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点点头,这倒也是正常,反正晋皇贵妃不可能害沈奕便是了,许是无聊请去闲聊罢了。
用过了晚膳,秦溯又去了御书房。
今日上午沈奕来之前,秦溯就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奏折只是一部分,现在秦溯刚刚接手国务,还有太多并不了解的,还得多看多学才是,且也要将国情了解透了。
下午睡得久了,秦溯晚上也有些精神,多看了些书后,突然想起一事,“父皇哪去了?”
秦溯左右看看,这才发现,竟然连李公公也不见了。
“回殿下,今日晚间,陛下便出宫了。”
赤水在旁边答道。
秦溯拿书一拍额头,自家父皇当真是连一天也等不了,“父皇还带了何人?”
“侍卫该带的都带上了,还有李公公等一应宫人,另还带上了云美人。”
赤水照实答道。
秦溯脚翘在龙案角上,手中的书本晃了晃,“父皇这次倒是对这个云美人真上了心了。”
秦溯还记得那云美人的模样,确实是少见的娇媚,举手投足皆有韵味,看来是深得永乐帝的心。
周围宫人不敢答话,不过秦溯也倒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初时她是对此事甚为介意,但是现在知道得€€多了些后,反而是看开了,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呗。
“对了,十二哪去了?”
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册,秦溯想起什么问什么。
自从剿灭沈慎后,十二受了重伤,但是算算日子,应当也好得差不多了。
“回殿下,十二伤势重些,还在养伤,不过应当也快好了,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听赤水说完,秦溯胳膊肘撑在龙椅扶手上,另一只手翻了个页,“让她伤好后来见本宫,另外现在丞相府正是多事之秋,她身边的那些人也都先藏好了,暂时不要跟丞相府扯上任何关系。”
秦溯交代下去,十二说她还带来了一批死士,是沈敬言留下保护沈奕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要跟沈敬言扯上任何关系,才是对沈家和沈奕最好的保护。
说完此事,秦溯又翻了两页,却不想书页一抖,掉出张信纸来。
这是永乐帝的书册,这信纸应当也是永乐帝的,秦溯捡起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落款是……秦郁。
眉头微皱,秦溯将信细细看来,看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赤水,“本宫怎么没听父皇说起过九皇兄要回京的事?”
赤水同样也是心头一惊,“九皇子殿下要回京了?”
秦溯颔首,将信纸递给赤水,“父皇是将此事忘了,还是没想管?”
信纸上,是九皇子秦郁写给永乐帝的,说他现在已经从南湘启程,不日便可抵京。
再看一眼那信纸上的日期,估计这个不日,不是明日,就是后天了。
“殿下,现在该如何?”
秦溯撑着头,闲闲地掀了掀眼皮,“还能如何?准备准备,迎接本宫那多年未见的九皇兄。”
要说起这秦郁,秦溯印象真不多,沈奕养在江南,好歹沈丞相一家还时常去江南团聚,而秦郁这个,不特意说起,估计没人还记得这么个皇子,身为皇后嫡子,却早早封王,扔到南湘之地,一扔就是这么多年,别说见面了,书信也没有。
“将此事跟二皇兄说一声。”
秦溯补充了一句。
赤水领命,去跟秦邈传达秦溯的意思,秦溯坐在案前,回想前世之事。
前世秦溯对于秦郁的印象同样极少,只知道秦郁长了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自小体弱多病,在南湘封王,从未回京,及笄后秦溯唯一听过关于秦郁的消息,便是秦郁死于南湘,葬在南湘之事,并未发生什么回京之事。
不过这一世的变数已经太多,出现些许的偏差也是正常。
对于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秦溯倒是有些好奇,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现在秦郁还同自己一模一样吗?
玄音宫里的秦邈听完赤水的话之后,并不意外,反而让影卫推着轮椅,去御书房找秦溯去了。
秦邈到御书房的时候,秦溯正坐在龙案上看书册,脚踩着龙椅,倒是潇洒不羁。
“你安分点坐在椅子上看,那椅子能扎你吗?”秦邈的轮椅停在龙案前,把秦溯撵了下去。
“甚是无聊,比看折子还无聊,对了皇兄,你怎么来了?”
秦溯看奏折行,看山川图志也行,再不济看之前那些纪文也看得下去,各种奇闻异事的记录也算有趣,就是看这律规,一看便想睡觉,走着坐着躺着,看不安分。
秦邈抬手,众人皆避让出去,御书房中只剩下秦溯和秦邈两个人,秦邈回答了秦溯的问题。
“我是来跟你说说九弟秦郁的事。”
“二皇兄知道什么?”
秦溯坐在椅子上,看着秦邈,突然想起来,之前是有以此,秦邈问过自己秦郁之事,问秦郁是不是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秦郁此次回京,是我让他回来的,本来我是想让你借九皇子的身份上位,如此一来,嫡子继位,顺理成章,你娶沈奕也无阻碍,算是一个捷径。”
秦邈也没瞒着秦溯,大大方方承认当时他的想法,毕竟那时候的秦溯可没有现在靠谱,真想上位,不想点办法,谁心里也没底。
“我秦溯像是用得着这样的人吗?”秦溯疑惑地看着秦邈。
“你现在倒是能耐了,但是那时候不是你太不靠谱吗?那我有什么办法?不得帮你多想点后路?”
秦邈说得直白,“不过啊,现在这时候,让秦郁回来,在眼前看着,也让人放心点,正好探探他的想法,以免日后多生事端。”
秦邈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南湘之地本就是多事之地,向来不太平,近些年倒是没听什么动静,但是在前世,尤其是秦郁死后的那段时间,那可真是闹腾得不轻,秦溯因此还去了好几次南湘平乱。
“其实话再说回来,九皇兄再怎么说,就算是封王了,那也是大雍唯一的嫡子,他此次回京,恐怕又会惹出不少人的眼,难免有人动些别的心思。”
秦溯心中也明白,她这一路能这么顺畅,其实很大一部分和自己正统嫡出的身份脱不了干系,大雍一向是嫡庶之别大过天,故而同是皇子公主,除了晋皇贵妃生下的秦邈以外,其他那些皇子见着秦溯都要矮上一头。
现在秦郁回来了,那秦郁自然也同理。
“随意啊,正好一网打尽,不过我倒是觉得九弟不像是会趟这趟浑水的人,他好端端地当着他的南湘王,何苦京中走一遭?”
秦邈这话一出,秦溯心中安定大半,毕竟没有把握的话秦邈绝不会随便乱说,只要说了,那就是有依据的。
虽然不知道秦邈是什么时候调查的秦郁,但是秦溯倒也不介意,只要结果是自己想看到的便够了。
“对了,那九皇兄回来的时候,我是装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呢?要不要准备什么?”
秦溯又开口问道,这皇子回京倒不是什么稀奇事,除非出征或者有什么公差,得了功绩回来会给准备个庆功宴,其他的也没什么准备的,不过秦郁这又不同,好歹算是封了南湘王,那该是迎还是不迎?
“你傻吗?藩王回京,在抵京之前定然是要给递信的,等到时候你接到了,就按照藩王返京接待不就成了?
没递信,那你就当不知道,不过除非秦郁疯了,要不然肯定得递信。”
秦邈知道秦溯对于这些规矩一向都是耐心欠奉,也只得跟秦溯细说说。
秦溯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看来这多看看律规礼制还是有点好处的。”
“不然老祖宗定这些规矩干什么?”秦邈跟秦溯说完,看了一眼时辰,“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还有一事,”秦溯算算日子,“攻打靖国一事向来已经快出分晓了,是否该早做准备?”
一个多月前秦溯去清剿沈慎的时候,就接到了虞琛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一切顺利,再有一月时间,定能破了靖国首都,现在想想,消息回来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
“不错,还会未雨绸缪了,”秦邈点点头,“此事非同小可,谁为谁人做嫁衣,就全看这一点了,你对虞少将军有信心吗?”
被秦邈反问,秦溯点点头,“自然是有的,我若是信不过琛表兄,岂会举荐他前去?”
对于虞琛的能力,秦溯自然是丝毫不怀疑,只是对上诡计多端的金烈,不知道虞琛应付不应付得来。
“既然信得过你琛表兄,那便敬候佳音,说不定今晚便能来消息了。”
秦邈倒是淡定,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想来他也是信得过虞琛的。
秦溯点头,秦邈被影卫抬着离开,御书房中只剩秦溯一个人。
夜已深了,秦溯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册,反正也看不下去,倒扣在龙案上,“回正阳宫。”
秦溯前脚刚回正阳宫,还真就让秦邈那张开了光的嘴说中了。
东海回消息了。
“当真?快给本宫看看!”
秦溯快走两步,接过了昼夜不停八百里加急的书信。
信是虞琛亲手所写,看见第一句“幸不辱命”,秦溯高高悬着的一颗心便登时回落了下去,笑着边看边进了内殿。
这封书信是虞琛特意给秦溯写来的,比捷报还要快上一晚,几张信纸,虞琛语言简洁地将前前后后在东海靖国发生的事情跟秦溯交代全了。
虞琛前去攻打靖国,途经东海沿岸东郡的时候,根据秦溯提供的消息,找到了那个渔夫崔决,崔决对东海极为了解,在海中如同自家中一般来去自如,带领虞琛的舰队从一开始便快于金烈那边登陆。
之后再借由海陆同时夹击的战术,靖国狭长的沿海线让这个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一路势如破竹,直奔靖国国都而去。
本来一切顺利,已经遥遥领先金烈,眼看着胜利在望,但是却没想到,金烈那边却出了阴招,并未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走了捷径,想要直取靖国国都,以捷足先登。
等虞琛收到消息的时候,金烈的人已经快到了靖国国都,眼看着就要让金烈阴招得逞,虞琛一边继续在原地攻城,一边他悄悄和崔决一起带领一队海上舰队,走海路,顺风顺水直往靖国国都而去,先于金烈一天抵达。
之后虞琛带人先取了靖国大将的首级,勒令靖国立刻投降,否则便踏平靖国国都,屠城灭种。
早已被南北夹击的两路猛虎之君吓破了胆,哪里还有人敢抵抗?
一天的时间,虞琛仅率不到千人,便顺利拿下了靖国国都,等金烈率人赶到的时候,脸都绿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大雍先占领了靖国国都之后,之后靖国沿途城邦再不敢有半分抵抗,纷纷归降,靖国,已收入大雍囊中,只等处理好了后事,同金烈那边协商完毕,便能将靖国划入大雍版图。
秦溯看着这天大的好消息,心中喜不自胜,“琛表兄果然不负众望!”
高兴归高兴,但是秦溯也知道现在放松还太早了些,金烈若是能老老实实将靖国拱手相让那才是奇了怪了,而且就靖国那一向卑鄙作风,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紫云!”秦溯放下虞琛的信纸,将紫云唤来,“速速筹备人马,今晚便出发靖国,同浮梁靖国三方交接。”
“赤水!”秦溯又点了赤水,“速去传沈丞相,晋国公,杨国公,长宁侯几位大人进宫议事。”
吩咐下去之后,秦溯在自己宫中还没坐下,便又回了御书房,还不忘再派一人去将秦邈也叫去御书房。
深€€半夜,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匆忙爬起来穿戴好直奔入宫,但却都一脸喜色。
靖国大捷,这种天大的喜事自是令人振奋的,而秦溯这般迅速的处理,也让众人不自觉将她立为主心骨。
“此事大喜,但是浮梁同靖国皆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未必会遵守承诺,按约行事,所以本宫只能连夜召几位大人入宫来,商议此事,尽早解决此事,以免夜长梦多。”
秦溯这般一说,众人皆是赞同,“殿下尽管吩咐!”
既然有了此话,那秦溯便不客气了。
晋国公为主,杨国公为辅,率编撰院等人连夜赶往靖国,主持收编纳降,就地整合的重任,长宁侯出身东郡,配上秦溯的手书,同两位大人前往靖国,并从东郡调兵六万,开拔靖国,若是靖国和浮梁有任何异议,亦不惧开战,且若是情况紧急,不必回报京城,可凭手书,直接从丰安郡,江南郡等地再调人马。
秦溯虽是这样说,但是她有九成九的把握,金烈绝不敢同自己硬碰硬,接二连三的败北,金烈就算是在浮梁有再大的话语权,老浮梁皇帝也绝不敢再允许金烈同大雍再起战事。
不过准备还是要做完全的准备的。
秦溯说完大体的安排后,沈丞相等人以此为基础€€补充完善了些,毕竟秦溯只知大概,这些细节总是不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