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
“赵医生!”
“……”
太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赵叙宁还是听出了沈茴的。
她夹在众多声音里着急地喊她名字:“赵叙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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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叙宁这一次确实很疯。
发烧感冒一步一叩上三千阶,之后还淋了雨。
下山时已经是高烧,直接送到了医院。
一晚上把众人都担惊受怕得够呛,不过她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两条腿受损严重,膝盖处已经红肿青紫。
连带着沈茴也没好到哪里去。
送赵叙宁进医院的时候,她也狼狈地差点晕倒。
不过沈风荷这次倒没拦着,直接让沈茴跟赵叙宁住在了同一家医院。
一直奔波忙碌到凌晨四点多才结束,梁适回去时即便动静很小,也还是吵醒了许清竹。
准确来说是许清竹一直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察觉到她回来后翻了个身,抬手开了床头的灯,软着声音问:“赵医生怎么样了?”
“没大事。”梁适钻进被子里,伸手握住她的手,仍旧泛着凉意。
许清竹顺势滚进她怀里,梁适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安心睡觉吧。”
“嗯。”许清竹打了个哈欠,在她怀里安全感倍增,困意袭来,很快便睡着。
梁适摁灭了床头的灯,卧室陷入黑暗。
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赵叙宁一步一叩上三千阶的样子像是刻在了她脑海里一样。
往常她演过类似的戏码。
在戏剧里,她演得已经足够好,足够有共情力。
但远远不及今天。
那是一种震撼。
盯着赵叙宁的背影就觉得心绪无法平静,澎湃热烈最终又转化成唏嘘。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蒙间才想清楚。
因为赵叙宁太过坚定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坚定会让人产生共情力。
梁适对赵叙宁的同情又增加了一点点。
即便晚上睡得迟,梁适也没睡懒觉,很早就自然醒了。
许清竹早就醒了,却窝在她怀里没动。
梁适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看的表情,梁适一晃神,继而勾唇轻笑,声音很低:“宝贝,早啊。”
“早~”许清竹眯了眯眼,跟只猫似的又往她怀里拱了下。
“赵医生醒了没?”许清竹问:“今天要去看看她嘛~”
梁适说:“一会儿炖个汤给她送过去,少待一会就行。”
许清竹点头:“好。”
梁适煲汤的时候,许清竹也在厨房里你帮忙,不过没什么需要做的,就是在厨房里绕来绕去。
许清竹问她是不是睡不着。
梁适点头。
“昨天热搜很快就被撤掉了。”许清竹说:“后来都没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赵家人撤的。”梁适说:“昨天赵叙宁的妈妈去了,沈家人也去了,沈思妍让我刮目相看。”
“哦?”许清竹挑眉。
梁适回忆着昨天的场景,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了下。
“以前赵凌说沈思妍是姐控。”梁适轻笑:“这下算是看出来了。”
“那挺好啊,我以前感觉像沈家和顾家那种,应该是家风比较严谨,就像赵医生家里那种。”许清竹说:“没想到还不错,看上去蛮和睦的。”
梁适点头:“这下她俩应该不用再互相折磨了。”
“要是再折磨,那得直接原地去世了。”许清竹跟她分享昨天看到的评论:“有个网友说,我只是想跟你谈恋爱,结果你想跟我一起下地狱。”
“互相折磨到白头。”梁适也无奈,“希望她们修成正果吧。”
“赵医生要是没那么闷就好了。”许清竹说:“她这个人就很直,但在感情上又不是那种直。”
许清竹思考片刻才总结道:“她对不喜欢的人非常直白,对喜欢的人就扭扭捏捏的。”
“对。”梁适说:“她还不会好好说话,我之前住在她家里的时候。分明就可以好好沟通的一件事,她非要绕一圈,其实事情还会帮你做,就是嘴上不饶人。”
许清竹从背后抱住梁适,“所以我还是更喜欢你。”
梁适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我也没那么好。”
“那可能是我瞎?”许清竹尾音上挑。
“也倒没有。”梁适说:“昨天赵叙宁一步一叩上三千阶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朝一日我们也这样了,我会不会这样做。”
许清竹问:“那你想到了没?”
梁适摇头:“没有。”
没有逼到那个境地,说会做或不会做都是假的。
梁适将勺子放在料理台上,转身抱住许清竹:“我决定还是一直好好爱你就好了,不管你怎么赶我走我都不走,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然后我就不用一步一叩上三千阶了。”
许清竹:“……”
“你之前还瞒着我离开。”许清竹揭她的短。
梁适感觉心口中了一箭,立刻解释道:“我那时是迫不得已。”
“这世上谁又没几次迫不得已。”许清竹倒是想得很清楚,“相爱的人分开都是迫不得已,为了面子,为了对方好,偶尔想逃避,世俗压力,经济压力,所有相爱的人每天都在面对着不同的迫不得已,但还有人在相爱,为什么呢?”
梁适:“……”
“我说不过你。”梁适无奈:“我投降。那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认罚。”
许清竹仰头看她,在她脖颈间轻咬了一下,“嗯,得罚你好久。”
“不过是为什么啊?”梁适又问:“那么多人都迫不得已,却还依旧在相爱,为什么?”
许清竹轻呼出一口气,手指往下滑跟她十指相扣,“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什么?”
梁适思考后回答:“开心,看见你就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那种心满意足的感受跟平常去逛街买东西,或是吃到了让人惊艳的美食,亦或是看到了赏心悦目的风景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颗心酸酸麻麻,又热又胀。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总有一刻是能感受到心脏在美好又热烈跳动着的。
那好像是活着的意义。
哪怕在外边很苦很累,遇到了让人很难受的事情。
可只要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就会觉得什么事都不是事儿。
永远有动力支撑下去。
在创造羁绊,羁绊让人愉悦。
许清竹点头:“所以啊,大家相爱是为了填满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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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竹和梁适去医院给赵叙宁送了汤,赵叙宁醒来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赵家人在外边看着。
许清竹还去看了沈茴。
沈风荷去了公司,只留下沈思妍在病房里陪沈茴。
许清竹去跟沈茴聊了一会儿,但沈茴看上去神情恹恹,满腹心事。
后来沈思妍进来给两人递水果,沈茴问他:“查到了没?”
沈思妍欲言又止,最终托词:“没有。”
沈茴眉头微皱,“大姐呢?也没查到什么?”
“没有。”沈思妍不擅长说谎,一说谎眼珠子就滴溜溜地乱转,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反正你也决定要跟赵叙宁复合了,那就别查了。”
“总归是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茴说。
得知道是因为什么,才让赵叙宁如此义无反顾地、不顾一切地来到她身边。
“那你就等她醒来亲自跟你说呗。”沈思妍捏了捏耳朵,匆匆走了。
许清竹坐在那儿看沈思妍,发现他刚刚捏耳朵的动作和梁适很像。
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捏耳朵。
两根手指轻轻地搓一下,然后着急忙慌地撤开,面上又有点不好意思。
许清竹盯着沈思妍的背影看了会儿,等沈茴喊她才回过神。
沈茴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许清竹摇头。
她总能隐隐约约地从沈茴她们身上看到梁适的影子。
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