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是名声受损就便宜他了。”
“什么？”
林熙道：“周玲就是证人，只要她能同意作证。”
“可她又怎么能同意作证呢？”
林熙目光望向宽敞的学校，沉声道：“她会同意的。”
“您想怎么做？”梁欣不解的问道。
林熙想了想：“我来处理。哦，对了€€€€”
“什么？”
林熙对梁欣说道：“今晚，如果苏伊宁能够把她经历的事情，发布出来，或许会让更多有此经历的人跟着发声，但是自揭伤疤的勇气，并不是谁都有。”
梁欣想到苏伊宁平日里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模样，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回去和她说。”
林熙点了头。
和梁欣交换了联系方式，林熙回到车上，楚暮卿问她：“你有办法让周玲出来作证吗？”
林熙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因为她在这一环的事情里，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是从犯，不过周玲那么爱孙学儒，帮助实施犯罪的可能性不大。”
楚暮卿轻叹一声：“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太可能愿意的。”
“也不是。”林熙望向她：“我在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一个让周玲彻底死了心的结果，可万一那个结果没出现，我可能真的会选择调查周玲的一切背景，然后尽可能的请她作证了。”
楚暮卿略一思索，很快便想明白了，林熙在等待着什么。
虽然那很残酷，但对一个陷入自我爱情不能自拔的女生而言，或许那真的是目前而言，唯一的办法。
当晚，F大孙学儒的词条上了热搜。
电视台的采访被打了马赛克，视频中的女生讲述着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师，对无辜的学生们所做的事。
原本这个新闻在刚发布的时候，并没有激起太大的反响，四点钟左右的时间，大家还在上班。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新闻，却在之后的半小时就空降在了热搜上面。
而且稳居第一，像是有人在铁了心要让这件事获得最大的曝光。
不仅如此，在新闻发布之后的一个小时，网友们在被这位中年油腻男各种暴怒恶心，怒骂痛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在同一时间，他们关注的粉丝过千万的明星们也开始发声。
出于这样的效应，很多一线明星也随之发声。
大家都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般而言，很少有公众人物在这样的事情上公开发出言论的。
然而今天全网出奇的一致，事情很快扩散开来，网上全都是气的破口大骂的言论，这种畜生是怎么配活着的？他怎么配为人师表？强奸犯全部应该去死！
哪怕如此，林熙心里仍旧是沉闷的。
她总觉得，这样的方式对那个人渣，其实还差点意思。
他做的错事，被万人唾骂，似乎也难以恕其罪过，因为伤害已经发生了。
无论他怎么受到惩罚，他对那些人做造成的伤害也是无可挽回的。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有时候，做人真的要善良。
不要以为做了错事没人知道，不要以为自己多强，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恃强凌弱本就是畜生行为，欺负没进入社会的，各种思维观念还不成熟的群体的人，更是不可原谅。
人在做，天在看。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当然，也有人也开始不解，为什么这种事都需要她同学站出来发声啊？
那个女生她本人呢？
那位受害者“苏同学”在哪里？
这样的言论还没有持续太久，一位名叫“今天想做一只猫”的博主发了三千字的声明。
在那篇文章里，她清楚的表述了她的经历。
她被孙学儒欺负的经历，她把自己的伤疤亲自揭开，给大家看。
林熙在接到梁欣打来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和陈悦那边交代，让她迅速再去买热搜。
然而陈悦却在点开那条微博的时候，告诉她，短短三分钟，那条微博便已经被网友们发现了。
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时刻关注着，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事实上，据陈悦所说，她去联系的那些明星们，网络红人们，大家在得知了是这样的事之后，大家纷纷都说不要任何的钱，愿意为她们发声。
林熙挂断电话，和楚暮卿提起这些，她心情难得轻松了许多。
“看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很多正义的人，还是有希望的。”她唇角扯开几分弧度，对楚暮卿说：“米缸里的老鼠或许会有那么几只，但那些老鼠，总会被打死的。”
楚暮卿安静几秒，随后又问她：“你等的结果，出现了吗？”
林熙拿出手机在微博上翻看了一圈，摇了摇头：“还没有。”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林熙呼出一口气：“那就只能去和周玲的父母谈，如果谈不通，就跟学校谈，她总会愿意作证的，不是吗？只是那样的方式……”
楚暮卿轻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家里静悄悄的，两个小家伙很懂事，懂事到她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乖乖的在另一个房间，不打扰她们。
到了夜里十点，微博上直接炸开了锅。
自从苏伊宁站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布消息，说自己和孙学儒的过往。
她们有的是往届的学生，目前已经有了家庭，工作，但依旧站出来说出了这段令人作呕的过去，如今的她们完全有了判断力，完全知道自己当年是被孙学儒骗了，以至于心甘情愿。
而有的，则是这一届的学生，她们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甚至于包括被孙学儒各种暗示过，最后没让孙学儒得逞的人，也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发了出来。
一个中年油腻的老男人，顶着恶心的头像，口口声声对年轻女孩喊着宝贝。
网友们纷纷作呕€€€€什么宝贝，我是你爹！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熙终于在凌晨一点，等到了梁欣的电话。
电话里说，周玲主动要求，要帮苏伊宁作证，会和警方作证，指认孙学儒故意强奸。
将来也会同样在法庭上作证。
梁欣激动的说完，又问林熙：“您知道她为什么同意吗？”
林熙正开着免提，她和楚暮卿对视一眼，故意问道：“嗯？”
“因为她说，那个老贱人在和她甜言蜜语的时候，同时对很多人这样做，她不甘心，想看着那个老废物死！”
林熙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她能作证说出事实，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挂断电话，这件事终于有了着落，林熙和楚暮卿一天的紧绷情绪终于稍微有所缓解。
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警方，也包括楚暮云的事情，洛警官会连夜从东关县赶回来，继而亲自审问孙学儒关于楚暮云的部分。
“你去洗澡吗？”
林熙问道。
楚暮卿沉默了会儿，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她：“林熙，有没有可能是，姐姐她去世之后，警方去学校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出她爱的那个人是谁，是因为大家都在为了孙学儒隐瞒。”
林熙想了想：“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学生怕老师，这是日积月累出来的天性，所以他们为此沉默，我觉得会合理，只是€€€€”
楚暮卿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假设楚暮云受到这位孙学儒教授的欺压，或者说，和她一起的很多人，都在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她们因为畏惧，不敢告诉别人。”
“而恰在此时，出现了光明。”
楚暮卿思索片刻，继续说：“她写的希望，是她爱上了某个人，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她重新有了希望。”
“对……在那样阴暗的境地，只要有人能对她……”
林熙原本是想说，在一个人身处阴暗环境的时候，任何人的出现，对她的安慰或许都能让她稍微缓解。
可楚暮卿一直为此自责，她自责于自己没在当年帮助过楚暮云，才有了她后来的死亡。
因此林熙换了个说法：“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她自己认为的救赎，然后和那个人生下了孩子，后来和那个人一起私奔。”
“或许，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们的爱情，因为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束，她想自己拥有。”林熙又说：“因为她也在那些发表的文字里，提到了独属于我的降落伞，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我一开始把这句话和“图书馆中的耳机”当成了一类的心情暗指，所以忽略了独属于我这四个字，如果独属于我，同样可以理解为，不被所有外人发现，那么这一切就真的合理了。”
“是，确实如此。”楚暮卿说道。
林熙又说：“我想那个保安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今天事情太多，所以只能推迟到明天去见他，我和他说好了，他也愿意见我们。”
楚暮卿冷静下来，道：“林熙，谢谢你。”
林熙抿着唇，无声摇头。
过了会儿，她又说：“是我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可那并不是你，你是林熙。”
林熙一愣。
或许，有些问题不应该问。
就比如，她现在如果问出一句€€€€如果真的是原身做的，你还会愿意和我继续相爱吗？
这种傻问题不应该问的。
就类似于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那太蠢了。
简单的冲了热水澡之后，林熙躺在床上。
外面黑夜浓重，白天里天气晴好，晚上依旧也不错，风很轻，夜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