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现在秦溯连跟秦邈吵两句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快些回宫歇息。
“用过膳再走?”
秦邈大感惊奇。
“不饿,你吃吧。”
秦溯起身,头也没回地走了,倒让秦邈好一阵惊讶,这到了饭点,秦溯竟然还有不吃就走的时候?到底发生何事了?
秦溯发生了何事,没人知道,不过这宫中确实发生了件大事。
秦溯€€过沈奕的第二天,晋皇贵妃就从秦溯这里领走了小云霞,第三天,秦溯就听€€了小云霞被封云美人的事,同时晋皇贵妃和她宫中也各收到了一大批的赏赐。
秦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永乐帝以为小云霞是晋皇贵妃从自己这里带走送还给他的,所以对晋皇贵妃的是赏赐,对自己的是安抚。
头一次,秦溯看着眼前这堆金银珠宝碍眼。
“来人,本宫要回正阳宫!”
正当午后,秦溯此话一出,也无人敢劝,宫人丝毫不敢懈怠,一样一样将秦溯的东西搬回正阳宫。
晋皇贵妃那边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连忙过来查看,看€€秦溯的脸色,多少又有些迟疑。
实话实说,她在知道淑妃的打算后,就有了效仿此招的打算,但是秦溯不点头,她是绝不敢如此的,就像之前的小云霞,还没来得及真正接近永乐帝,就能被秦溯直接带走处理了。
后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秦溯改了心思,松口同意了,晋皇贵妃心中还是忐忑,现在一看,担心果然并不多余。
“殿下这是何意?可是这殿中住着不舒服?”
晋皇贵妃进屋,屏退宫人,放低了姿态,细声询问秦溯。
“不习惯。”
秦溯抬眼,这次连礼也未行。
“其实殿下这般也好,做出与我离心的姿态,也好让旁人摸不清真假,”晋皇贵妃在宫中多年,自然摸得清秦溯的脾性,“只是万万莫要将作戏当了真,若是殿下心中实在不舒服,我们亦可再另行商议,殿下以为如何?”
秦溯看着在自己身边的晋皇贵妃,亲自给自己夫君送新欢,那时晋皇贵妃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娘娘不必担心,此事既是我说的,我心中便有数,搬回正阳宫,这番姿态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那便好,那便好,殿下也请放心,这云美人已调-好了,日后定当事事听从殿下安排,绝不会有二心。”
晋皇贵妃看着秦溯这般给她面子,便也让秦溯放心。
秦溯勉强笑着点点头,晋皇贵妃的手段她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了,稳坐皇贵妃之位。
既然要做姿态,那便要做全套,晋皇贵妃不好在秦溯这里待久,出门时故意摆出脸色来,气冲冲回了宫,又派人给秦溯送去赏赐,结果东西转头就被扔了出去。
这一通下来,晋皇贵妃娘娘同长公主殿下不和一事,便彻底坐实了,连作为两人中间的利益既得者秦邈,也被拉出来溜了一圈。
这样外人眼中秦溯帮秦邈,但与秦邈亲娘晋皇贵妃不和,秦邈阵营后院起火,倒戈相向的局面就算是成了,如此一来,秦溯在众人眼中的威胁感,又大大削减了一部分。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秦溯的心情依旧极差,顺利搬回正阳宫后,秦溯坐在正阳宫的房顶,看着远处的未央宫,眼眶微红。
“母后,儿臣对不起你,父皇……终究还是变心了。”
秦溯在房顶上待了许久,一直到晚膳时辰。
“殿下,”赤水站在院中,担心地看着房顶上的秦溯,“先下来用膳吧?”
赤水的话拉回了秦溯的心神,一言不发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给本宫拿壶酒。”
刚刚修缮好的正阳宫,冷冷清清,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秦溯一个人坐在桌边,吃着饭菜,手边还有一壶酒。
饭菜没吃两口,倒是酒下去了大半。
赤水等人站在旁边,忧心忡忡,但是却也不敢阻拦。
“你们都走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秦溯赶走宫人,自己拎着酒壶往外走去,月光皎皎,落得满地白霜,秦溯走到院子里,身上也披上了一层银光。
“母后,儿臣……有点难受。”
秦溯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仰头看着蓝黑色的天幕,抿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从小到大,秦溯没€€过德仁皇后,但是永乐帝总会告诉她,德仁皇后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子,每次过节或者生辰,秦溯总能收到德仁皇后为她准备下的礼物,所有的穿戴首饰,德仁皇后均有给她备下的,上面都刻着,赠吾儿子寻的字样。
未央宫,同样也是仅有秦溯一人能去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德仁皇后的气息,让秦溯倍感亲切,所以她总喜欢往那里跑,和母后说说话。
虽然她一面都未曾€€过母后,但秦溯却总觉得,母后从未离开过她。
但这次,秦溯连未央宫也不敢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阎王殿前,夺命
酒喝得多了, 秦溯意识也逐渐模糊,晕晕乎乎去了清池,洗干净一身酒味, 秦溯才觉得舒服了些, 靠在池边, 缓缓闭上了眼。
“殿下?”赤水站在池边, 轻声提醒秦溯。
秦溯睁开眼, 眼中难得多了些微醺醉意。
“殿下,先起身吧, 泡时间太久了不好。”
秦溯愣了半晌, 似乎总算把赤水这句话听懂了,缓缓抬手。
“更衣。”
赤水伺候秦溯更衣,刚穿上外袍,门外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殿下!丞相府来消息,说沈小姐不行了!”
来人急得满头大汗,手中举着的,正是秦溯给沈奕的那个银镯。
本来闭着眼睛的秦溯猛地睁开眼,酒意全无, 瞬息之间, 到了那人面前, 拿过了那个银镯。
“安平……”
赤水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立刻反应过来,“快牵红云来!可有人去请花溪神医?”
“绿烟大人已经去请花神医!”
刚才来送信的那人急忙回话。
眨眼之间,秦溯和赤水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院中的影卫几乎来不及隐藏身形, 一道道黑影随着秦溯离开。
宫中纵马,红云有节奏的马蹄声回荡在高耸的宫墙之间, 护卫队紧跟而上,宫门大开,无所阻拦。
秦溯从没觉得宫中到长宁街的这条路这么长,这么远,带着寒气的薄雾笼罩在漆黑的街道上,将时间无限拉长。
终于,秦溯远远看见了丞相府的门匾,她几乎还嫌千里宝驹的速度太慢,直接松开缰绳,借力一跃而起,落到丞相府的院墙之上,直接抄近道进了丞相府。
赤水等人也是心急,但是却也没办法,红云乖顺地停在了丞相府门前,赤水跟着翻身下马,说明身份后,命护卫队的人先在门口守着,她和影卫随着秦溯进了丞相府。
秦溯快于赤水等人一步,等她到了沈奕院中的时候,并无通报,还吓了沈丞相等人一跳。
“安平在哪?”
秦溯的脸色几乎同寒冰一般,连说出的话也带着冷气。
“殿下!”先到一步的绿烟看出秦溯不对劲,忙上前来,“花神医已经在里面了,沈小姐心跳脉搏全无,花神医说让殿下做好最坏的准备。”
沈夫人在旁边早已经哭晕过去,沈丞相也满脸灰败,显然是早就知道情况。
“花溪!本宫要安平活!只要安平能活,你要本宫的命都成!”
秦溯不听这些废话,两步走到门口,厉声对里面的花溪喝道。
就在绿烟想拉住秦溯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花溪面色凝重,对上门口的秦溯,将本来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殿下跟我进来。”
花溪将秦溯拉进了房间。
红木的拔步床上,沈奕平躺着,面色安详红润,好似睡着一般。
花溪拉着秦溯的手,放在沈奕的鼻下,放在沈奕的心口,平静一片,冰冷的触感让秦溯整个人几乎都要冻死在这里。
“我是大夫,不是神,我能治病救人,但是我不能起死回生啊!”
花溪摁着秦溯坐在床边,硬让她看着沈奕的脸,“认清现实吧,殿下。”
“不行。”
秦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奕,像是逼入困境的狼崽,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露出尖牙,“无论如何,沈奕不能死!别管是治病救人,还是起死回生,她一定不能死!”
“花溪,你一定有办法,只要你告诉我,这天底下什么东西我都给你拿来,你给我说,到底什么能救沈奕!”
秦溯转身抓着花溪的胳膊,双眼通红,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花溪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捏断了,但是也未吭一声,只是掰下秦溯的手,“沈小姐是中了毒,一种西域剧毒,无药可医,这不是什么东西的问题,殿下,我当真无能为力……”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花溪也不会这样干坐着,可本就是药石无救的剧毒,现在人又已经到了这个样子,她又能如何?
“西域的毒?”
花溪的话不知怎的,触动了秦溯的一丝神经,猛地站了起来,手摁在花溪的肩膀上,“天亮之前,我给你拿来解药,安平能不能活过来?”
“你疯了?此毒……”花溪看着秦溯的眼睛,后半截话消失,“最多天亮。”
“等我回来。”
秦溯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扔下这句话后,便直接出了门。
看着秦溯的背影,花溪头疼地拍了拍额头,“来人!准备冰块!浴桶!”
秦溯出门的时候,正好迎上赤水等人,“跟本宫走!”
赤水看着秦溯的神情,也不敢多问,只能带着人跟上。
深更半夜,又是一路疾驰,马蹄声几乎惊起沿街无数百姓,又向远处而去。
正在睡梦中的金烈,丝毫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在下榻的驿站中睡得正酣。
秦溯并未直接进去抢人,而是让护卫队围住驿站,然后带着影卫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金烈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人,险些吓掉魂魄。
秦溯没有给金烈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剑横在了金烈的脖子上,”跟我走一趟吧。“
秦溯的声音几乎同地狱的阴森恶鬼一般,在闪着寒光的宝剑下,金烈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