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来28楼，感觉好像没有上次那么紧张。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依旧是看到前台小姐姐，两人目光对视，季怜星露出浅笑。
“要我带你去吗？”小姐姐露出标准式笑容，笑起来一双阳光眼，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不用了，我认得路了，自己去就好~”
小姐姐点了下头，没再问其他的。
季怜星独自一人往江曙办公室走，走廊空空荡荡的，踩在地板上都能听到回音。
她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一大半的区域好像都是属于江曙的，所以整层楼是不是只有江曙和前台小姐姐？晚上加班不会觉得€€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那道磨砂玻璃门前面，季怜星抬起手，敲门前惯例深呼吸一口。
她轻轻敲了下，里面的人没应。
她又轻敲了三下，里面才传来江曙的声音：
“进来。”
推开门，目光先是落在江曙的办公桌上，没看到她人。再扫视一圈，看到她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她上半身侧靠着玻璃，两只腿随意搭着，身姿颀长，一只手举着电话，双唇翕张在说着什么，声音清越而沉稳。
窗外霓虹灯闪烁，光点与层层建筑都成为她的衬托品。她说话时的神态迷人，好像在发光，整个人充满自信，高雅的气质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季怜星看着她，心脏突突直跳，有种想要靠近她的欲望。她默默走进去，没打扰她。
几分钟后，江曙挂掉电话，侧目一看，发现季怜星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坐姿特别乖巧。
一看到季怜星，江曙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喝水吗？”江曙笑道。
“不喝。”季怜星双手转为握状，动作有些拘谨，但还是开口说：“江总这次叫我来办公室是因为什么？”
“既然你昨天执意要谈谈钱的事，我想面谈比较好。”
季怜星见江曙走来，不免有点紧张，往边上挪了一点，紧接着沙发下陷了些，江曙坐在她身旁。
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肢体接触，但能嗅到她的香味，淡淡的幽香，鼻腔对这种味道已经相当熟悉。
“我想让你当我情人。”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有任何前词，她就直接这么说了出来。很直接、很干脆、也很江曙。
明明是让人错愕的一句话，被江曙说出来却有种“不值得惊讶”的感觉，也许是她的声线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原因。
季怜星脸色泛白，掌心已经开始冒冷汗。
惊讶吗？也不惊讶，但有点难受。即使已经预设过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心头却还是希望她不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我喜欢你。”江曙笑道。
喜欢？
季怜星去看她的眼睛，深色的瞳仁像是幽深的古井，看不到底，也完全摸不清她的情绪。
“不需要你还钱，当我的情人就好，不会很久，两个月吧。”
两个月，那时候应该腻了，江曙心想。
季怜星低头不语，沉默好久才说出口：“我不可以一点一点把钱还你吗？一定要当你的情人吗？”
“可以还钱。”江曙顿了顿，又说：“但最好不要。”
她看着季怜星，季怜星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时，季怜星难过到已经忘了恐惧，她只觉得江曙的眼睛像是漩涡，不停地拉着她，拽着她，吞噬她，把她往深渊里带。
“当我的情人其实真的很简单，我们甚至不用发生关系。”
这次季怜星皱起了眉头，“那我需要做什么？”
“和我睡觉。”
季怜星眼里闪过几丝错愕，一时之间竟然没法好好理解“睡觉”这个词的意思。
花钱让人和她睡觉，不发生关系的那种睡觉？还是说她理解有偏差，江曙说的睡觉其实有别的意思？
江曙起身，“不着急现在回答，回去考虑一下吧。”
第十章
工作之后，大家都变得很忙，季怜星已经一个月没和喻梦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两人都有空，所以约在一起吃晚饭。
还是约在巷子里那家串串店，是大学时期探店探到的，味道和卫生都还不错。
“老板娘，干碟不加花生碎。”喻梦的嗓音干脆利落，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季怜星曾对她的评价就是人间清醒，极致理性，几乎很少被情绪主宰。
“我知道的，你的干碟，她的油碟嘛~”老板娘表示对这两位老顾客的口味已经了然于心。
季怜星笑着对老板娘点头，添了一句：“油碟不加香菜哦，谢谢阿姨~”
两人坐在小凳子上，见面也不生疏，开始闲聊。
“最近倒是加薪了，但也加班，头发开始一把一把的掉，还好我头发多，不然发际线都得后移！我昨晚两点睡的！”喻梦说话时还指了指自己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
季怜星看着她的黑眼圈，表示很心疼，“还是少熬夜吧，赚钱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喻梦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说说你呢？季斯宇那边还催着你还钱吗？”
说起季斯宇，季怜星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其实今天她约喻梦出来，还是想说说这件事，喻梦是她唯一能交心的朋友，这种时候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想让她帮忙参考参考。
“不催了，钱还清了。”季怜星抬起头，语气里丝毫没有债清过后的愉悦感。
“还清了？”喻梦多多少少有点意外，季怜星欠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江曙帮我还的。”
“？？？展开说说。”
于是季怜星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生日那天去酒店见江曙的错误决定。
于是喻梦的脸肉眼可见的变臭，待到季怜星说完之后，蜷起手指狠狠在季怜星脑门上敲了一下。
“读书读傻了？脑袋出问题了？”
季怜星捂住小脑袋，“姐，轻点儿敲！”
“我恨不得把你脑袋敲得稀巴烂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那天晚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知道的，季斯宇催起人来真的头疼。不过可能也有冲动的成分吧，其实当时我一进去就后悔了，本来就后悔了，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她，我就更后悔了......”
喻梦沉默，把刚刚季怜星说的话理了一遍。
“所以她帮你还了钱，现在让你当她情人？”
“嗯。”
喻梦直摇头，“那肯定不行，你都说了，她结婚了，也生孩子了。你要是答应当她情人，那你就是小三，你懂吧，小三，到时候有人揍你我可帮不了你。”
季怜星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不会答应！所以我想让你支个招，拒绝也要有个话术是不是？”
“晕，还能怎么拒绝，直接说啊，表明你的态度。”喻梦见季怜星还有犹豫，便催促她：“来来来，手机拿出来，我教你。”
季怜星摸出手机，放在桌子上，盯着喻梦，等她说话。
很多时候她拿不定主意，都是找喻梦，也好在喻梦这人脑袋瓜子清醒，大部分时间给的建议都是可以参考的。
“这样，你就直接说，江总，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不行，您结婚了，孩子都有了，真的不合适。”喻梦手指点了点桌子，特意强调：“记住，语气要不卑不亢，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要太凶，你只是表明你的态度，懂我意思吧？”
“懂。”季怜星拿起手机，手都在抖，“你的意思是要我发语音？”
“发，别怕，宝，拒绝当小三，你又没有错！”
在喻梦的鼓励下，季怜星拿起手机，说前还清了下嗓子。
“咳咳...”
她按下语音录音......
“江总，您上次说的那事，我考虑了很久，您结婚了，也生孩子了，保持那样的关系是不合适的。我很喜欢您，也很尊重您，但是我们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了，希望您也能理解我。”
季怜星松开手，语音发送出去。
她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捂住脸，表示光是隔着手机发语音都紧张到脸红，更别说如果要当面说这事。
“啊啊啊啊，喻梦！给她发语音真的好吓人！！！”
喻梦抿了一口可乐，眯着眼看着季怜星笑，“你真是个胆小鬼~”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她回你了，快点开看看。”
“我不敢看，你帮我看。”
喻梦摇头，“一碰到江曙你就这德性。”
江曙发过来的是一条语音，喻梦点开播放。
语音空放，夜市吵吵嚷嚷，但江曙的声音依旧清晰明亮：
“我结婚了？还有孩子了？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四连问，让季怜星听了一脸懵，拿着手机的喻梦也懵。
“啊？她没结婚？那这尴尬了。”喻梦把手机还给季怜星，“你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她结了婚是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的。”
喻梦想了想，意会到了什么，点头表示理解，“哦，我懂了，可能是为了避免过多的闲言碎语吧。”
很奇怪，在职场上，已婚和未婚有一定差别，人们的偏见总是很难改变，这是糟粕，但也是现实。
既然江曙没结婚，那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到底当不当她情人？若是别的人，喻梦一定会劝说季怜星果断拒绝，但这人是江曙。
和季怜星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喻梦自然也知道江曙在她心里的地位。
江曙是季怜星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出于很多原因，季怜星在心头默默保留了这份喜欢，本以为江曙是不可触碰的星星，但现在她落入尘埃，可见可碰，不免会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