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共乘两辆马车, 薛靖单独一辆,柳淮絮还有予栗武秋秋一辆。
他们遇到的北朝士兵数量不多,队伍被打散后他们一直潜藏在济源和临阳的交界处, 试着打劫过往的车辆, 可因为战争又能有几人去临阳?
于是饿了几天的北朝士兵们,遇到他们的马车便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起初薛靖不想惹的这些人动手, 消耗护卫们的体力, 便拿出些粮食来平息就好, 可却让人觉得好欺负了去, 见薛靖穿的不凡便以她为要挟, 让人把钱财粮食叫出来。
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没有人重要,便把所有东西都交了过去,哪知这些让人贪得无厌, 拿了钱财和粮食, 还想要人。
情急之时, 薛靖让人去护着柳淮絮所在的马车,结果却惹怒了北朝的士兵, 把她砍伤了, 丢在了一旁。
薛家的护卫首要任务自然是要保证薛靖的生命, 见薛靖受伤大部分的人就都去到了她的身边,留在柳淮絮那边的护卫没几个,且还都被北朝的士兵围在了一起。
有个北朝的士兵把车夫砍伤丢下了车去, 予栗只好出了马车, 可她没有一点功夫, 对着不要命的北朝士兵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危机时刻予栗只好驾着马车离去,想借着马车的速度把那士兵退踹下去,结果两人却纠缠在了一起,围着的马车的几个北朝士兵抢了薛家护卫的马也追了过去。
而这些情况都没有被把薛靖围在中间的薛家护卫瞧见,这会儿薛靖已经到了自己人的手中,他们的武力又不算差,一个个对着北朝士兵也是杀红了眼。
等到北朝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为首的薛家护卫,也就是今日来找予安的薛丰才发现柳淮絮所在的马车已经不在原地了。
薛丰只远远的见着远处有个马车的影子,当即派人去追。
可他派去的人怎么能跟马车比得上?没追太久便无功而返,他把那几个人留在原地,想着万一予栗能架着马车回来呢。
而后他便带着薛靖去了最近的济源县救治。
等薛靖醒来发现柳淮絮不在的时候,大发雷霆,薛丰任打任骂,随后便又带着几个人回了临阳县找柳淮絮。
可找了几日却一直没见到人影,怕薛靖发怒也不敢轻易回去,没办法时他便装着胆子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予安,好歹也算是将功补过。
而且予安本就是临阳的人,若是由她领着去找柳淮絮,机会也更大一些。
这样想着,他就是奔着临阳县来了,可还没等找到人,就被柳淮诚手下的士兵给抓了过来。
予安安静的听完薛丰的话,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看着薛翰的眼神有些愤怒,可随即又变得自责。
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这些薛家的护卫本就是薛靖的人,首要护着薛靖理所当然,如今还能想着要去寻柳淮絮也还是看在薛靖的面子上,她有什么可对人愤怒的。
更多的还得是怪她自己,怪她没有能耐。
若是她有好身手,可能早早的就跑出临阳去江之县找柳淮絮了。
“你刚才说,予栗架着马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薛丰想了一下,说道:“是…西北方向。”
“你确定?”
薛丰点点头:“确定。”
予安听到后神色放松了一些,还好,还好是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正是泽源村的方向,予栗若是逃到了那里去,很有可能会甩开北朝的士兵。
可又想到这么几天柳淮絮不一定遭了多少的罪,予安便又急了起来,她让薛丰在这里等着,自己去换了一身劲装回来。
然后又跟柳淮诚借几匹马。
予安的马术,柳淮诚是见识过的,只能说是敢骑马,还是这一两日才敢的。
自从士兵来回往返运菜之后,予安闲来无事便想着学习骑马,柳淮诚还指教过她几次,就这水平柳淮诚是真担心她跑这么远的路不成。
两人的关系没多熟悉,但柳淮诚很看重予安救过萧锦昭的事,此时予安说要借马,他摇了摇头拒绝。
予安见他拒绝便想说些什么,可柳淮诚又开了口:“你的马术不行,还是由我带着你去吧。”
“你?这战事还未彻底平息,作为将军却…”
“无碍,本就是等着朝廷的增援,找了又不会耽误几日,况且六王身子骨好了不少,有事情她能做主的。”
柳淮诚是铁了心的要去,她把予安当做六王的救命恩人,可不想让她出了什么差池。
予安见他这样说,也不再拒绝。
毕竟柳淮诚武艺高强,有他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还有一个…就是柳淮诚和柳淮絮说不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去跟着她救人,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正这事就先暂时这样定了下来。
柳淮诚说要回一趟军营,交代些事情,晚些时候带着马匹和士兵过来,再一起出发。
……
柳淮絮等人一路被追到了泽源村的山上,到了山上那帮北朝士兵很快便迷了路,予栗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之后,便弃车而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一藏就是藏了好几日,马车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念着柳淮絮有身孕,予栗这日只掰了一小块馒头垫吧了一口,便收了回去。
武秋秋瞧见,立马扔下手里的一整个馒头,把予栗那多半个馒头拿了起来,又掰了一些给她。
“这馒头我们一人一半,我的那份给淮絮姐姐留着。”
可予栗却固执的不肯,武秋秋没办法硬是塞进了予栗的嘴里,还凶巴巴的说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乾元,若是你体力不行,谁护着我和淮絮姐姐?快吃!”
予栗眨了眨眼,觉得武秋秋说的有理,便接过了馒头。
而一旁的柳淮絮看到二人的举动,却是把自己的那块也递了过去,神情恹恹的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你们吃吧。”
连日的颠簸,柳淮絮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白,两人都很是担心,此刻听到她说吃不下,更是连手里的馒头都放了下来,一起围在了柳淮絮的身边。
“淮絮姐姐,你要不要喝点水?”武秋秋焦急的问着,又推了一把予栗说道:“你快去弄些水来!”
“好,好,我这就去,嫂子你等我一会儿。”
柳淮絮微微抬手喊了一声:“予栗…别去了…”
“不行,让她去,不吃东西怎么还能不喝点水?”武秋秋把她的手拽来下来,放在被褥里面,又轻轻的在被褥外面揽着柳淮絮。
这被褥是马车上的,一共三床,还有些棉衣,这被子本来是予栗和武秋秋两人共用一床,剩下的都给了柳淮絮,可柳淮絮实在是太冷,生怕她冻着,所以三床被子都给了柳淮絮。
予栗是乾元身体好一些,穿着棉衣也能熬过去,柳淮絮却还是不行,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武秋秋还会跟她睡在一起给她取暖。
但很明显,柳淮絮还是冷的。
这时候的树枝不禁烧,予栗又不敢拿回来太多。
那些追着她们的士兵一直在周围徘徊,只是还没发现这山洞的所在地罢了,若是被发现,她们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所以便只能予栗一人出去,尽量把让目标小一些。
所以那些树枝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敢点着。
可今日实在是太冷了,武秋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树枝给点着了,想着柳淮絮能暖和一些是一些,大不了傍晚的时候再让予栗去找一些。
树枝点着,柳淮絮觉得身子还是很冷,脸色也白的厉害,武秋秋一见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也越来越后悔答应柳淮絮回临阳的事儿。
还不如让柳淮絮生她的气呢,也好比现在要强。
武秋秋抹了一把眼泪,蹲在了火堆旁,把自己烤的暖暖呼呼的又进了柳淮絮的被窝里,紧紧的抱着浑身冰冷的柳淮絮。
许是武秋秋的温度有些高,柳淮絮的身体也暖和了一些,没会儿便眯着了。
这时候予栗也轻手轻脚的回来了,见武秋秋升起了火,便把舀水的叶子举在上面烤一会儿,等热了再给柳淮絮喝。
武秋秋知道她回来了,却也没回头跟她说话,怕吵醒柳淮絮。
一时间山洞里安静极了,可越安静一些声音就越是明显,脚步声又慢到近,予栗拿着叶子的手抖了一下,再一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柄弯刀。
面前北朝的士兵正狞笑的看着他,身后的几人也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予栗被人控制,只能释放信香抵抗,可面前的几人也是乾元,一时间乾元信香混杂浓郁,予栗承受不住的跪到在地,武秋秋也颤抖的身体转过头看去…
……
与此同时予安几人也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泽源村,到了地方,见村里的情况一切正常,并未发现有北朝的士兵和逃难来的人,予安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扯了扯柳淮诚的袖子,颤着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寻我和六王的那个山洞?”
柳淮诚点点头:“记得。”
“我怀疑她们藏在那了。”
柳淮絮几人都土生土长的泽源村人,别说是她这个半路的人都能找到那个藏身的山洞,予栗也是能找到的。
可那里虽然隐蔽,但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予安倒是不太希望她们会藏在那里,毕竟她藏在山洞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月天气越来越冷,若是藏在那里面的话,没有御寒的东西压根就挺不过几天。
但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去了那里就能找到柳淮絮似的。
予安绷着脸,又抓紧了柳淮诚:“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好。”柳淮诚点点头,把予安拉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山上而去。
离的越近,予安预感便越是强烈,催促了柳淮诚好几次快点,柳淮诚见她神色焦急,便应着声夹紧马肚,跟后面的士兵拉开了一些距离。
山洞附近道路崎岖,柳淮诚和予安本该下马步行,柳淮诚知她着急便想着硬骑进去,可予安却率先下马,脚步轻盈的往山洞而去。
柳淮诚也跟着下了马。
快到山洞之时,予安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乾元信香,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心中一震,脚步更快了一些,同时也开始释放着信香。
柳淮诚在她后面也感受到了几股乾元信香,但更让他不舒服的倒是予安身上的信香。
浓郁的桃花酒香让他脚步都踉跄了两下,完全没想到予安的信香会如此强大。
而山洞里的北朝士兵更是夸张一些,有几个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那凄厉的惨叫声也停了下来,予安此刻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予栗被乾元信香压制,虚弱的躺在地上,手上还拽着一个北朝士兵的腿,而武秋秋和柳淮絮身边围着的士兵没有受到予安信香的压制,正拉扯着死死护住柳淮絮的武秋秋。
予安浑身的血液翻滚,信香又是暴涨了一些,高喊了一声:“淮絮…!”
然后又迈着步子,直奔山洞之中而去。
她路过的时候,腺体被折磨的难受的予栗睁眼看了看她,无力的喊了一声:“长姐…”
予栗身边的乾元大多跪倒在了地上,再加上后面还有柳淮诚,予安便只看她一眼就又奔着柳淮絮和武秋秋走了过去。
她一路走,信香一路压制,那几个北朝的士兵也跟惊了魂似的,回头看向她,恶臭的信香抵制着予安的攻击。
可他们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予安。
予安此刻愤怒不已,爆发出的信香直接压着几人喘不过气来,虚弱无力,予安爆喝一声又对着几人猛踹了好几脚,然后便再不管他们,看了一眼身边发抖的武秋秋,收了信香,又抱住了柳淮絮。
而柳淮絮此刻眼神空洞无神,手僵硬的攥紧被褥,予安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看像予安。
“予安啊…你回来了。”柳淮絮的声音干哑又无力,予安听着眼眶一下就红了,低着她的额头低声哭泣道:“淮絮…对不起…淮絮…”
柳淮絮的身子太弱了,叫了予安这一声之后,便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