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时候一定要把首辅换成自己人了。
现在的老首辅,威望太高了。
一想到赵文景,江枫就头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赵文景就越来越头疼。
她不怕理智的人,她就怕赵文景这种理智又不理智,引而不发才折腾人。
*
年关将近,故周末帝的年号,终于走到终点。
永安是姬祥的年号。
今年一过,就是建安元年。
楚朝如日方升,一切都蒸蒸日上。
而末帝和教皇的婚事,算是最近最大的热点了。
京城的气氛颇为诡异,收到请帖的人有不少,但是大部分都不敢轻举妄动,稍微聪明点的最近都三缄其口,不敢说任何多余的话。
但是有人敢说,还不少。
“末帝居然和一女子成婚,她是大周唯一的血脉了,怎堪如此怎堪如此啊……”
“数典忘祖,这末帝葬掉了姬姓江山,居然连姬姓本身也要绝嗣……”
不少遗臣在家里痛哭流涕,怒骂苍天不公。
倒是没几个人怀疑是江枫使坏,实在是在很早之前,姬祥就已经和许琰不清不楚了,知道的人太多,这锅扔都扔不出去。
在家指天呵地的人很多,但是并不影响许琰的婚事。
虽然她自觉前途有点渺茫,但是不影响她现在的辉煌。
南安王门楣虽落,但是许琮封骐侯,当朝卫将军。
许琰本身是教皇,虽然继位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回去过。
姬祥的身份更别说了,江枫临行客串了她的娘家,给她送了一大波天子专用的嫁妆,什么御辇鲛珠金璧,至少在物质上,绝没有亏待她。
准许她郊祭,以天子礼出行,钱和爵位都给到位,江枫自觉仁至义尽了。
她并非历史上那些皇帝,只要不提叶瑾的事情,她真的没想干掉姬祥。
现在叶瑾已经被她诚心慢慢哄回来了,她也没有再惦记姬祥的理由了。
实话实说,弱肉强食,姬祥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江枫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野心,典型的胸无大志,只想跟老婆快活。
没有威胁,江枫不介意表现最大的宽容。
更何况,许琰还在帮她冲锋陷阵呢?
于是在满朝文武的称赞中,江枫包揽了姬祥娘家的位置,生动形象的表达了自己的重视。
谁让姬家没人了呢。
当年崇德是真的心狠手黑,明面杀宗室,暗地里也在杀,真的把明面上的宗室杀绝了,江枫都得好好感谢他。
些许蹦€€的东躲西藏的宗室也有,但是多是些家里的幼子幼女之类的,当初在世家联军时,找到了几个,当退路藏着捏着。
然后……然后当时叶瑾去了。
江枫甚至都没怎么听到消息,那些明里暗里的宗室几乎都死绝了。
她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问了一下,叶瑾微笑告诉她,威胁都被她除掉了。
本来江枫以为是那些被举出来当靶子的宗室死了,后来才发现,是所有在野宗室都没逃掉。
就连那几个被安排在神廷和边胡的宗室,都死了。
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姬祥还活着。
江枫就……挺心情复杂的。
情理之中。
虽然她觉得,那些没主动跳出来的人,没什么野心的,安安稳稳活下去也不错,但是……
不过想了想,江枫也就没再多想了。
这种活,就算换成赵文景,余殊,乃至李清明,恐怕都不会手软。
她太了解她们的忠诚了。
任何真正可能威胁到她的人,都会悄悄的消失掉,她不主动问,甚至都不会有人告诉她。
或者子圭是个意外,换成她,她可能会心软来问一下。
江枫心里想着,此时已经乔装来到许府。
南安王夫妇的爵位被夺,目前住在许琮的骐侯府,许琰大婚了总不能和父母住一起,当时江枫就给了她一个光禄勋的虚职,然后赐了个府邸。
许琰怪不乐意的,她觉得自己这个教皇有点跌份,准备回神廷再办一场。
余殊也被她强拉来了。
李清明倒是没来,江枫也没准备带她。
她本来就不是爱交际的人,和许琰也没什么关系,强带她来多给许琰面子?
理论上,为了后面的计划,江枫都不该来。
但是江枫真的好奇,婚礼是许琰精心筹划的,江枫很好奇她们这时代,女子结婚会是什么样的。
到时候她也能参考参考。
许子圭没来,叶瑾没来,赵文景理所当然的没来。
她们都没来,朝堂上大部分实权大臣,显然都没来。
许琰再厉害,她也是个身份危险的教皇。
姬祥的隐形名声再高,也是个被群臣忌惮的末帝。
她们的婚礼其实没有太高调,主要宾客其实是许琮的故旧,以及一些许家世交,最后则是一些年纪大了的老人。
虽然想吐血,却不得不为末帝尽一份忠,在新朝本身也没什么仕途可言了,年纪也大了,也不怕被今上惦记。
倒是有个令江枫意外的人。
“那是你恩师的亲随吧?”
余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她之前被恩师指给明权了,我恩师才不会理会她们呢。”
江枫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
明止对姬家的仇恨度,大概也就墨白等少数几人能媲美,她绝对不会来凑这种热闹的。
到现在她都把姬命当透明人看。
记仇是真的记仇,明止这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江枫:“也算有始有终吧,就当帮姬命保留血脉了。”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想叹气,“也不知道她们若是过继,孩子姓姬还是姓许?”
余殊转过头,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希望姓许还是姓姬?”
江枫思索,“我还是希望姓姬,这样我也能操作一下,准许她们祭祀姬姓先祖,不能让姬命真的全家死光光吧?”
虽然她不在意这东西,但是这个时代的人,确实很害怕死后无人祭祀自己。
“但是从孩子的未来来说,姓姬恐怕会限制颇多。”
“子圭心软,稚子无辜,姓许想借子圭东风很容易,若是姓姬……”
江枫摇头,“恐怕过的会比较抑郁。”
“我会给她足够的地位,但是前途肯定会受阻。”
她早已明白,她站的太高,现在大业底定,即使是叶瑾赵文景她们也未必会完全听她的话。
更何况是她目光不及的底下呢。
趋炎附势的小人,哪里都有。
而姓姬的话,江枫也很难去插手,她总不能让姬姓崽子给太子当伴读吧?
倒不提安不安全,这是侮辱谁呢?
若不是她,人家自己不就是太子吗?
所以这种一毛线头的事情,江枫就很难插手,甚至因为她的身份,她都不能注视过来,否则很容易引起各路人马的猜测。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江枫都没法保证。
此时的她就像个巨人,每个举动都会牵扯无数的目光,而本身就脆弱的人,根本承受不住她的注视。
这是江枫当皇帝之后,最大的感悟。
当然,余殊她们例外。
作为她的元从,她们天生就在风暴中心,各个都是小号巨人,江枫怎么注视也坏不掉。
还好她喜欢的是余殊,若是她到现在才喜欢什么美人,那就真和养瓷器一样了,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还得抗造作,才能被天子喜欢。
就像许琰一样,当时就可耐造作了,帮姬祥扛下了大部分苦难,回头还被人嫌弃配不上姬祥,离谱。
江枫瞥了眼那几个长吁短叹的老家伙,无语的很。
四周的人就像看不见她们一样,继续高高兴兴的唱和。
虽然人来的不多,但都算真心,许琰家人亦是真心,许琰姬祥也是真心,上下一心的情况下,这场婚礼又怎么冷清的起来呢?
热闹非凡。
余殊笑,“陛下倒是中肯。”
“那你呢?你觉得姓什么好?”
余殊已经不知何时拉着她在一角落落座,不起眼的很。
她端起瓷杯,抿了一口清酒,“姓什么都好,”她调皮的眨了眨眼,“我们陛下心胸宽阔,不会在意她们这种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