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
赵叙宁坐在一旁不说话。
这个平淡的早晨,是赵叙宁和沈茴时隔三百天一起吃早餐。
梁适和许清竹坐在她俩对面,早餐店里是粥的香味,空中氤氲着蒸腾而上的雾气,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聊天嬉闹,她们四个安静地吃了一顿饭。
沈茴最先吃完的,赵叙宁在一旁皱眉,“你就吃这么点儿?”
“不饿。”沈茴回答。
赵叙宁抿唇,又给她夹了一个。
在沈茴看过来的时候,赵叙宁低声道:“沈茴,最后一个。”
这一句让沈茴梦回她们上大学的时候,赵叙宁和她都不会做饭,而且两人也真没勤劳到会每天吃早饭的地步。
要是前一天晚上闹得晚了,或被赵叙宁欺负得狠了,第二天早上沈茴是一定会饿的。
起先刚在一起那会儿,沈茴说想吃早点,结果赵叙宁总要抱着她再来一次,两人在那个房间里,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等弄完了,赵叙宁便要抱着她睡觉,说是睡醒来再去吃。
反正她的早点总也吃不上。
后来有一次,她又那样,沈茴给饿哭了。
赵叙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眼泪掉在她脸上,抹了一把,结果发现是沈茴在哭。
刚睡醒的声音沙哑到不行,把她抱在怀里,亲她的脸,手还在她腰上轻轻摩挲,软着声音问她,“老婆,怎么哭了?”
沈茴不让她抱,也不让她亲,哭得抽噎,“我饿。”
赵叙宁说:“饿就点餐啊。”
“我想吃七食堂的饺子。”沈茴说。
赵叙宁:“……”
食堂的饭是不外送的。
那会儿的赵叙宁多懒啊,根本不愿意从床上爬起来去食堂买。
但沈茴眼泪就和流不尽似的,说要七食堂的饺子,就要那个饺子,换成别的什么都不行。
赵叙宁不耐烦就吼她一句,“你怎么这么矫情?”
沈茴当时懵住。
几秒后,沈茴起床穿衣服,身上都是被赵叙宁折腾出来的痕迹,尤其肩膀和背上。
沈茴经常说赵叙宁像狗,在床上总是又啃又咬的,不过她舌头确实很好用,灵活得像是一条蛇。
沈茴在床上的时候也矫情,但那会儿赵叙宁愿意伺候。
平常矫情,赵叙宁就懒得伺候了。
所以沈茴起来穿好衣服,赵叙宁问她去哪儿?
沈茴也不和她吵架,只闷声说:“去买饺子。”
但晚上被折腾得太狠了,正好遇上赵叙宁前一晚宿醉,比以前狠了很多倍,所以沈茴的饥饿感也比之前多很多倍。
她实在受不了,饿得厉害才会因为委屈而饿哭。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
而且,沈茴走路腿还哆嗦,赵叙宁躺在床上看着,心揪得疼,从床一侧摸过发圈,把头发扎起来,然后用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喊沈茴,“回来。”
沈茴不看她,赌气道:“干嘛?你也不去给我买。”
赵叙宁飞快地穿上衣服,直接把沈茴公主抱回床上,气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把她衣服褪下去,给她盖上被子,“祖宗,你歇着,我去买。”
沈茴躺在床上说:“要香菇馅的。”
赵叙宁皱眉,“这玩意儿一点都不香,也搞不懂你怎么就爱吃。”
香菇、香菜,这种名字里带香的食物,都是被赵叙宁列入食谱之外的。
但沈茴很喜欢,她还喜欢茴香。
赵叙宁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自我介绍就说的是,“我叫沈茴,茴香的茴。”
虽然赵叙宁嘴上在吐槽,但最后还是出门给沈茴买了回来,然后没让她下床,直接蹲在旁边当人形桌子,伺候着她吃的。
沈茴嘴小,一口吃不完一个,赵叙宁就把剩下那半个喂自己嘴里。
沈茴说她:“你不是不喜欢吃香菇吗?”
“你吃过以后,我就觉得也没那么难吃了。”赵叙宁说。
沈茴用脚踢她,说她跟自己抢东西吃。
赵叙宁但笑不语。
沈茴说想吃,但吃的不多,赵叙宁夹着给她递到嘴边的时候她就摇头说自己吃饱了。
赵叙宁便哄她,“乖,再吃一个。”
沈茴便吃掉。
然后一个又一个,吃得沈茴直摇头,赵叙宁便哄她,“老婆,最后一个。”
那会儿她总会叫沈茴老婆、宝宝、宝贝、茴茴、阿茴,总之好多亲密的昵称。
沈茴喜欢喊她宁宁,赵叙宁,宁宁老婆,宁宁宝贝,反正怎么亲密怎么来。
哪怕赵叙宁再生气,喊沈茴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而且也不敢叫她全名。
每次赵叙宁喊沈茴全名的时候都是在床上,在情到浓时,她喜欢黏在沈茴耳边低声说:“沈茴,我好爱你啊。”
也就喝多了以后会这样,总是缠绵又浪漫地,语气缱绻地念沈茴两个字。
念得沈茴特别想吻她,然后两人便开始放荡的生活。
而那天等沈茴吃饱了,赵叙宁把残局收拾好,回到床上以后,沈茴往她怀里钻,赵叙宁气得咬她鼻子,“怎么还不能让人说你矫情了?”
沈茴撒娇轻哼一声,“我都饿的委屈死了,你还说我。”
赵叙宁笑,“我老婆就是矫情。”
“那你喜不喜欢吗?”
赵叙宁抱紧她,然后轻轻咬她的唇瓣,闷声说:“我要不喜欢能给你跑那么远买早餐?”
沈茴便笑。
后来,赵叙宁给沈茴买过很多次早餐,每次买来以后,在沈茴吃不下的时候,总会低声劝哄她,“宝贝,再吃一个。”
“老婆,最后一个。”
“……”
这样的话她听过上千遍,但唯独是第一次听到,“沈茴,再吃一个。”
曾几何时,沈茴这两个字在赵叙宁嘴里出现的时候,后边跟的一定是“我好爱你啊”。
如今,物是人非。
沈茴愣怔了两秒,赵叙宁直接夹着递到她嘴边,沈茴下意识张嘴咬了,然后剩半个。
赵叙宁便一直夹着。
梁适本来在愧疚地吃早饭,结果许清竹伸手在桌下掐了她腰一下,梁适瞟向她,许清竹又朝她疯狂使眼色。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赵叙宁仿佛在伺候祖宗一样,沈茴在吃着嘴里东西的时候,她还满眼深情地望着,手里动作根本不敢放松。
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梁适:“……”
心情复杂。
但这算是她刚才飙演技的功劳吗?
梁适不知道,只知道好像吃到了狗粮。
然后她也夹了一个递到许清竹嘴边。
许清竹:“?”
“做什么?”许清竹说:“我已经吃饱了。”
“再吃一个。”梁适低声说:“别人有的待遇,许老师也得有。”
许清竹:“……”
“是看着梁老师当初出/轨我好友的待遇吗?”许清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梁老师确实是挺能为赵医生牺牲的。”
梁适:“……”
她做错了什么,一大早就要经历这种社死场景啊?!
不过许清竹也咬了一口,筷子上还剩一半,许清竹摇头:“我真的不吃了。”
梁适看着,觉得不能浪费,但……许清竹刚才咬过了。
“你要是洁癖的话,就把那一半扔……”许清竹的话还没说完,梁适已经把那半个塞自己嘴里了。
许清竹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而赵叙宁和沈茴那边,两人沉默得可怕,却自带一种别人不敢打扰的气场。
赵叙宁等沈茴吃完那一个,还是低声说:“你现在太瘦了。”
沈茴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赵叙宁苦笑,“这不正和你意?”
两人声音都低,但沈茴不知想到了什么,在一阵走神之后,对赵叙宁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淡,反倒是说话时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意味,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氛围一瞬间消失。
沈茴冷声说:“我可没有分手后希望前女友去死的想法。”
“就算有也没关系。”赵叙宁说:“我自找的。”
“你知道就好。”沈茴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梁适和许清竹坐在对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