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永安!”
“皇后娘娘万福安康!”
站在最高处,秦溯握着沈奕的手,垂眼看去,这便是凌然于万物之上,主宰天下的感觉,万民臣服,天地为之俯首。
秦溯目视前方,眼中装的是万里江山,天下黎民,但是沈奕的眼中,却唯她身边一人而已。
回握住秦溯的手,沈奕眼中满满皆是秦溯。
礼数完成,但是这还没有结束,最后一步,去皇陵,祭祖。
秦溯和沈奕同坐在御辇之上,往皇陵而去,秦溯长长舒了口气,“太重了。”
沈奕也有同感,虽然为了大婚,她这些时日已经开始练着了,而且这凤袍虽比寻常嫁衣重些,但好歹也还可以,只是这一上午下来,她还是觉得高估了自己,现在她的腿都在打颤了。
秦溯轻轻掀开一点沈奕的面帘,看了一眼沈奕同样被压得够呛的模样,偷笑一下,将人揽入怀中,“在我身上靠一会吧,等会到了皇陵,行过礼上过香便能回去了。”
沈奕犹豫片刻,虽然感觉此举不妥,但是她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得微微靠向秦溯,总算是舒服了些。
到了皇陵,确实同秦溯说得那样,鞭炮齐鸣过后,二人上前行过礼上过香便可。
等秦溯和沈奕再回御辇的时候,秦溯的视线往皇陵那边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皇陵禁地之中,正在练字的五皇子秦景停下手来,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好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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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暗,秦溯和沈奕总算是回了永安宫中。
这两个月的时间,永乐帝……现在应当叫太上皇了,早已经利落地搬去了太慈宫,过他的养老悠闲日子,而秦溯也再次从长乐宫搬家,今日正式入了永安宫。
本来身为皇后的沈奕应当是入主未央宫,但是因为未央宫的特殊,主要是因为秦溯不想和沈奕分开,所以直接将沈奕接入了永安宫中。
永安宫中的一切全部都是从新置办的,若不是时间不允许,秦溯甚至想拆了重建,实在是永乐帝布置的那些,实在让她看着处处不顺眼,干脆原套给永乐帝搬到太慈宫去了。
现在永安宫中,金碧辉煌,奢靡舒适,同永乐帝那极简风雅大不相同,唯一跟风雅沾边的,也就剩几幅沈奕的字画了。
坐在宽大的龙床上,沈奕双手交叠,肉眼可见的紧张,明霞橙颜等人站在一旁,候着秦溯的到来。
毕竟这是登基大典和大婚一同进行,秦溯恨不得自己会□□才好,刚忙完那头,才匆匆往永安宫赶去。
“陛下,属下刚才说得您可记住了?”
赤水还跟在秦溯身边,一边走一边再次叮嘱秦溯。
“朕都背下来了。”
秦溯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红烛摇曳,芙蓉暖帐,沈奕正有些拘谨不安地坐在床沿边,听见动静,越发垂下头去。
刚才还豪言壮语的秦溯顿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赤水推了她一下,才一步跨入门中。
事实上,二人都紧张错头了,现在不过是要二人掀盖头,饮交杯酒,更衣去宫宴而已。
等秦溯拿起秤杆,挑起沈奕的面帘之时,看着沈奕含羞带怯,玉面绯红,秦溯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最快的速度,但很明显不是,等她引着沈奕的手穿过自己的臂弯,二人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然后共饮下交杯酒的时候,才是她的心脏最失控的时候。
沈奕又何尝不是呢?看着面前的秦溯,她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只顾着秦溯的一举一动,随她而去。
一直等到二人更衣后,两人这头脑发懵的状态才总算是好了些。
换下婚服,秦溯身着一袭龙袍,沈奕则是换上了繁重的凤袍,虽然还是有些压人,但是好在比刚才强上不少。
秦溯先换好了衣裳,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沈奕,起身走了过去,伸手牵住了沈奕的手,“走吧,皇后。”
沈奕走到秦溯身边,微垂下头,“陛下?”
“算了,安平还是唤我子寻吧,我照旧唤你安平,这皇后陛下的,总觉得生分,安平以为呢?”
秦溯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闹闹沈奕,但是等沈奕叫她陛下的时候,她又想起来沈奕一生气就叫她殿下的事,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赶忙改了口。
沈奕刚才心中的那点不安顿时烟消云散,看着秦溯笑了起来,“自然是好的。”
秦溯也笑起来,她就知道,安平总是同她心中想得一样。
这次,秦溯终于能光明正大牵着沈奕的手,走入宫宴,向天下人宣布,沈奕就是她的人。
一场宫宴,秦溯和沈奕却并未多留,只是意思到了,二人便早早退去,这干巴巴的,千篇一律的宫宴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二人回宫的好。
皇上皇后都溜了,众人也不好久留,反正这又不像是年宴那样,有些限制,等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也便散了去。
秦溯和沈奕这边,二人早早回了宫,着人收拾床榻,她们先往清池而去。
这个清池如同复刻了正阳宫中的清池一般,特设一殿,其中雾气升腾,辨不清人间还是仙境。
秦溯同沈奕宽了衣,一同入水,只觉得这一天被累得够呛的身体都舒展开来,总算是缓过来口气。
秦溯捏了捏自己被冕旒压得僵硬的后脖子,长舒了口气,看向另一边距离自己极远的沈奕。
“安平?”
秦溯出声,吓了沈奕一跳,抬头看来,“子寻?”
“你离我那么远作甚?难不成害怕我吃了你?”
秦溯只要一想到今天二人正式成了婚,心中便有些发热,抬手冲沈奕招招手,故意去逗沈奕。
沈奕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些紧张,她倒不是对秦溯紧张,只是毕竟这是第一次,对于未知的事情,人总是有些畏惧。
看了一眼秦溯,沈奕反而越往边上靠了靠,再想想又有些不妥,又挪了回去。
看得出沈奕的想法,秦溯也不着急,这要是把人吓着了,该哭的就是她了。
本来秦溯以为一直等沐浴结束,沈奕都会像个警惕的兔子一样呆在原地,却不想没过一会,闭目养神的秦溯就感觉自己的旁边水波微动,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沈奕正像个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往自己这边挪过来。
压下嘴角的笑意,秦溯全当不知,只静静期待着沈奕。
过了好一会的功夫,就在秦溯以为沈奕又缩回去的时候,自己的肩上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子寻?你睡着了?”
秦溯这才睁开眼,看着身边整个人都红透了的沈奕,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没有,等安平呢。”
“你早就看见了?”
沈奕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控诉地看着秦溯,但是在对上秦溯视线的一霎那,整个人又慢慢怂了下去,悄悄想往后退。
不送过来是不送过来的事,现在都已经送到自己嘴边的,哪有放走之理?
秦溯将沈奕揽入自己怀中,接着另一只手扶住沈奕的腰身,在水下轻松将沈奕托起,抱在自己腿上,仰头吻上了沈奕红润的唇。
以往的克制在这一刻皆如同溃堤,洪水顷刻间淹没了两人。
秦溯手摩挲着沈奕的肩膀,将紧贴在沈奕身上的里衣褪下,细密的吻第一次离开沈奕的唇,缓缓往下……
氤氲水汽掩盖了清池之中的一切。
半晌过后,秦溯穿着中衣,松松垮垮的外袍披在身上,怀中抱着用毯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沈奕,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寝室的门开了又合。
赤水等人默默远离了房门,背对着寝宫,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寝宫之中,宽大的龙床之上,秦溯如同放置稀世珍宝一般,将沈奕从毯子中抱出来,接着外袍被随意地扔到屏风上,红烛摇曳,不知春宵几何。
一夜转眼过,赤水看着已经大亮的天光,又看了一眼始终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放弃了去叫秦溯晨练的想法,反正帝后新婚,休沐七日。
因着赤水的体贴,一直到日上三竿,秦溯才缓缓醒来,一睁开眼,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刚要起身问责赤水,便看见了身旁的沈奕,还愣了一会,接着想起来在昨天自己已经和沈奕成婚了。
顿时自己也笑起来,笑自己这愚笨的脑子。
看着沈奕睡得正香,再想着昨日二人初试雨露之事,失了些节制,顿时便心疼起来,也不着急起身了,重新又躺下去,将沈奕整个人拥入怀中,再次睡去。
沈奕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哪哪都有些酸疼,微蹙着眉,刚想起身,却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些什么,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沈奕看清了秦溯的脸。
顿时昨晚的记忆复苏,沈奕的脸瞬间如同火烧,恨不得自己整个人原地消失,将脸埋进秦溯的肩上,企图将脑海中的记忆消除。
沈奕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秦溯,再次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肩上的热度,秦溯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轻轻抚过沈奕的后背,“安平这是醒了?”
沈奕现在不想和秦溯说话,默不作声地继续装睡。
秦溯光是听沈奕那错乱的呼吸声就能知道,看着沈奕这副模样,又将人往怀中揽了揽,怀中抱着温香软玉,秦溯只觉得比她昨日登基大典还要满足。
将人抱在怀中,秦溯也不戳穿沈奕,“好吧,安平竟然未醒,那你我今日便不下床了,哎呀,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再睡会吧,管它快不快到午时了。”
秦溯的话音一落,沈奕顿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秦溯,“什么?午时?”
沈奕问完秦溯,也抬头看去,看了一眼时辰,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当即便要从秦溯怀中爬起来,却不想腰一酸,自己整个人倒在了秦溯身上。
“安平这还未穿衣物呢,是要着急上哪去?”
秦溯的手故意划过沈奕光洁的肌肤,成功破了沈奕想要再次起身的念头。
红着脸,沈奕推开秦溯的手,“你快别闹了,这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得去给长辈敬茶的。”
秦溯顿时笑出声,搂着沈奕翻转半圈,将人压在身下,捏了捏沈奕的脸,“哦,我倒是忘了此事,安平可是成了新媳妇了,是得敬茶。”
沈奕看着秦溯,语气着急,这谁家的新婚头一天敬茶,竟然拖到午时的?
“你知道还不快些起身?别闹了。”
“这样啊,”秦溯坏心眼地故意压住沈奕,点了点自己的唇,“这样就让你起身。”
秦溯这当真是又不要脸又无耻,沈奕气呼呼地看着秦溯,最后还是抬手揽住秦溯,仰头将自己送了上去。
秦溯没想到沈奕当真会信,一方面觉得逗沈奕怎么这么有趣,一方面她又难得生出点良心来。
等秦溯心满意足后,才跟沈奕说了实话。
“我早已经跟父皇和晋太后讲过了,我们今日不必去敬茶,明日才去,这二人昨日也操劳了一天,不乐意早起。”
现在永乐帝成了太上皇,又没有皇后,那晋皇贵妃作为后宫之主,自然变成了晋太后,此事还是秦溯亲定的,晋皇贵妃这些年在宫中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证明了此位非她莫属。
或许秦溯不能接受德仁皇后之位被人代替,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太后之时,她亦觉得不该再如此亏待晋皇贵妃。
沈奕听完秦溯的话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刚才秦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逗她,顿时冷哼一声,“秦子寻!”
“我错了。”
无论身份是什么,秦溯这认错速度当真是丝毫不变,甚至有日趋加快的趋向,一看把沈奕惹着了,当即便开口认错,然后放开沈奕,平躺着旁边,“随安平处置?”
沈奕刚才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那点气势被秦溯这么一闹,顿时烟消云散,最后只得气不过,拿脑袋撞了一下秦溯的肩膀,撞完后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没办法,她对秦溯实在是生不出半点气来。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会,更衣起身。
这几日应当都是无事,秦溯也乐得清闲,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披上狐毛大氅,将沈奕整个人拢在大氅中,二人一同出去逛御花园了。
这两日并未下雪,阳光明媚,御花园中连寒风都柔了许多,倒是晒着太阳,让人觉得懒洋洋的。
秦溯本想带沈奕随便转转,却不想转到了虎园中,说是虎园,其实里面只养了白虎一只而已,这白虎整日如同个大爷一般,养尊处优,养得皮毛溜光水滑,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虎园中舔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