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拉倒,静安宫到了,你同我一起去给母妃请安?”
眼看着静安宫就在眼前,秦邈不再跟秦溯小声嘀咕。
“去一趟吧,你母妃这几日对我也是照顾有加。”
这些年秦溯能在宫中作威作福,是有永乐帝在后面宠着惯着,基本上无人敢忤逆她的意思,但是这其中晋皇贵妃也有一份功劳,以往秦溯不识好,不将这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秦溯倒是难得长了些心肝。
二人一同进了静安宫,给晋皇贵妃请过安,又一同用了膳,秦溯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甚至还让晋皇贵妃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但这就不在秦溯的考虑范围之中了,在静安宫用过早膳之后,秦溯直接回正阳宫,给沈奕准备了两份薄礼,去了丞相府。
不管自己心中想再多,今天答应了沈夫人会过来看望沈奕的事情,秦溯绝不可能食言。
就在秦溯和秦邈在静安宫中用膳的时候,丞相府中的沈奕也醒了过来。
难得睡了这么一个好觉,沈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灵台清明,连身上也不像是前几日那般无力。
明霞伺候着沈奕起身,看着沈奕难得的好气色,也忍不住喜意,“小姐今日看上去,倒像是大好了。”
沈奕手轻轻压在腹部,昨夜梦中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连那入口的饭菜,也好像是真的吃过一样,实在神奇。
“小姐,还有一件事,昨夜夫人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了,也就没再打扰您,”明霞给沈奕更衣梳发,也第一时间将事情跟沈奕说起,“昨夜夫人去宫中的时候,见到了长公主殿下,同长公主殿下说了两句话,今日殿下就要来丞相府中了,待小姐亲眼见到殿下,这病啊,定然就大好了。”
听着明霞满脸喜色地说起此事,沈奕有些惊讶,接着脸上有些发烧。
“今日殿下要来?”
“是啊,也应当是快了。”
明霞点点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奕微抿着唇,垂下眼,心中有些紧张。
这谁能想到,昨夜刚做了那样的梦,今日竟要见到秦溯本人了,只要想想昨夜梦中自己那般大胆,现在的沈奕就感觉见不得秦溯。
“小姐,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穿得热了些?近些时日回春,确实暖和不少,不如再换一件春衫?”
眼看着沈奕的脸似火烧红云一般,明霞还当是这衣服给沈奕穿多了,边询问着,边要去找别的衣服。
“不必了,这身便可。”
沈奕自己心中清楚,并不是衣裳的错,只是自己的问题罢了。
衣裳倒是没换,但是洗漱完,上了妆,看着镜中的自己,沈奕却怎么也不满意。
“这簪子是不是素了些?”沈奕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小姐,这簪子已经换了三四次了,上个您说艳了些,这个您说素了些,另外还有长些短些,小姐呀,你是想用哪一个簪子?”
明霞看着摆在面前十几根簪子,总觉得沈奕是想每一支都试一次,在同一位置。
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揉成了一团,沈奕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只是想找些事情做,也好缓解缓解心中的燥气。
“小姐,长公主殿下来了!”
就在沈奕还没选好最后一根簪子的时候,门外有丫鬟前来通报,沈奕顿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站起身来,有些想躲。
但是眼下,不是沈奕能躲的时候,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又故作平静地在梳妆台前坐下,这番奇怪的举动,连旁边的明霞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身子可是又有什么不舒服?”
沈奕还未开口,已经到了门口的秦溯先开了口。
“安平身子不适?”
一身红裙,是秦溯一如既往的张扬风格,随着她抬脚进门,连整个房中都鲜亮起来。
沈奕转过身,看着秦溯,不知为什么,昨夜的记忆重新涌上来,脸色越发红了些,“并未……今日已好多了。”
明霞等人已经习惯,每次长公主来的时候,给二人腾出地来,给秦溯行过礼后,鱼贯而出,很快房内只剩下秦溯和沈奕二人,最后出去的明霞还格外贴心地为二人关上了门。
沈奕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垂着眼,不敢去看秦溯,只在手中搅着帕子,“子寻想喝什么茶?”
“我不懂茶,什么都好。”
秦溯看着坐立不安,脸色绯红的沈奕,似乎比自己更为不安的多,如此一来,反而冲淡了自己来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好,子寻先坐,我去同明霞说一声。”
沈奕站起身来,刚想出门去叫明霞,就听一声脆响,被吓了一跳,原是她起得匆忙,竟不小心将刚才那支簪子摔了,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闹市相争,挑衅
秦溯看着掉在地上的簪子, 两步走过去,扶住沈奕,“安平先坐下吧, 我去跟明霞说一声便是。”
“这……”
沈奕现在还有些六神无主, 坐下后看着出门的秦溯, 低着头, 耳后红了一片。
都怪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 也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就做起那样的梦来,还记得这般清楚, 现在看见秦溯, 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溯跟明霞说过之后回房,就看见沈奕正在捡地上碎的簪子,忙过去帮忙。
“簪子倒是个好簪子,等我回头再寻个这样的来,送予安平。”
秦溯收好簪子碎片,放在沈奕的梳妆台上。
“不妨碍,我听闻昨日正阳宫出了事,子寻可有伤着?”
沈奕专心把碎簪子收起来, 一边问站在旁边的秦溯。
“自然无事, 倒是劳烦安平挂心了。”
秦溯在旁边坐下, 看着端正坐在一旁的沈奕, 脑子里想着有什么趣事跟沈奕说说。
“那浮梁太子……”
“那金烈……”
沈奕和秦溯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沈奕抬眼看向秦溯, “子寻先说, 那太子金烈如何了?”
“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令人厌烦了些。”
秦溯本来想将晚宴上浮梁提起和亲一事, 自己又是如何机智化解这事说给沈奕听的,但是骤然想起昨夜的事,便觉此事可能不妥,话到嘴边改了词。
“听人说,那浮梁太子倒是丰神俊朗,模样周正之人,昨日入城,百姓见之,多有感叹,怎到了子寻这里,就成了令人厌烦?”
沈奕低头喝着茶,她还记得此前花溪说的话,这浮梁太子和秦溯也是门当户对,若是两国结交求和,二人未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成就一段佳话。
若说以前,秦溯听见沈奕说的这些话,定然不会往心中去,只会一笑置之,但是现在,许是刚清楚了沈奕的心意,这平常的一句话,在她听来,怎么好像就多了些酸味,倒同陈年老醋一个味道?
“这金烈模样确实不错,”秦溯说完后,故意停下来,看着明明没看自己,但是明显耳朵竖起来的沈奕,竟觉有些可爱,“不过我既已见过安平这般美人,那浮梁太子又算个什么?”
秦溯一句话,惹得沈奕红了满脸,似娇嗔一般,瞥了秦溯一眼,“子寻净会拿我寻开心,我同那浮梁太子有何可比之处?惯会胡言乱语。”
沈奕这副模样,倒是给秦溯会心一击,秦溯只觉得自己本跳得快些的心却猛地顿了一下,好似停滞一瞬,又接着更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有安平这般仙人儿杵在眼前,其余天下人皆不过凡夫俗子罢了。”
托着下巴,秦溯专心致志看着沈奕,心里想着的话脱口而出,霎时红了两人的脸。
“我我我……”秦溯才觉出自己所言不妥,想解释找补些什么,刚才自作主张的口舌现在却像打结一般,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暂时解了秦溯的困境,顺势闭上了她那张无遮拦的嘴,站起来背对门口,倒像是面壁思过一般。
“小姐,茶来了。”
“进来。”沈奕也觉得松了口气,端坐好,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门口的明霞应下,推开门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正脸色发红地坐在梳妆台前,而长公主殿下则站在一旁,背对着看不清神色。
“放下吧。”
沈奕用帕子轻压鬓角,企图掩些自己的脸色。
“是,小姐,只是小姐到现在还未用早膳,是否……”
明霞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奕打断。
“不必,我不饿。”
“不用早膳怎行?”面壁思过的秦溯转过身来,“我听说这几日安平都未曾好好用膳?”
“并未……”
沈奕多少有些难为情地低头,本想否认,却被旁边的明霞揭了底。
“殿下在这,也好多劝劝我家小姐,这几日小姐胃口大减,已有数日未曾好好用膳,都已消瘦许多,昨日更是之喝了些茶水,未曾用膳。”
明霞也是一直跟在沈奕身边的,知道秦溯和沈奕之间的关系好,故将这说与秦溯听,也许像秦溯这样的朋友多劝劝,还能有些用处。
秦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沈奕,“明霞,你且去传膳,今日我同你家小姐一起用膳。”
“多谢殿下!”
明霞大喜,忙领了命,下去布置早膳。
沈奕不敢去看秦溯的眼神,只是揪着手中的帕子,“子寻现在不是早就用过膳了?”
沈奕好歹也是在正阳宫住过一段时间的,自然知道秦溯的习惯,早上晨练过之后,便用早膳,就现在这个时辰,应当早就用过了。
“陪着安平,倒也能再吃一顿。”
秦溯坐到沈奕身边,“安平,不管如何,都不可不用膳,多吃些天下美食,你既可发现,这世间倒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前世在永乐帝驾崩的时候,秦溯也是茶饭不思,但是她也仅仅就消沉了两天的时间,便重新振作起来,不管多没胃口,每天固定要吃下多少东西,硬吃也要吃,因为秦溯知道,人就算是再痛苦难过,也只是一时的,未来的路,总不能就此为止,糟蹋自己的身体,跟自己过不去,那是最没用的。
沈奕抬眼看着秦溯,笑意有些勉强,她倒不觉得秦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在秦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生中,最过不去的事恐怕也不过是夫子的留堂课业。
看沈奕不信自己,秦溯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恐怕确实说这些好似胡扯一般,干脆也不多说了,“先用膳。”
秦溯自小练功,虽清瘦,但是饭量倒也不小,在静安宫中已经用过膳,陪着沈奕用膳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少。
沈奕看着眼前简单的清粥小菜,明明和以前的也没什么差别,就是觉得好像没那么咽不下去,尤其是同秦溯一起吃,连清粥也多了些甜味。
只是这一吃饭,又难免想起昨夜梦中,秦溯是如何亲手喂给自己的,便觉得脸上发烧,更不敢抬头,只低头认真吃着碗中的饭,不知不觉,竟吃下了一小碗。
“可要再来些?”
秦溯已经吃完了,在旁边看着沈奕那小小的一碗,总觉得还有些不饱。
“不必了,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