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景乔看向一旁的侍卫, “去请黄大人进来吧。”
黄兴一路快走, 一进前殿, 眸子便打量起高青岩来, 只见对方比以往消瘦多了,眸子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甚至瞧了他一眼下意思地躲避, 尽管立刻调整好直视了他,可他还是瞧出对方此刻心里不太安稳, 这可是以往从来不会有的。
黄兴的心沉到底了,上前作揖道:“臣拜见静王殿下。”
“起来吧。”江景乔一副慵懒的样子, “瞧你神色匆匆的, 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黄兴闻言道:“殿下怎地忘记了,之前臣向殿下说起的赵东信私养死士一事,今日特来向殿下商讨如何围剿。”
江景乔瞧了黄兴一眼,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赵东信他不过一个四品官员,哪里值得本王费神, 这种事你和青岩商量就好。你们商量好怎么办,写好折子给本王,本王呈给皇兄看过之后,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喏。”黄兴看了眼一旁的高青岩, “高侍卫,眼下可有空?”
高青岩闻言道:“有空,黄大人请去偏殿详谈。”
黄兴一听单独去谈正合他意,便朝江景乔作揖,恭敬地后退三步,跟在高青岩身后离开前殿。
偏殿里,黄兴寻了个位置坐下,笑道:“高侍卫,一别数月,怎地如此消瘦了?”
高青岩闻言笑着回道:“我替殿下出门办事,一路辗转焉能不消瘦啊。”
黄兴点了点头,高青岩的回答说得过去,只是他感觉眼前的高青岩气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侍卫辛苦了。”黄兴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也刚回京不久呢,为国事奔波虽有辛劳却觉得无比充实,此番途径八郡六府,瞧尽各地民生,便更加觉得为官清明之重要啊。”
高青岩闻言不得不配合夸赞道:“黄大人不愧是殿下看重之人,爱民如子,高风亮节。”
“高侍卫过誉了,高侍卫出门办事连除夕都在外辛劳,也是一样令人敬佩,不知高侍卫此番经过多少郡府,可吃过滁州有名的叫花鸡?”
高青岩一听此话,立刻警觉起来,回道:“这一路风尘仆仆,哪里有闲情吃什么叫花鸡啊。”
黄兴闻言扬了扬眉,高青岩并未否认经过滁州。
“那高侍卫当真是辛苦呀,我虽一样出京在外,可却有幸吃过一回滁州的叫花鸡,当真是人间美味,滁州不仅山清水秀,美食也遍地。这说起滁州来,自从换了新的县令,风貌倒是大变,我回京时滁州到梁州的主道修得十分平坦,赶起路来也快多了,我朝还是应该多出些办实事的官员才好啊。”
高青岩闻言微微敛眉,新县令上任后,他并未再去过滁州,只得道:“黄大人,咱们不谈这些了,还是正事要紧,说说你的策略吧,该如何围剿呢?”
黄兴一听这话,神色虽无异常,可心里却陡然一惊,背后也渗出冷汗来。高青岩避而不谈,显然是对滁州铺路一事摸不着真假,尽管今日刚回,料其并未途径过滁州。只是高青岩消失太久了,若只是在帝京周边办事根本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况且他的人也摸不清楚高青岩到底去了哪里,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静王和高青岩对他说谎,难道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此行未免有些冒险了。
黄兴强忍着心中的惊骇,打起精神和高青岩探讨围剿之事,商讨完策略后掩住袖子里早就写好的折子道:“高侍卫,我回去写折子,写好后再呈给殿下,先告辞了。”
高青岩闻言起身相送,见黄兴坐轿子离开后,这才去向江景乔复命。
“他说起滁州修路一事?还说回去写折子?”江景乔知道黄兴不简单,没想到人不仅阴险还十分谨慎,这下京郊之行怕是成不了啦,“以本王对黄兴的了解,黄兴向来自信,折子怕是来之前他就写好了,他之所以说回去写折子怕是起了疑心,这折子怕是递不上来了。
“属下没用。”高青岩跪了下去。
“黄兴阴险狡诈,不怪你,起来吧。”江景乔看向高青岩,“你师傅现在在宫中养病,改日本王带你去见她,这些日子你就暂且留在府里吧。”
高青岩一听暂且二字,知晓静王不打算留下他了,内心又后悔又自责。
那厢黄兴出了静王府,上了轿后摘下官帽,抬手一抹,全是冷汗。
回到府邸,黄兴叫了自己的亲信,关了书房的门,便把早就写好的折子投到了火炉里。
“大人,这不是您昨夜写好的折子吗?怎么给烧了?”亲信惊讶地问道。
黄兴看着折子烧尽道:“静王言语诓骗我,高青岩或许从未离开过京城。她对我说这样的谎言要么是高青岩去办的事不宜让我知道,要么就是静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所以此行多了几分危险和不确定性,我已经没有十足的把握了,眼下世子还被困京都,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的事做不得。”
黄兴说罢在屋里来回踱步道:“你带人去把守在京郊赵家庄园外的人全都杀了,尸体不要动。通知赵大人,将庄园埋伏的死士全都撤走,告诉他刺杀静王这事先搁浅。”
“可,可王爷下令要先杀死静王啊,她手里有玄甲军,她若不死,京都怕是攻不下的。”亲信急道。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世子还在京城里,若此行失败谁谋划世子离京?当务之急是先救世子离开京城,然后等,等西域那边战事一起,宁王起兵,正德帝内外交困人心浮动时,再谋划刺杀静王之事。”黄兴说罢看向亲信,“你现在速带人去京郊。”
“好,我这就去。”亲信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时日夜里,黄兴一副慌乱的样子跑去静王府,瞧见江景乔扑通便跪。
“殿下,大事不好了。”
江景乔看着黄兴,内心不由地一叹,黄兴果然狡猾。
“起来说话。”江景乔眼皮微抬,“出什么事了?”
黄兴闻言却未起身,跪着道:“属下有负殿下期待,刚接到消息,守在京郊赵家庄园外的人不知为何都被杀了,属下的人大着胆子进了赵家庄园,却是人去园空了,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江景乔一听这话,眯起眼来,半晌道:“许是你埋伏在外的人被他们发现了,人已经转移了。倒是狡猾的很。”江景乔说到此看了黄兴一眼,又道:“你派人盯紧赵东信,看看他平日去什么地方,兴许能找到那些死士的蛛丝马迹。”
黄兴闻言一时分不清静王到底有没有怀疑他,只得领命:“臣一定盯紧他。”
“另外,你去趟刑部报案,毕竟京郊死了人,人命案总要查的,刑部明面上查,你暗地里查,本王还不信了赵东信手眼通天,还能在京城藏住那些死士。”江景乔紧接着道。
此言一出,黄兴愣了一下,把刑部扯进来虽不是什么好事,但只要事情做的没有纰漏,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喏。臣这就去报案。”黄兴说着便躬身离开。
江景乔在人走后,看向星伍道:“让云三盯紧黄兴,他每日做的任何事都要记下来,随时来禀。”
“喏。”星伍应着便出了前殿,独自去青楼歌坊去寻云三。
时间一天天过去,黄兴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每日上朝回家,配合刑部调查京郊命案,其余之事一概未做。
星伍郁闷地向江景乔回禀这些天所见到的事。
“殿下,云三说这个黄兴好像知道他在盯着他一样,每天下朝回府什么事也不做,只看书品茶,好像纯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