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珞有些郁闷, 干脆直接打包好了足有半年份的行李，一个人去了机场——因为公司年底比较忙, 席灵玉在她放寒假前就先回去江临了。
上飞机前, 林珞珞给席灵玉发了自己航班的信息, 不过直到在江临机场落地，都没有收到回复。
大概是在忙着开会吧。林珞珞想。
看着消息旁边显示的红色“未读”, 林珞珞打开软件，准备自己叫辆车先回家, 然而不等她找到车, 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林小姐。”方家的郑秘书迎了上来。
林珞珞有些诧异：“您怎么在这？”
“听小小姐说您今天会回来，来接您。”
行李被接了过去，林珞珞一边跟着郑秘书朝停车场走去，一边问：“灵玉呢？”
席灵玉那边的消息未读, 方老爷子的秘书却跑来机场接自己, 林珞珞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慢慢升起。
“小小姐在家里。”
在家里？林珞珞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起来, 试探着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秘书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语气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说：“最近老爷身体不太好。”
但林珞珞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这句“身体不太好”其实可以理解为“身体太不好”吧？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是席灵玉在家里，让郑秘书来接自己了。
毕竟小姑姑也不是很喜欢麻烦方家人。
不过……林珞珞上了车, 问副驾的郑秘书：“是灵玉告诉你我的航班时间的吗？”明明消息还是未读状态。
“小小姐最近忙着照顾老爷。”郑秘书没有直接回答。
当然，林珞珞还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毕竟以方家在江临的能力来说，只是查一下自己的航班，还不算什么事。
方家还跟自己上次来时没有什么区别，进门之后空荡又安静。
郑秘书把林珞珞的行李递给了方家的佣人后，问她：“林小姐要先去小小姐房间休息，还是去见见小小姐？”
“我先去看看外公吧。”林珞珞说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不太合适，反问道，“可以吗？”
“正好，小小姐也在老爷那里。”郑秘书点点头，带着林珞珞朝着室内电梯走去。
方老爷子的卧室在三楼，从电梯出来，只觉得整个三楼比一楼还要安静，安静到林珞珞不自觉就跟着放轻了脚步。
郑秘书走到一扇看起来就有些年岁的厚重木门前，敲了敲，推开门进去。
“回来了。”席灵玉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林珞珞跟在郑秘书身后走进去，才发现，屋里不仅有席灵玉，方家的其他人也都在，还有一些穿着医护服的人，想来应该是方家的家庭医生。而方老爷子此时正躺在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一副不太好的模样。
看着屋里几乎全都到场的人，林珞珞心想：或许已经不是不太好的问题了……吧。
虽然方老爷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样子，但屋里人看起来并没有很悲伤的样子，最悲伤的大概只有也已经放了寒假的方绮言了。
看到林珞珞进来，方绮言从自己父母身边走开，凑到林珞珞身边小声问：“曾祖是不是要……”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方绮言的父亲就呵斥道：“小孩子家家，少胡说！”
林珞珞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这份安静也没有维持多久，那些复杂且精密的仪器突然响起了警报，医生把人都赶到了门外。
一群人站在三楼宽阔的走廊上。
方家的老大突然开口：“爸这个样子，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就不说那些什么场面话了。”
这话一出，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林珞珞站在席灵玉身边，紧挨着的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垂在身侧的手就被她拉住了。
她在紧张。林珞珞回握住那只带着微微汗意的手。
方家大舅继续说：“正好今天人也都全回来了——方莹虽然没回来，但是灵玉两口子都在这，也能代表她了。有些话咱们也该尽早谈谈了。”
“谈什么？”方绮言带着几分怨气的声音冒出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投了过去，“谈钱吗？”
“方绮言！怎么跟大爷爷说话呢！”方绮言的爸爸赶紧呵斥她。
方绮言冷哼了一声，转头朝楼下走去，走出去一段距离喊道：“你们这群冷血的怪物！”
林珞珞看了一眼席灵玉，小声问：“我去看看她？”
席灵玉摇了摇头：“这种时候，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点点头，林珞珞也能理解方绮言，毕竟如果是十八岁的自己，大概也会忍不住这么做吧。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那么冲动了，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方绮言的父母给方家老大道了歉后，方家老大继续说：“我已经给爸的律师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爸之前一直都没有立遗嘱……”
虽然现在的林珞珞已经能忍住嘲讽的冲动，但听到这毫无温度的话，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想笑。
方老爷子在里面生死未卜，儿孙们却在考虑他立没立遗嘱。
后面方家老大又说了些什么，林珞珞没怎么听，直到律师过来说：“其实，方先生三个月前，找我立了遗嘱。”
这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三楼，似乎更安静了，安静到林珞珞觉得连呼吸声都那么大声了。
沉默许久，还是方家老大率先开了口：“我们怎么什么都没听说过？”
律师说：“这是方老先生叮嘱的。”
虽然律师没有解释理由，但是在场的人大概都能猜到，无非就是遗嘱里的内容会让人不敢相信。
难道是……
林珞珞发现，律师说完之后，有几位舅姨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跟自己身边的席灵玉。一开始，林珞珞还有些茫然地看了回去，然而琢磨了一下，大概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令人意外的遗嘱……该不会是……？！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没说请假原因是快要考研心态崩了，是觉得毕竟已经是四战了，一直考不上实在是太丢人，所以请假只说了状态不好
那时候的我以为，休息半个月之后，还能坚持在考研前再写几章的，然而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一直拖到现在实在抱歉！
（瞒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把这丢人的理由说出来了_(:з」∠)_
接下来不确定日更，但至少每周三更吧，先找找状态，状态好了就恢复日更
第168章
方老爷子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 到最后方家人也未能得知——因为，方老爷子醒了。
按照方老爷子的嘱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律师就绝对不能公开他的遗嘱内容。
对于老爷子醒过来这件事，一开始，方家有不少人认为，这只是老爷子的回光返照，甚至当天都没让律师回去, 省得待会儿人没了，还得再跑一趟, 浪费时间。
直到老爷子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甚至被医生说有望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 一群人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回光返照, 老爷子是真的好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方家其实没几个人真的感到开心, 除了方绮言——如果没有这封遗嘱, 或许还会多几个人感到开心吧。但是因为这封内容神秘的遗嘱的出现，所有人心里都像堵了一块石头。
加上对遗嘱内容的猜测，原本就被方家人有所猜忌的席灵玉，这下彻底成了那些舅姨的眼中钉。虽说席灵玉倒是也不怎么在意, 但现在在方家的不止有她自己, 还有林珞珞。
所以, 等方老爷子身体状况一稳定, 席灵玉就决定带林珞珞回去自己家。
然而方老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珞珞一来，我就好起来了，这可是咱们家的福星。”被护工推出来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方老爷子, 对着前来辞行的席灵玉，“你怎么能带咱们家福星走呢？”
本就已经有一份内容未明的遗嘱了，方家其他人生怕小两口在方老爷子面前刷够好感，再感动了老爷子把遗嘱升级，于是最近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方老爷子面前“尽孝”了。
方家老大说：“爸，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就算小林是咱们家的福星，也得让孩子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不是？”
“过年才更不应该走了，”除了刚醒过来那几天，方老爷子说话多少有些犯糊涂以外，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到了病危的程度，“过年回家，这不正好吗？”
“我之前答应了外婆，今年跟她一起过年。”席灵玉看了眼看向自己求助的林珞珞，替她说。
闻言，方家老大赶紧说：“时阿姨一个人过年也挺寂寞的，还是让两个孩子去陪陪时阿姨吧。”
方老爷子想了想说：“让她来一起过年呗。”
对于方老爷子小孩子气的发言，席灵玉补充道：“……还有外婆的男友。”
在外孙女口中听到了自己前妻有了新的男友，即便已经离婚几十年，方老爷子还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哦，那你们去吧。”
语气里依旧透露出一股小孩脾气般的不情愿。
有了方老爷子点头，来到江临半个月后，林珞珞终于跟席灵玉离开了这个比着第一次来时更压抑了的大家族。
坐在席灵玉的车上，林珞珞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半个月辛苦你了。”席灵玉一边开着车，余光看了副驾的人一眼，说。
“辛苦的是你啊。”林珞珞侧过头去看着她。
在自己来到江临之前，方老爷子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直有多位护工照顾着，但是会陪着生病后十分小孩脾气的方老爷子说话、免得他胡思乱想的，只有席灵玉——方绮言那时候还没放假，方家人也没有告诉她方老爷子的事。
所以，在方绮言放假之前，席灵玉每天只能上午去公司处理工作，赶在下午两点之前回来，免得这时候醒来的方老爷子找不到人又哭又闹。
然而那时候，无论是她山之石还是婵媛的事，都多到让人抽不开身。林珞珞看着她眼下微微的青黑，忍不住心疼。
“之前在电话里，你一次都没跟我提过。”林珞珞小声埋怨。要是早知道她在江临这么辛苦，自己就趁没有考试的时候请假过来帮帮忙了。
“你考试周，跟你说这个干嘛，”席灵玉微微一笑，“反正你没几天不就放假了嘛。”
“我也想……可以做你的依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林珞珞小声嘀咕。她知道，由现在的她来说这话还是很没有底气的。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自己除了陪在她身边以外，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自己既不能像施姐、徐姐一样有过硬的业务能力，也不能像云寒、裴槿一样有着强大的人脉关系。
愣了一下，席灵玉浅笑：“慈善的事，不是一直在依靠你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席灵玉打断了她的话，“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期末考试还有毕设才是最重要的。”
林珞珞还不死心：“那，现在婵媛也是紧要关头……”
“婵媛有其他管理，你的考试跟毕设可只有你自己。”
发现自己竟然讲不过她，林珞珞撇了撇嘴，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我想吃那个。”
停车下去买了江临的特色点心，顺便还在旁边的店直接买了午饭，两人开车回了席灵玉的江景房。
行李箱还放在客厅，林珞珞拉着席灵玉先去餐厅吃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