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十分明确,让余殊别深夜在她这里逗留,以及明天就把她迁出余殊的院子,不给她住在这里。
江枫遂道,“余将军天人之姿,末此来虽有要务在身,却也想趁机与余将军亲热一番,还望余家主成全。”
余尚还能说什么,躬身拜道,“小姐折节相交,乃古君子之风,尚岂敢不从命。”
她神色间,已然淡定了下来。
看来是稚奴在魔主身边有些身份地位,惹得这位二小姐有意亲近,既然是这样,稚奴心中自有分寸,她若干涉反而可能坏了稚奴的计划。
余殊看见余尚三言两语就被江枫打发了,心里直摇头。
阿敞还是太年轻了。
江枫笑道,“余家主谬赞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把意图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反而就不当回事了,你若遮遮掩掩,她就得疑神疑鬼。
仕途和私情,就是余家的七寸,捏住七寸,她们就支棱不起来。
只要不跟余家谈私情,她们有脾气也没地方发。
毕竟,余家的生存法则可是‘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
嗯,这是叶瑜查到的余家某代家主的名言。
总结一下,自闭儿童欢乐多。
余尚再拜,“尚年幼德薄,不敢当家主之称,小姐若不弃,可唤我仲明。”
江枫颔首,“仲明,我和余将军有要事相商,无需使人在外等候。”
她却是想起来,江末居然还没起字,而且今年她应该已经二十了,该加冠了。
转瞬江枫又暗嗤,连四书都没看完的菜狗,起个屁的字。
余尚:“唯。”
说完她告退离开。
目送她离开,江枫又扫视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人了,这才转身进了屋子,“你哑巴了?没看见我在被你家人刁难吗?嗯?”
余殊:“……这哪算刁难,你不是把她捏在手心耍吗?”
江枫斜眼。
余殊:“等你身份暴露,阿敞肯定会气到的。”
江枫:“那又如何?”
余殊懂了,江枫对余尚不感兴趣。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放松。
江枫才不管她怎么想,“我准备回去让朝廷给江家复爵。”
余殊一愣,“为什么?”
江枫眉心一挑,“出门用小号,保命又环保。”
不然江末只有一个宣武侯她妹的身份,说出去一点都不响亮。
这小号不好使。
给江家复爵,然后把远宁侯给江末,这样这个小号就好用了。
至于江末,江枫思索了一下道,“回去之后你治一下她,别让她瞎蹦€€。”
江末可不是什么心里有数的人,突然封侯她真能上天。
其实,她在思索另一件事。
宗族。
看见余尚,江枫发现了一点问题。
或许她该回去和大伯一见了。
因为江末的缘故,江枫没有让他们死,只是幽闭了而已。
虽然中途季余眠和叶瑜都有想插手弄死他们的想法,但是都被江枫安排的人挡住了。
只是不知道的人,确实以为他们死了。
而此时,江枫身边也确实需要宗族了,否则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说起来也有趣,江家也是个大家族,如今她却跟个孤家寡人一样,大部分人不是被她赶的远远的,就是直接圈禁起来了。
从那些家伙的角度来看,她这个家主可谓刻薄寡恩,一点亲情都不讲。
余殊:“诺。”
她看见江枫负手站在窗前,神色沉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她就问了出来,“你在想什么?”
江枫被她打断了思绪,不假思索的道,“在想江家。”
余殊凑了过去,“江家?”
江枫瞥了她一眼,“我在想要不要把那些被我关起来的江家人放出来。”
她顿了顿,又苦恼,“但是跟你家不一样,那群家伙可质量太差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相比起来,江末江益都算是质量高的了。
江益问题也很多,优柔寡断,没什么主见,而且对她没什么感情,自然也没什么忠诚,关键时候很难说会不会背叛她。
如果要用,恐怕得狠狠敲打,才能使用。
而且江枫怕他会影响江末,毕竟是江末的亲兄长,江末现在的性格,可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功劳。
而江末,才是江枫真正能放心使用的人,不管她再笨再蠢,光一个真心就够了。
没等到余殊回答,江枫就摇头,“时机未到,以后再说吧。”
江益是肯定不能放出来的,大伯看在江末的份上江枫也不会杀,只不过他这辈子别想出门了,在静室里修仙吧。
余殊静静的看着她。
江枫回过神,“刚刚我们说什么来着?”
余殊:“你打我。”
江枫:“???”
“不是你先嘲讽,被我反驳了又先动手的吗?”
余殊没说话,因为外面有人敲门。
“换衣服。”她将衣服递给江枫。
江枫接过,随手脱了外衫,将衣服披上,继续比比道,“余小殊,人要讲道理,颠倒黑白不可取。”
余殊看着她,整理起自己的衣襟。
她刚刚和江枫打架,衣襟也被江枫扯乱。
江枫回头看她,发现她很认真的拿了个梳子在梳头发。
红衣炽烈,衬的女子肤白若雪,墨发柔顺的披在腰际,摇曳的烛光中,女子白皙柔和的容颜十分专注。
余殊好像很在意个人形象。
江枫走近了两步,眼神闪烁,“阿殊,你头发好长啊。”
余殊瞥了她一眼,眼含警告。
可惜,蠢蠢欲动的江枫不是她一个眼神就能制止的。
青丝柔顺的被江枫抓在掌心,稍稍一松便又尽数滑落。
江枫伸手再捞,余殊发质真好,捋起来超爽。
余殊空出一只手拍她,“别碰我头发。”
江枫又捋了一把,“太长不麻烦吗?”
余殊不咸不淡的道,“哪能跟你比。”
她之前可是逮到过,江枫偷偷拿着剪刀找李清明,让李清明背着叶祭酒给她剪头发。
说完她光速束起头发,避开江枫的手。
江枫打了个哈欠,“算了不想跟你计较,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余殊看了眼自己的床,沉默了片刻,才道,“行,我明早再来找你。”
*
“江枫。”
江枫在床上被人推醒,迷迷糊糊道,“什么时辰了?”
余殊小心翼翼的避开大白龙的尾巴,“卯时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枫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下床,结果一脚踩滑溜,栽了下去。
余殊紧急拎住她的领子,没让她真的砸到大白身上,却依旧踩到了大白,被大白抽了一尾巴。
江枫被抽的‘嗷’了一声,终于清醒,“我醒了。”
很快,洗漱完毕,江枫吃着余殊端来的早餐,“你吃过了?”
余殊沉静的点了点头,“我今天带你去找薄怀杨。”
江枫反而摇了摇头,“不急,我们先去舒城转转。”
“我听闻河内郡学十分有名,正想去见识一下。”
大白还在养伤睡觉,她也不急着去找崇德麻烦,就先在河内晃悠晃悠了。
余家太沉闷了一点,江枫不太喜欢这里,她准备白天都在外面闲逛,等到晚上再回来睡觉看笔记看书。
嗯,余小殊的书架依旧归她。
江枫话刚说完,就见余殊站了起来。
门外有少女飞奔而来,扑到了她怀里,“阿姊!我好喜欢申屠,你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