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心里全是见到柳淮诚的喜悦,俨然忘记了,当初跟柳淮絮相认时,柳淮絮对柳家的排斥之意。
作为两人的一幕,她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够相认,可她的那颗心,还是更偏向柳淮絮一些。
因此也有些犹豫,若是柳淮絮不愿意与柳淮诚相认,她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柳淮诚。
她思索这片刻,柳淮诚显然有些焦急。
因为他刚刚明明看到薛靖想要回答他,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往前踏了一步,刚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屋里却传来了声响,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予安更是拔腿就往屋里冲了过去。
快要进门的时候正好跟齐四湖撞了个正着,两人头磕着头,可予安却没空理会疼不疼直接抓着齐四湖的袖口问道:“是淮絮怎么了吗?”
齐四湖揉着头疼的直咧嘴,没好气的骂道:“你那头是石头做的吗?!”
“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给她吃什么了?”
齐四湖的第一句话予安自动忽略了,第二句话却是想了一下,然后回答她:“就是…鸡汤啊。”
齐四湖听完皱了下眉,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柳淮诚问道:“就是他送来的那个野鸡?”
“对呀,你不是跟我说大补吗?所以我就给淮絮喝了小半碗。”
“就只小半碗?”
予安点点头:“对,就小半碗。”
“按理说…不应该呀。”齐四湖很是不解,挠了挠头却恰好碰到被予安撞到的地方,轻嘶了一声,然后把手放了下来,两回走了两步,猛然的拍了下手,转头瞪圆了眼睛看向予安,又俯到她的耳边小声的问:“喝完鸡汤,你们是不是又…那个了?”
予安想了一下那个是什么,然后红着脸点点头。
“这下可坏了!”齐四湖大叫一声,激动时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疼痛瞬间加剧,可还没等再次叫出声,薛靖便在薛丰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忙完道:“齐大夫,淮絮怎么样?”
齐四湖忍着痛回答薛靖:“补狠了,这会儿…”可这话还没说完,阿韵焦急的声音便从屋里传了过来:“四湖,快点进来…!”
齐四湖也没空在解释,转过头小跑回了屋里。
予安看了一眼薛靖也匆匆的跟了过去,结果刚一进门齐四湖又对着她喊道:“予安,快那桶热水和帕子进来。”
厨房里的锅里正烧着热水,予安应了声,便转转身往厨房跑去。
齐四湖叫喊声不小,站在门口的柳淮诚听到后便直接去了厨房,先一步拿到了桶,又折回来递到予安的手里:“快拿进去。”
予安接过桶的时候还以为是予栗出来了,直到听到说话声才反应过来是柳淮诚,她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说话便又进了屋里。
薛靖见状也急了起来,顾不上薛丰扶不扶得住她便也往屋里走去,走了三两步便打了个晃,柳淮诚赶紧迈前一步从后面接住了她。
屋里的门开着,几人这会儿也正好看到了屋里的场景。
柳淮絮半躺在予安的怀里,发丝凌乱,脸色白的吓人,而那嘴唇却异常的红,嘴角还有些血迹。
薛靖不过几日没见到柳淮絮,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心疼的难以附加:“淮絮…淮絮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薛靖看着都如此难受,在屋里的予安更是方寸大乱,揽着柳淮絮纤细的腰肢,不停的用帕子给她擦拭着血迹,絮絮叨叨的安慰着柳淮絮:“淮絮…淮絮…没事昂,我陪着你呢陪着你呢。”
她说完柳淮诚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可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齐四湖这会儿正拿着银针,见予安有些发抖,倒是出言安慰了她:“你别怕,有我在呢。”
说完又让阿韵控制住柳淮絮乱动的身子,她一针一针的施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平缓了不少,无力开口:“予安,别担心…”
可予安哪里能不担心啊?
她抱着柳淮絮最是知道了,她浑身滚烫,扭动的身子其实没什么力气,只是太难受,不由自由的想要动。
而且,她嘴里还有血。
柳淮絮不知道她怎么想,只是无力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半睁着眼睛看向了屋外。
屋外被薛丰搀扶的薛靖眼眶发红,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让柳淮絮极为眼熟的人。
柳淮絮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眉毛微微上挑,刚想开口问予安,可却一阵困意袭来,合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结果她突然一睡觉倒是把予安吓了一跳,忙完齐四湖:“四湖姐,淮絮这是…”
“没事儿,我刚才施针在神门,这会儿睡过去了。”
齐四湖又给柳淮絮诊了诊脉,然后回到桌子上重新开了一副药方,才有空跟予安解释。
“嗯…妹媳身子先天虚弱,这你是知道的,这次呢,就是补的太狠了,你前脚给她喝了鸡汤,后脚又…”齐四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话太过私密,便让阿韵去把薛靖等人请了出去。
屋里现在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柳淮絮是昏迷的,齐四湖也不装了,走到予安面前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你怎么这么混账呢?!”
“我是跟你说了,妹媳现在缺乏乾元信香,但也没让你不分时间就来吧?”
“那鸡汤大补我都跟你说过来,怎么就不能等一会儿再标记?”
予安被打的疼又不敢吭声,直到齐四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才弱弱的反驳道:“不是我标记…”
“那是谁?那还能是谁?”齐四湖被她气到了,又去敲了她一下,等敲完了才恍然大悟的说道:“不是你…那就是妹媳…?”
她说完眨了眨眼就,又扭头看了一眼阿韵,然后被阿韵瞪了回来。
“咳咳…”她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然后又背着手继续刚才的话:“反正就是补的过劲儿了,乾元信香某种程度上对于坤泽来说也算是补药,这两个相加,妹媳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浑身燥热,挥散不去,身体便成了这副样子。”
道理予安都懂了,可听起来也不至于吐血啊?然后便问齐四湖是怎么回事。
齐四湖听完先是一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
刚才予安进屋的时候,瞧见柳淮絮的样子确实像是吐血,不过嘛…事实却不是这样,齐四湖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瞧着予安着急的样子,笑道:“都说了有我在你放心,我怎么能让妹媳有危险呢,刚才嘛…”
“就是火气太旺,嘴里出血,不是吐血。”
听完了齐四湖的解释,予安这才长须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过…又觉得有些羞愤。
齐四湖要是早点说她至于这么担惊受怕吗?
刚才吓的她差点哭出来!
齐四湖瞧她哀怨的样子,嫌弃道:“行啦,别这眼神的看着我,妹媳估计要睡一阵,你去给她熬点粥,我回去给她抓药,让阿韵看着吧。”
说罢,齐四湖起身拔了针,又把柳淮絮放回了被窝里,两人才出去。
门外的几人也焦急的等着,见人出来薛靖便赶紧问道:“齐大夫,淮絮怎么样?”
齐四湖笑了笑:“没事儿了…”然后又把柳淮絮的情况跟薛靖几人说了一遍,就招呼着予安去厨房,她则是回了医馆。
予安到了厨房先是缓了一会儿,毕竟折腾这一会儿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缓过来之后便又开始烧火淘米。
她淘米的时候,薛丰突然进了厨房,帮她看着柴火。
又抬头憨笑着说道:“予栗妹子和妹媳妇这会儿敷了药正睡着,家主心疼你一人,便让我过来了。”
说完又低头忙活,予安张了张嘴,把那句不用咽回了肚子里,又看向坐在院子里的薛靖和柳淮诚,看了一会儿便又继续淘米。
院子里的两人沉默许久,脸色都不算好看,柳淮诚想问的不少,但满脑子都是柳淮絮刚刚虚弱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没了想问的欲望。
而薛靖此刻也想着柳淮絮,但又突然有了把实情告诉柳淮诚的想法。
她从商,予安如今也从商,可再怎么有势力,也都没有柳淮诚这定远将军的身份好用,若是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不定柳淮诚便能护得住。
刚才的一幕,是真让她怕了。
她思索了片刻怎么开口,所以脸便一直沉着,柳淮诚见状关切的问道:“您是不舒服吗?”
薛靖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我确实该告诉你。”
柳淮诚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那样子生怕漏听了什么。
而薛靖却是问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跟你长得像吗?”
其实看到薛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了。
所以他更加的想确认,他跟柳淮絮不止同父,也应该是同母。
听薛靖问起便止不住的点头,刚想开口薛靖却抬了抬手,自顾自的说着:“我与你娘亲是双生,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相像。”
猛地薛靖又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淮絮生下便体弱些,也因为是双生。”
“她是你的姐姐。”
第173章
“姐姐…?”柳淮诚微微有些惊异, 在家中他便是长子,是以见到柳淮絮时便只觉得以为柳淮絮会是他的妹妹,怎么也没想到, 会是他的姐姐。
薛靖点了点头,见柳淮诚眼里的讶色不减,嘴唇微动:“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父亲是如何告诉你, 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与你听。”
“有什么想问的,等你听完再问。”
薛靖想要讲述的故事有些长, 站着费神便坐到了凳子上, 如何又抬手示意柳淮诚也坐下来。
她这次受伤休息不当, 又从济源赶到临阳身体一直便不舒坦,又经过刚刚柳淮絮的事,脸色有些苍白,柳淮诚见状便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给薛靖披在身上。
薛靖见他此举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慈爱的眼神, 那眼神让柳淮诚觉得有些别扭, 轻咳了一声:“您说吧…”
知他不好意思, 薛靖收回了眼神,不住的点着头而后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她伸出两只手微微分开,然后说道:“当初你们娘亲生下淮絮的时候她才这么小,你倒是跟个正常孩子差不多。”
柳淮诚听了这话,下意识的便往柳淮絮的屋里看过去。
薛靖也跟着他的眼神而去, 不过她没看向柳淮絮的屋里, 而是陷入过往的回忆当中, 她放下手, 缓缓的说道:“女孩的体质生来便会比男孩弱一些,那时候你娘亲大多的心力都放在了淮絮的身上,直到淮絮一两岁能走路说话了,她才放下心来,把淮絮同你相同对待。”
“那时候你父亲…还不像现在这般位高权重,只是北境刺史的佐官,戍守在遂源,来回到江之县一趟很是费劲,那时候我尚不知事,无事时总愿意过去看望你们和你的娘亲,不过后来…”
“我与你父亲总是有不愉快,渐渐的去的也就少了。”
“那时你的外祖,也就是我的父亲总是说,你娘亲与父亲,少年夫妻,伉俪情深,让我不要搅合进去,我也生气,到了你和淮絮四五岁的时候一年也就能见到你们一次。”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也听闻过,不过我不知道柳蘅是怎么跟你说的。”
柳淮诚收回眼神,问道:“您是说,当今圣上…?”
“是,就是当今圣上,从前的戎王,从北境战至京城登上皇位的…轶事。”
柳淮诚听到轶事二字,脸色瞬间变了,拧着眉沉声道:“如此之事,被称之为轶事有些不妥吧?”
不过薛靖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嗤笑了一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把柳淮诚生生笑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远处的予安也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往院子里看过去了一眼,觉得薛靖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大概猜得到薛靖在和柳淮诚聊什么,所以也没想着去打扰,但见状隐隐有些担忧,不过此刻她过去显然是不懂事的,便跟薛丰说道:“薛叔,天气凉,一会儿给姨母送壶茶水过去,让她进屋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