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19章

  盛槿书双手抱住了她,转了个方向,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垫在了她的下方。

  惊呼声与盛槿书的闷哼同时响起,孟晚霁额头抵着盛槿书的下巴,脑袋空白了一瞬,立刻撑起身子跪坐起来查看盛槿书的状态。

  “你没事吧?”她刚要张口,盛槿书的声音却先她一秒响起。

  她还皱着眉,显然摔得不轻,可盯着她看的眼神里,却只有难掩的关心。

  孟晚霁心脏在胸腔里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喉咙发干,应:“我没事,你能起来吗?”她伸手想去扶盛槿书,脚下的绑带却扯住了她。

  旁边有老师马上要过来帮忙,盛槿书没让,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我没事,就是肩膀好像撞到了,有点疼。”

  孟晚霁迅速地扯开了绑带,翻坐到她的旁边查看她裸露在外的腿脚、膝盖和手肘。还好是绿草坪,缓冲了一下,这些地方都只有细微的擦伤。

  她和旁边充当裁判的老师示意:“我们后面两轮的不参加了。”

  裁判员理解:“快去看看吧,别磕到了哪里。”

  孟晚霁点头。她站起身,问盛槿书:“要扶你起来吗?”

  盛槿书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她,唇带笑意,不说话。

  旁边围观的学生眼睛都亮了,你看我我看你,一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还不敢尖叫的模样。

  孟晚霁面上染了一层薄红,刚要弯腰去扶她,盛槿书自觉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

  “先去附近器材室帮我看一下肩膀吧。不知道有没有蹭脱皮了。”她摸着肩膀说。

  孟晚霁担心她,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两人就近去了体育场旁无人的器材室,孟晚霁谨慎地反锁了门,去到窗边拉遮光窗帘。盛槿书看着她,眼神有点柔,无声地弯了弯唇,抬手把整件速干短袖脱了下来。

  速干短袖内,只有一件轻薄的蓝色内衣。

  孟晚霁一转回身就怔住了。

  没有钢圈的承托,她的丰盈依旧动人,沟壑隐约。肩平腰细,细腻如瓷。真实的她,比她梦里见过任何的时候,都要更性感勾人。孟晚霁眼睫颤了两下,下意识地别开眼,张口想说什么,神经却好像断了一样,传达不过去。

  盛槿书望着她,微低了受伤的那边肩膀,笑着邀请:“帮我看看?”

  孟晚霁咬牙,强作镇定地抬脚,走到盛槿书的身后,低头探看。

  圆润的肩头下,红肿了一大片,几乎盖住了大半的蝴蝶骨。触目惊心,之后肯定会乌青。

  孟晚霁神色沉重。

  盛槿书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孟晚霁蹙眉看她。

  盛槿书说:“能看到你这个表情,感觉这一下撞得挺有价值的。”

  她眼神里的热度,太过明显,孟晚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她点燃了。

  她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盛老师慎言。”

  盛槿书有恃无恐,直起腰跟着进了一步。

  孟晚霁泄了一丝慌乱,伸手用手掌抵住她的肩膀:“把衣服穿上。”

  她侧过脸,不敢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盛槿书望着她,无奈地叹息。

  “你害怕我吗?”她问。

  孟晚霁喉咙动了动,挤出声,却不是回答:“去医务室。”

  她打开门出去了,守在门口,反握着门把的手仿佛还在发烫。

  她不害怕盛槿书。

  她害怕她自己。

  她害怕自己连用手掌抵着她时,心底都在想:如果,如果我生了私心呢。

第20章

  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盛槿书望着关上了的门失笑。她揉了揉隐痛的半边肩膀想,她可以再有耐心一点的。

  套上衣服,走出器材室,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里面发生的事。

  孟晚霁以为,盛槿书几次碰钉子,该明白了。

  她控制着距离,和盛槿书一起去到医务室,陪她在医务室里拍了个片,冷敷完,贴上药贴,往刚刚出来的体育场走。

  孟晚霁问她:“培训要请假吗?医生说会疼好几天,你坐车没问题吗?”

  盛槿书作势要活动肩膀,孟晚霁立刻蹙眉,盛槿书眼底有笑意闪过。她不动了,把手肘垂放下,说:“没那么严重,不过……”

  “嗯?”

  “接下来几天,换药贴能不能麻烦孟老师帮帮忙?”

  孟晚霁神经一紧,刚要开口拒绝,盛槿书低沉:“我和那些新进的老师都不太熟,贸然去找人家帮忙,感觉好像有点奇怪。而且,你也一起去的,你在我还不找你,感觉更奇怪了。”

  说完,她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语气,“当然,你要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她笑了笑,风轻云淡,仿佛真的不在意。

  孟晚霁心被什么揪了一下。

  追究起来,她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可一想到刚刚器材室里她肆无忌惮的挑逗,她又无法跨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她硬起心肠,不回答她。

  盛槿书读懂了她的沉默,果然也没再说什么。远处体育场传来的一阵欢呼声,她转开话题:“好像错过了百米跨栏啊。”

  孟晚霁淡淡地应一声。

  心头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拒绝了也并不松快。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饭,和另外八个老师一起从学校坐大巴出发,而后转乘最早班的动车去往禾城。

  动车票是学校统一订的,孟晚霁和盛槿书的座位是相临的。时间还早,大家都还带着些睡意,车厢里静悄悄的。孟晚霁和盛槿书也都没说话,各自闭着眼睛养神。

  路过中间第二个停靠站,似乎是个大站,动车还未停下,车厢内要下车的旅客便都已经站起来,在过道里排起了长队。

  孟晚霁听到喧哗,睁开眼查看情况,就看见一个旅客背着鼓鼓囊囊的电脑包站在盛槿书的座位旁。对面向的旅客为了拿行李架上的行李箱,后仰了身子,这个旅客怕被对方砸到,条件反射地便也跟着后倾身子。

  电脑包就要捅到盛槿书的肩膀了,孟晚霁下意识地抬手,越过盛槿书,手抓在了她肩膀旁的椅背上,帮她挡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旁边的男生发现压到人了,尴尬地道歉。

  盛槿书突然被手臂锢住,睁开眼,随即了然。

  她翘起红唇看向孟晚霁,孟晚霁撞进她的眼底,双唇翕动,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更奇怪。两耳微热,她干脆什么都没说,状若自然地收回手臂,坐正身子。

  盛槿书偏着头一直在看她,好像笑了一声,孟晚霁当做没听见,闭上了眼。

  下一秒,有热源贴近了。孟晚霁马上警觉地睁开眼,只看见盛槿书侧歪着身子,神色柔和地支在她的前方,伸长手帮她把车窗上的挡光板拉下来了。

  烘烤着她侧脸的光消失了。

  几缕发尾拂过她的鼻尖,留下一阵淡香。

  孟晚霁在盛槿书低下头与她对视前,再次闭上了眼,心跳一下比一下更乱。

  *

  一个半小时后,动车抵达禾城,一行人打车去往安排好的住宿酒店,放好行李便马不停蹄地去往这次考察的学校。

  考察行程安排得很紧,第一天上午主要是参观学校的软硬件设施,中午不休息,在考察校的食堂就餐兼考察食堂情况,下午上课后,孟晚霁分了组,让大家按学科进课堂听课观摩。

  文科一组,理科一组,盛槿书和她分在一起。没再说过暧昧的话,也没再做过越界的举动,工作状态下的盛槿书很安静,与平日里的散漫轻浮判若两人。孟晚霁和她同桌坐着,余光偶尔会扫到她低着头写写记记,神态专注。

  就是……笔迹似乎有些潦草。孟晚霁怀疑她肩膀还在疼。

  傍晚,下课钟声响起,学生们像出笼的鸟一样欢呼而出,孟晚霁她们考察团队也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晚餐是学校统一安排好的。十个人,十五道菜,不能说不丰盛。整桌老师都听闻了昨天盛槿书为了护着孟晚霁“魔力转圈圈”的英勇事迹,默认她们关系好,把孟晚霁右边的位置留给了盛槿书,盛槿书也很坦然地接受了。

  大家年纪相差不大,孟晚霁和另一个带队老师章源资历比他们高,但也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所以桌上气氛相对轻松。转了一天,大家都饥肠辘辘的,也不拘束,都放开了吃。

  孟晚霁话少,吃得斯文礼貌,不好意思总是伸手转动转盘,便只能将就着面前转到什么菜夹什么菜。只是几次下来,她突然发现,她面前似乎总能停着她喜欢吃的菜。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次次如此,就有点奇怪了。她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的秋葵,一边吃一边留意,刚刚吃完,放下筷子,盛槿书就恰恰好地伸出手,把她不吃的麻辣牛腩转走,椒盐排骨转来。

  她没看孟晚霁,仿佛一点都没在意,自若地盛了椒盐排骨旁的汤。

  孟晚霁愣了愣,放下筷子,不再进食了。

  是巧合吧?她说服自己。毕竟除却外卖,盛槿书总共就和她一起吃过一次饭,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口味。

  不对,那一顿……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很快又压下去了。

  不是该知道的事,她刻意让自己忽略掉。

  *

  为期三天的考察培训,第二天是和考察校教师的交流研讨,第三天是听禾城教师培训中心的专题讲座。讲座结束时,时间刚刚四点,在附近商场餐厅里吃完饭,也不过刚刚六点半。最后一天了,不想回酒店躺着,有老师提议自费去楼上的KTV唱歌放松一下。他说大家入职这么久,好像也没有一起聚一聚玩一玩过。

  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一拍即合。孟晚霁和章源对视一眼,也无意扫兴,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喝酒。

  大家都没意见。毕竟明天回去了,下午还要上课。

  只是,孟晚霁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闹腾。有几个老师,平时站在讲台上斯文持重,进了包厢,居然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开了氛围灯,霸了麦,闹起来就没完没了。

  魔音入耳,孟晚霁看着他们在屏幕前撒欢,有点好笑又有点头疼。

  盛槿书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看到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在她沙发扶手上坐下,凑近了逗她:“小孟老师不献唱一首?”

  似乎从被拒绝帮忙贴药贴后,盛槿书就收敛了许多。孟晚霁已经两天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与她说话了,怔了怔,应:“就不祸害大家的耳朵了。”

  盛槿书挑眉:“我不信。小孟老师声音这么好听,怎么唱都难听不到哪里去吧?”

  孟晚霁双唇动了动,刚要说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女老师,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起哄:“就是就是,孟老师来一个吧。”

  孟晚霁神色微僵,还没回答,盛槿书帮她推掉了:“张张,你是不是怕明天只有你一个人唱成公鸭嗓了,黄校长那里不好交代,要把小孟老师拖下水呀,居心叵测哦。”

  旁边的人听到了的人立时笑做一团,张幼琳连连摆手,直呼冤枉,盛槿书火上浇油:“孟老师,回去给她穿小鞋。”

  孟晚霁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解围,面上也配合地浮了笑。张幼琳大惊失色,指着盛槿书“你你你……”几句,演了一个气得吐血的模样。

  对面马上有人惊呼:“啊,张幼琳,口水!口水!!!”

  “哈哈哈哈哈……”全包厢里的人爆笑,场面一度难以收拾。

  但到底没有人敢拱孟晚霁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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