相畜,那何不去钩盾署呢?”应无言嘀咕了一句。

“以何种官职去呢?”门外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应无言吓得一个哆嗦,只因这话不偏不倚被陈适听了去。

陈适的目光很淡,落在应无言的脸上一会儿便转到了杨杰的身上:“跟我到太仓署发放禄米。”

杨杰面上一喜,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陈适走了。应无言愣了许久都不曾反应过来,这事一般都是他跟着陈适去做的,眼下陈适不是找温善办事便是找杨杰,他是一点也不入他的眼了!

钟万里有些悻悻然,对应无言笑了笑,便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这种时候他谁也不能得罪,跟着应无言贬低温善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就此而对应无言冷嘲热讽,所以做自己的事情去是最好的。

温善自然不知她走后会引起这些闲言,反正出差有补贴,她也不算亏,而且若是事情办得快,她还能顺道去看看小郡主。下个月小郡主便得考试了,所以温善一直没去打扰她以免使她分心。

从六月开始,洛阳城内平时打扮风流儒雅、喜好结伴出行游山玩水的文人士子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在街上了,而在国子监进学的士子也都在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以至于平日生意最为红火的勾栏瓦舍都冷清了许多。

温善来到国子监的牌楼前,看着熟悉的门府,心下微微生出一些感慨。她十二岁那年踏进来待了三年,离去三年多,这儿的一砖一瓦也都还是那个模样。

国子监有几道门,而平日所走的却只有一道集贤门,集贤门进去后便是诸学中最主要的太学的学子接受博士授课之处,以及国子监祭酒、司业办公之处。而左右分别是国子学、四门学,再往下是律学、书学、算学等。

小郡主和大部分皇族子弟都是在太学进学的,其中又有春闱落第的举子,不过男女会分席而坐,往往女子占两成,男子占八成,泾渭分明。

温善进去时,太学还没下课,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面孔正端正地跪坐在低矮的案几后听博士授课,期间空出了一些位子,温善知道这些空出来的位子都是即将要秋闱考试的学子,都回家中去备考了。

“小郡主大概不在吧……”温善心头闪过这个想法时止不住的有些遗憾,在去许王府和回家之间纠结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从修身堂中走出的身影。

“啊€€€€”小郡主看见温善时又惊又喜,不过在她脑中闪过某一个画面时,惊就大于喜了。

她那日满脑子地揣测温善是否看过磨镜图,这一想就不知不觉地把她们都代入了进去,而后羞得她没有面目再见温善,总觉得自己这么脑补温善是一种亵渎。

“所以温善到底看没看过呢?”小郡主偶尔还会有这样的纠结,以至于时隔多日见到温善第一个飘过的想法便是这个,让她慌得恨不得逃开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设定中没有什么皇夫的说法_(:з」∠)_

温善:所以女皇找我啥事?

女皇的心思你别猜……

还有勾栏瓦舍其实指娱乐场所,很多人容易把勾栏=青楼这是不大对滴,要知道古代的娱乐方式那也是很多的,说故事、卖唱的小姑娘也不是只在酒楼中出现,唱戏的也不是只在梨园,那会儿还有皮影戏、舞蹈、魔术表演(叫手法/撮弄)、沙画、滑稽戏(相声)等等,娱乐生活那叫一个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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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共骑

邺婴之一身浅绿色的女款€€衫, 长发盘于顶, 再戴一顶帕首,乍看之下有些似风流俏书生。温善还是第一次见邺婴之这身打扮,尽管她本人在算学时便已经穿了三年这样的服饰。

邺婴之见她落在自己衣裳上的目光有些欣赏, 心中又喜又有些得意:“你看我穿这身衣裳如何?”

“小郡主莫非不常穿,所以才这般显摆?”温善问。

“……”小郡主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温善答案。

小郡主以前不喜欢穿这样的衣服, 所幸博士们对皇族子弟平日上课时所穿的衣裳也无规定,不过近来她穿上这身衣裳后, 倒是让博士们惊恐万分, 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花样。

“温善,你怎么忽然来国子监了?”小郡主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她觉得温善出现在此处多半是因为公事,但温善来此后还能想到她便足以让她美上许久的了。

温善漫不经心地说:“我来看你。”

“轰”从脸至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绯红,邺婴之的心头狂跳不止,声音忽然变得娇柔起来:“你特意来看我的呀?”

“我处理公务结束经过国子监,顺便进来看看小郡主如何应付八月的考试。”温善又解释了一句。

“原来只是顺道!”小郡主心里头嘀咕, 嘴上道,“接下来我便不来太学了, 阿姊让我在府里潜心待考。”

“嗯,应该的。”如同温善高三即将高考的前夕,老师基本上也不会授课而是选择让学生自习、做习题了, 参加秋闱的洛阳学子早在两个月前就没去书院、州学了。

“小郡主待会儿能否抽空陪我去一个地方?”温善神秘地问。

“去哪儿?有空、自然是有空!”哪怕没空她都得说有空,谁让这是温善所邀呢!

“你随我去便知道了。”

出了国子监门,小郡主见温善是骑马来的, 她坐在马背上的身姿很是飒爽。再看看自己窝在马车内,便吩咐赵铃道:“我也要骑马,你去弄一匹马来。”

赵铃道:“郡主,且不说你不会骑马,这一时半会儿能去哪儿弄一匹马来呢?”

“胡说,我明明会骑马。”小郡主不服。

“那是你五年前骑的小马驹,骑了没多久就哭着说它颠簸,不想骑了,你忘了吗?”

赵铃总是在温善的面前揭她的短,让小郡主气得牙痒痒的,她带着希冀地向温善看了好几眼,不过都被温善无视了,她只好回到马车内。

马车跟着温善出了城,这时温善才问道:“小郡主想不想与我共骑?”

小郡主刚要应下,又还记着温善刚才无视了她热切的心情,便道:“如今不想了。”

“哦,方才还在城中只想着人多,难免有些百姓会无视禁令走到道上来,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伤了小郡主,那就是臣的罪过了。眼下出了城,路阔人少,我也还能教小郡主骑马,如何?”

在洛阳城中的街道修得很宽阔,跟后世一样,主道上中间有一丈宽的地方是只供马车、轿子、马匹等行驶的,而百姓只能在两旁的道上走动。

不过即便分清楚了“行车道”和“人行道”,该限的“车速”还是得限制的,骑马可以,纵马便不可了。

“算你考虑得周全!”小郡主欢快地跃下马车。

赵铃和马车夫听说邺婴之要骑马,也有些担心,万一她出了事,许王总不能责罚温善吧?那受罪的必然是他们呀!要不开口劝阻一下?

“地方并不远,你们无需担心。”温善对赵铃道。

待众人将小郡主指导上马后,她将马鞍都占据了,温善叹了一口气,只能选择帮她牵马。一边走还一边教小郡主如何保持身体平衡不会坠马,还有如何抓着缰绳控制马的方向……

走了几里路,赵铃忽然问道:“这条道可是去福先寺的?”

“正是。”温善颔首。

“福先寺?那你是要带我去福先寺吗?”小郡主在马鞍上有些坐不住了,这几里路她已经隐约地觉得臀部被硌得有些痛,但这种感觉很是难以启齿。

“没错。”

“去福先寺做甚?”

“小郡主到了便知了。”

小郡主只好继续忍耐,不过她的期盼也有了结果,穿过重重繁茂的树林后,一间古寺便出现在道路的尽头。此处环境倒也算是清幽,不过往来的百姓并不少,除了上香的,还有挑着担子叫卖药材的小贩,可见福先寺的香火旺盛。

温善一身官服还未换下,百姓见了她都纷纷避开一条路来,她领着小郡主进了福先寺,赵铃已经有些雀跃:“郡主,婢子听闻福先寺的菩萨很灵验,若能去向文殊菩萨叩拜、上香,定能保佑郡主顺利通过考试。”

“那我们快些进去!”小郡主道。

小郡主和赵铃怀揣希望地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后,才发现没了温善的踪影。一般情况下温善的一身官服便是最显眼的,可她们在这数十道身影中竟没发现她!

“温善哪儿去了?”

把人带来后就消失了,这温善也太不负责任了。小郡主在心头骂道,可更多的却是紧张和担忧,毕竟温善的那身官服太显眼,万一被歹人盯上了,她如此柔弱定无法逃脱。

“郡主,是温丞!”赵铃忽然叫道。

温善从一间禅室中出来,目光一扫,便看见了她们二人,便加快了脚步走来。小郡主松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迎头便问:“你为何从那儿出来的?”

温善拿出一道符给小郡主:“有些公务处理,顺道替你向之禅大师求了一道符。”

“又是顺道。”小郡主嘟哝了一句,便欣喜地接过符,“原来你也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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